只是他们一动,那锋利的薄刃便向脖颈里更近一分,很快划出一道血痕来。 第50章 章50 情蛊 时榆却将他们身后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是长丰,另外两个她虽不认识,但都穿着慎王府暗卫的服饰。 时榆呆呆地看着长丰, 大脑一片空白。 很快,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淡淡的熟悉的檀香气息萦绕而来。 时榆僵硬着脖颈, 却不敢回头看一眼。 但她却从萧贺川灰败的脸上看见了绝望和恐惧。 他身后的中年男子更是颤抖着手指着她身后之人, 满脸惊惶地说了句“是,是你!” 那脚步声来到时榆身后便停下。 时榆的心口砰砰狂跳。萧贺川他们想要杀她时, 她没有半点害怕, 可此时此刻,她却屏住了呼吸,手心里全是冷汗。 半晌后,一截玄色暗纹袍角闯入她的眼角, 径直走进阁中。 时榆用余光追逐着那截衣角, 直到衣角错过萧贺川停在那护卫面前,听见阔别已经的声音冷冷问道:“是你伤的她?” 那人哼道:“是我怎样?” “咔嚓”一声脆响。 时榆一个激灵,缓缓抬头。 只见那个护卫瞪着一双暴突的眼珠子,脖子已扭曲的姿态耷拉下来,扑倒在地上,正好砸在她的脚尖附近。 “剁碎了,喂狗。”闻祁冷然道。 暗卫立即将护卫的尸身拖了出去。 时榆目光上移,不期然地正撞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那眸子一如她当初刺杀他在牢里初见时那样,暗沉的无边无际, 像是永远窥不见天光似的。 他没死。 也没重伤。 太好了…… 意识到这些之后,时榆心里忽然涌出一抹狂喜,竟然压过了心头的惧意, 双目一热,就那么呆呆地望着闻祁。 然而闻祁居高临下地端详着她,薄唇紧抿,目光疏离。 时榆陡然想起自己脸上戴着人皮面具,也不知道闻祁何时来的?有没有听见萧贺川他们的谈话?有没有看破自己的身份? 她心中这才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急忙避开闻祁的目光,将受伤的双腿蜷缩起来。 闻祁忽然举步走过来,半跪在地上,左肘横撑于膝,抬手伸向她的鬓边,撕下人皮面具。 闻祁果然都听见了。 时榆垂着眼,不去看闻祁。 闻祁冰凉的指尖转而捏住她的下颌迫她抬眼,欣赏着她的狼狈,语气嘲讽道:“这就是你千方百计抛弃我的选择?” 时榆抿唇不语,挪开目光看向别处。 闻祁蹙眉看了一眼她血淋淋的脚踝,满目戾气渐渐消散,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向外走。 从始至终都没看萧贺川一眼。 时榆直到被闻祁抱着下楼,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抓到了,顿时生出一股强烈不安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把头低低地蜷缩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出了酒楼,闻祁抱着她上了一辆马车,就那样把她搂在怀里,没有放下的意思。 时榆下意识挪了挪身子想要溜下去,陡然脚腕处传来一阵剧痛,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根本下不了地,只好默默地垂下眸子不动了。 二人一路沉默,那两枚棱形暗器还嵌在肉里,血顺着棱形的尖部不停地往下渗血,不一会儿马车的底部多了两滩小血泊。 时榆心想,血再这么流下去她非死不可。 她不敢抬头看闻祁,也不想去求他。她知道闻祁此刻定是盯着她的脚踝幸灾乐祸,毕竟这就是她离开他的代价。 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像是一声声敲击在闻祁的心头上。 闻祁目光盯着他,看她始终沉默不发一言,心中的恼火越来越甚。 她就这么不愿低头,宁愿死也不开口求他…… 他原本想着时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他,等他抓住她之后,他一定要亲手捏碎她的脖子,狠狠折磨她一番。 可当他看见她受伤时,却心疼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可他心里又恨,恨不得时榆的血流尽,看她还敢不敢离开他。 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伸手拔出了那两枚暗器。 时榆痛得闷哼了一声,紧紧拽住他的领口,头无力地垂入到他怀中,露在外面的鬓边早已是冷汗密布。 闻祈的心跟着骤然一缩,就好似她抓住的不是他的领口,而是他的心脏,疼的发颤的不是她,而是他。 他暗暗深吸一口气,将暗器撒气似的扔在地上。 暗器拔出后,伤口的血反而越涌越凶,他忙从车上的暗匣里摸出止血散,洒在伤口上,又扯过绷带小心地缠住伤口止血。 待他包扎好,只觉背脊凉飕飕的,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马车也跟着停下。 长丰在外面打开车帘,道:“王爷,客栈到了。” 客房里,早有大夫等候其中。 闻祁抱着时榆大踏步走到桌旁放下,大夫二话不说,赶忙半跪在地,检视时榆双足,显然是有人提前告知了大夫,她受伤部位。 片刻后,大夫放下时榆双足,向闻祁禀道:“回公子,这位姑娘双足足筋已断,需要先接好足筋,再缝合,方能痊愈。” 闻祁目光一闪。 有一瞬间,他竟希望时榆的足筋永远不要接上,这样她就再也没法从他身边逃走。 闭了闭眼,他道:“接。” 大夫迟疑道:“只是足筋已断之久,需得立马接上,耽搁不得,若是上麻沸散怕是来不及……”言下之意,时榆的足筋来不及用麻沸散,必须马上接上,否则就废了。 闻祁转眸斜了时榆一眼,时榆早已疼得薄汗染鬓,秀眉轻拧。 他原想奚落她两句,见她强忍痛楚,心里一软,道:“你且问她自己如何选择?” 时榆抢言道:“接!我受得住。” 大夫也松了一口气,开始准备器具。 没有麻沸散,时榆得生生忍受着大夫用镊子,将她断裂的两根脚筋扯出来,再用针线缝合,再将外面破裂的皮□□合的痛楚。 很快,汗水湿透了她的发丝和衣衫。 她死死地咬住唇瓣,双手攥着衣衫,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闻祁见了,紧握住的拳心一松,起身走过去,略带强迫地掰过时榆的脸,轻轻摁进怀里,声音是硬邦邦的低柔:“别看,很快就好。” 时榆一怔,脸颊贴在闻祁身上, 鼻尖萦绕着得全是衣襟上熟悉的白檀香气。 也不知是注意力被引开,还是拢住自己身体的臂膀给了她力量,伤口竟没那么疼了。 接上脚筋,缝合伤口,包扎完毕,已是一个时辰后。 时榆颤颤巍巍地歪在闻祁身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半分力气也无。 大夫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头一个月最关键,姑娘足筋受不得一点力,所以千万不能下地走动,到第二个月才可适当走动,第三个月时便可复健,复健得好的话,一百天后便能恢复如常。” 闻祁看了一眼崔七。 崔七上前,领着大夫恭敬退下。 客房里登时陷入寂静中。 时榆见闻祁不动也不说话,一颗心不由得又忐忑起来,缓缓坐正。 以闻祁的脾气,这次被抓回来,只怕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也难解心头之恨吧。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那时大夫给她处理足上伤口流下的,旁边是闻祁的金纹黑皮靴,靴面的金纹线上染了红点,应该是她的血不小心溅上去的。 他就那样站着任由她的血溅上去? “怎么?怕了?”闻祁冷嘲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时榆心虚,不敢接话。 黑皮靴一转,闻祁回到座位上。 闻祁瞅着对面那个恨不得将头埋进桌下的女人,心里一直来气,她就这么不想见自己?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时榆就没有正眼瞧过他。 她看萧贺川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他在外面看得分明,她看萧贺川时满眼都是他。 一想到这里,闻祁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着,不停地绞着,痛不欲生。 他握了握手,手心里还残留着时榆发间的香汗,她方才贴在自己身上,瑟缩颤抖得像棵柔弱无力的菟丝草,似乎只有依赖着他才能活下去。 那一瞬间,他竟希望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这样她就能永远攀附着他,永远也离不开他。 可事实上,是他离不开她。 忽听哒的一声轻响,好像闻祁往桌上放了什么东西。 时榆余光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只见闻祁放在桌上的,是一个褐色的小葫芦宝瓶。 闻祁取过水杯倒水,拿起小葫芦宝瓶打开,往杯子里倒了点什么东西,然后推到她面前,道:“喝下去。” 时榆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怕我下毒?”闻祁怒极反笑,虽是笑着,眼里却似含着若有若无的悲伤。 片刻后,他敛色道:“我给你一个选择,你若敢喝下这东西,我立马放你走。” 时榆神情一振:“此话当真?” 闻祁不答,薄唇紧抿,静静注视着她,眼里的悲伤似要漫出来。 时榆不曾在他身上看过这么悲伤的眼神,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看了看桌上的水杯,一把捞过水杯骨碌碌饮完。 如今再落到闻祁手里,是死是活,确实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她早就累了。 有毒无毒,随意吧。 闻祁定定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等了半晌,时榆并没等来任何不适,反而见闻祁脸色不知何时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时榆惊诧。 喝毒药的那个是她才对吧? 闻祁忽然捂住胸口,五指成爪,像是也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撑在桌沿上的左手攒得指骨泛白,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难道是断魂霜的毒发作了? 转念一想不对,断魂霜的毒诸葛追说过已解。 为什么她喝下那杯东西后,闻祁会突然有反应? 一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她颤声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 闻祁喘着粗气,艰难抬头,双眼不知何时布满了血色,猩红骇人,哑声道:“情……蛊。” 时榆蓦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闻祁。 “你,你疯了?!” 情蛊是苗疆人专门给心上人种的一种霸道蛊虫。之所以霸道,是因为情蛊需要二人全心全意相待,方能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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