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下蛊方有情,受蛊方无情,那么下蛊之人便会日日受噬心之痛。此时一旦受蛊方离开一定距离,下蛊方必死无疑。 要想解了此蛊,只有受蛊房彻底爱上下蛊方,下蛊方才能活命。 瞧闻祁这情状,显然早已用精血喂过雌雄双蛊,将雄蛊种入体内,变成了下蛊方。 闻祁盯着她反笑道:“你,才……知道。” 噬心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许是他之前中过断魂霜的毒,一时还能支持得住,只是说话显得难以为继。 时榆看着闻祁如此痛苦地隐忍着情蛊噬心,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既震惊又复杂。 他竟给自己下了情蛊—— 情蛊与她而言并无多大伤害,但对闻祁来说,却是十分危险的东西。 如果她狠心离开,闻祁必死无疑。 他这是在赌她舍不得让他死? 闻祁眼里渐渐漫出一层悲凉来,唇角嘲讽地勾了勾。 给他蛊的人说过,心痛的程度代表受蛊方对自己爱意的感知。 然,他心口如此之痛,犹如万箭穿心…… 可见,她对他绝情。 可即使如此,她连小喜的性命也舍不得连累,那能否怜他伤?怜他死? 他强撑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时榆,仿佛是在强撑着他的最后一丝尊严,道:“你走吧。” 时榆沉默。 良久后,她起身,深深看了他一眼。 毅然转身。 闻祁目送着那道倩影走向门口,嘴角勾扯一抹自嘲的笑意,笑着笑着眼睛模糊起来,心口痛得翻江倒海,搅动腥甜直涌。 很快,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眼前天旋地转。 那道倩影横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最后彻底消失在门外。 时榆听见身后稀里哗啦的声音,脚步顿住。 最终叹了一口气。 闻祁赌对了。 她确实舍不得他死。 第51章 章51 结局 时榆回到屋内, 唤来崔七,让将闻祁扶出去。 崔七欲言又止地看着时榆,时榆知道他想问什么, 道:“噬心之痛无药可解, 只有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方能缓解,现在你让他离我远点, 一会儿你让长丰进来, 我写一个方子,可暂时压制他体内的噬心之痛。” 崔七这才将闻祁扶到对面的房间里歇息。 这一夜, 时榆思绪纷扰, 辗转难眠。 翌日,青芜走进来,手里端着洗漱用具。 时榆也不问什么,在青芜的伺候下洗了漱。 不多久, 长丰推着一个轮椅走进来, 道:“时辰不早了,该动身了。”说着,冲青芜点了下头。 青芜会意,上前抱她坐上轮椅,和长丰一起抬她下楼。 客栈门外停着两辆马车,青芜将她从轮椅上打横抱起上了马车。 马车很是宽大,里面特意铺了被褥。 青芜放下她,就在马车里守着。 不一会儿,马车启动。 时榆猜想, 他们八成是带着自己回长安,闻祁应该就在前面的一辆马车上。 这么急着赶回长安,怕是长安那边出了什么事。她知道就算问青芜, 青芜也不会告诉她,干脆躺下睡觉。 昨夜彻夜未眠,马车一路颠簸,晃晃悠悠中时榆很快入睡。 一觉醒来,马车还在行进。 时榆见青芜屈起一膝,横坐在马车前面,正好挡住了出口,她手里笔直地拄着一柄带乌皮鞘的单刀,背靠车厢,闭目小憩。 时榆撑坐起身,撩起车帘向外望了一眼,天色竟已大黑。 等时榆放下车帘时,青芜已经睁开眼,不知从哪里拧出一个提盒,从里面端出两份糕点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道:“再行半个时辰便能到驿站,姑娘先用些点心垫垫。” 时榆道了谢,拣了一块小方糕吃。 但她没什么胃口,只吃一块便罢。 半个时辰后,马车果然停下。 青芜将她抱下马车,长丰已在外面等候,二人照旧将她放在轮椅上抬进驿站。 时榆看了一眼前头的那辆马车,马车被人牵着向驿站后院走,并未瞧见闻祁的身影。 一连多日,他们夜宿驿站,白日赶路,时榆竟再未见过闻祁一面。 闻祁种下情蛊,若不想日日受那噬心之痛,便要和她保持一定距离,却又不能离她太远,否则会有性命之危。 闻祁应该是故意对她避而不见。 这样也好,免得见了徒增尴尬。 十日后,马车外面忽闻热闹非凡之声。 时榆撩起车帘一看,他们一行人已过盛德门,进入长安。 宽大的朱雀大街笔直延伸出去,尽头便是巍峨高耸的皇城大门,街上人来人往,车马喧噪,一派繁华景象。 她还是回来了。 只是此番重回长安,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正在她愣神之际,忽然发现大街上,东一队,西一队,不少南衙卫的官兵在沿街巡逻,表情甚是严肃。 时榆嗅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不由得回想起萧贺川他们说起,那日她上岸离开后,闻祁很快赶来跳入水中救她,但水中早已埋伏好皇帝的人。 他们在水中用毒箭伤了闻祁,却没想到闻祁大难不死。 这次他们能顺利回到长安,街上又有南衙卫戒严,想来还是闻祁占了上风。 马车未做停留,进城后径直回到慎王府。 青芜抱她下马车,坐到轮椅上,时榆才发现门口听着的马车只有她这一辆。 她本想问青芜闻祁去了哪儿? 想了想,又忍住。 她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过问闻祁的事情。 回到慎王府后,青芜并没有推她回沁园,而是回到沁园隔壁的小院。 小喜早已在院中等候,见了她忙不迭迎上来。 原是想从青芜手中接过轮椅,但青芜淡淡看了小喜一眼,没有让身的意思,显然以后伺候时榆的事情以她为主。 小喜缩回手退到一旁。 时榆见阶梯一侧,已经被人钉上木板,轮椅可以直接推上去,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动。 时榆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被软禁在王府里的日子,可是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灯红通明的乾德殿中,萧贺川被五花大绑地丢在龙塌前,蓬头垢面,浑身是伤,已是半死不活。 闻擎安躺在龙塌上,面色死灰,凹陷的双眼里瞪着不远处站着的闻祁,射出怨毒的火焰,使劲地抬起头,梗着脖子,张嘴想要说什么。 然挣得满脸通红,却也只能发出“啊……啊啊……”斯嘎的声音。 闻祁也不废话,直接从一旁的太监手里取过拟好的太子诏书,大步走到床边,拉起闻擎安的手指在圣旨上摁下去。 闻擎安双目暴突地盯着闻祁手里的圣旨,上面只需加盖皇帝印玺,闻祁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但闻擎安显然不服。 闻祁将圣旨随手往崔七手里一抛,俯身冷然道:“你当我稀罕这太子之位?就是你这皇位,我想要也是唾手可得。之所以留着你,不过是想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你害怕的,忌惮的一切,是如何被我一步步实现的!” 闻擎安瞪着闻祁直喘气,恨得咬牙切齿,气怒攻心下,呕了一口黑血出来。 他日日受断魂霜的折磨,早已是生不如死,之所以还苟活着,就是想扶立私生子即位,谁知到头来竟还是功亏于溃,叫他怎能不恨? 闻祁拿起一旁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替闻擎安擦拭着下颚的血迹,唇角微勾,语气温柔:“父皇,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好看看儿臣,是怎么让这天下海晏河清的。” 闻擎安睚眦欲裂,挣扎欲起。 闻祁站立不动,笑看着床上的枯朽的老人垂死挣扎。 噗地一声,闻擎安吐出一口血,重重跌回床上,瞳孔呆滞地望着闻祁,缓缓放大。 闻祁漠然看着闻擎安胸口的呼吸彻底消失,这才转身出去。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让时榆很快陷入睡乡。 迷迷糊糊中,忽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摩挲自己的脸庞,空气里隐隐约约弥散着淡淡白檀的香气。 时榆眼睫轻轻一颤,并没有睁开眼睛。 略微冰凉的指骨沿着她的鬓边,很是轻柔的摩挲,仿佛在碰触一件奇珍异宝,小心翼翼。 半晌后,床边响起轻微的窸窣声,紧接着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时榆才睁开眼睛,望着黑乎乎的帐顶发呆。 景和二十七年秋,朝廷宣召天下,正式立皇三子慎王闻祁为太子。 朝中和民间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在天下人眼里,皇帝就剩下闻祁这一个儿子,太子之位也自是非他莫属。 但自从皇帝病重后,慎王监理国政以来,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民间颇得声望。因此闻祁被立为太子后,举国欢庆,不亚于新帝登基。 闻祁以太子之身监理国政后,开始以雷厉手段除宦官、压奸臣,火速清理朝中皇帝和太后旧党,大力提拔寒门之士入朝。 一时间,原本浑浊的朝廷变得清正不少。 与此同时,闻祁还大刀阔斧改革民生。 尤其在财政上,减免赋税,再以江南之力,帮扶修建黄河水患,不仅弥补了国库亏空之短,还救了黄河一带万民于水火,因此越发深得民心所向。 这一翻兴师动众下来,转眼就是大半年。 东宫。 时榆双腿恢复得不错,经常和小喜在御苑里散步。 闻祁被册封太子,自然要入主东宫,时榆她们也跟着搬进了东宫。 这半年来,闻祁几乎日日在勤政殿里处理公务,鲜少回东宫。 就算回来,也是远远地看她一眼就走,相敬如宾,宛若两个陌路人。 原以为自己当初死遁逃跑被抓回来后,闻祁定会对她折磨一番。 谁知闻祁不仅没有折磨她,反而事事开始让她自己做主,不再强迫她,也没有追究和她和萧贺川联合设计他,并逃跑的事情。 除了往她身边派了青芜,并未对她做任何限制,连她在东宫行走也是畅通无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东宫里没有其他人,除了青芜和小喜跟着,偌大的东宫就像只有她们三个人似的。 好在大黄也在,她还能时常在东宫里遛遛大黄。 这日,时榆正在用膳,忽听门外有人齐声道:“太子殿下。” 时榆愕然,放下碗筷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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