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万乔感激不尽,再次躬身道,“有劳大王子费心。” 杜仲摆手,目光落在年轻的苗疆护卫身上,“石长老的儿子,也就是你的爹娘如今在何处?” “阿芒和阿乃一直蛰伏在离苗王寨最近的寨子里,等待我们集结号令发出,从内部帮助我们攻破夺取苗王寨的最后一道防线。” “好!” 须臾之后,一只血红色烟火自树林窜天直上,在一望无际的密林上空炸开,散落刺鼻的红色粉末无数。 石长老抬头,随众人一起看向那抹刺眼的血红,难掩脸上激动的神情。 “集结令火已出,周遭百余户苗寨中所有的兄弟都会赶来与我们汇合,终于到我们杀回圣山,助大王子击杀叛徒、夺回王位的时候了!” 一日、三日、十日。 青藤寨、月乌寨、星火十四寨,插有代表楼元麟大王子象征旗帜的擒王军队在季窈与委蛇的带领下所向披靡,不到半月时间就拿下二十六寨,一步步朝圣山所在方向的苗王寨席卷而去。 驻扎在每个关口的军队见了参天的神祇就如同白日里见了鬼一样。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守护苗疆上百年的上古神祇会将血盆大口对准自己的子民。 而那个站在神祇身上的少女,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与神祇比肩,为苗疆赐下祝福的神女季窈,一人一蛇所到之处无不带着敬畏。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就算看到神女与委蛇都站在杜仲这边,仍然不敢轻易叛变,依旧战战兢兢地站在擒王军对立面,做着无谓的挣扎。 “新苗王弑父杀母、篡夺王位,而如今大王子已归,他才是真正的苗王!尔等心中若尚有一丝忠义,都应该明白,楼元应不是你们应该效忠的王,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才是活命的唯一出路!” 倒戈之人虽然不多,杜仲和季窈的军队却仍在日益壮大。余下顽强抵抗之人委蛇也不再一个个吃下去,想来口感还是远比不上牛羊一类吃起来肥美。 连夜行军导致季窈经常睡不好。 自从认回委蛇之后,她的脾性与生活习性也变得越来越像蛇。毒辣的伏天里她体温却冷得吓人,手和脸蛋随时摸上去都是冰冰凉凉的,偶一触碰倒也舒服,只是不知道了冬天会如何。 吃食上她虽然对于肉食有了更大的兴趣,但吃饭的频率却逐渐降低,有时候一整天只吃一顿,还非要杜仲像哄孩子似的逼着她多吃一些。经石长老解释众人才知道,原来蛇的进食频率本来就低,通常在一次进食之后可以数天甚至半月都不再进食,不会影响健康。 “神明不需要进食。” 少女很得意。 杜仲斜她一眼,“神明也不需要走动吗?” “什么意思?” 男人在季窈身边坐下,看着不远处仍旧在操练的军队,目光沉静,“你这几日来愈发懒得动弹,连和蝉衣切磋武功的次数都少了。可见是惫懒。”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身子懒懒的,不爱动弹。” 见杜仲伸过手来摸她的额头,男人发烫的体温自他掌心传来,贴在季窈额头舒服极了。她忍不住抓着那只手贴上自己脸颊,舒服得直叹气。 “好暖和。” “你觉得冷?”杜仲悄悄往她身边挪了挪,空出来的那只手环住她后腰,她没有察觉。 她摇头,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只是觉得你很暖和,舍不得松手。” “那便不松。” 她难得主动,杜仲心里受用得很,趁势将女娘搂进怀里,握住她的双手放到嘴边哈气。 分明是炎热的伏天,季窈感觉到暖和往他怀里钻,他抱着冰块一样的女娘沁爽闲适,两全其美。 寨子入夜之后四周虫鸣不断,蛇虫鼠蚁却好似认识季窈一般从不靠近。杜仲更加乐得把怀中女娘当驱蚊的把件一样揣着。 “如今怎么不躲我了?” 他得意洋洋的口气落到季窈耳朵,她翻个白眼,“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爱如何便如何罢,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这可是你说的。” 她立刻拦住那只在她腰间摸索的大手,咬牙骂道,“别得寸进尺。” “咳。” 随着一声咳嗽,季窈和杜仲往门口看来,瞧见京墨正别过脸去,站在屋檐下。 “蝉衣怎么没随你一起来?” “他同石将军一起盯着军队操练,还有一阵才结束。” 季窈从杜仲怀里坐起身来,给京墨倒一杯茶水,“如今我们连胜的势头正盛,行军赶路的时候偏多,倒不必如此勤于练习,晚上还是放他们多休息为好。” “此言差矣。带兵行军,最忌骄傲自满。俗话说骄兵必败、盈满则亏,赢之前是如何,赢之后便也要保持如何。一旦松懈,再想将那股劲头捡回来,可就难了。” 带兵打仗之事她并不了解,听罢不再言语,贴着杜仲坐回他身边,继续抓着他的手当暖宝。 京墨喝完茶水,复开口道,“我来找你们,是有一事要说。” “尽可说来。” “我近日带着士兵收拾战场残局时,发现一件怪事。” “何事?” “那些死去的士兵的尸体都不见了。” “什么?”杜仲从躺椅上稍稍坐起,目光锐利,“是被楼元应的人偷走养蛊了?数量有多少?” 京墨摇头,“是全都不见了。而且据守寨的将士称,附近有夜晚路过的寨民看到疑似将士尸体自己在行走。” 他的声音低沉到,季窈也觉察出此时关系重大。 “会是蛊吗?” “是灵蛊。”杜仲脸色阴沉,“此蛊侵入人体、牵制魂魄,可在死后使人□□成为傀儡,为种蛊人所用。看来,楼元应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给所有苗疆士兵身上种下此蛊,让他们即便是身死魂销,依然可以为他所用。” 这下季窈就有些糊涂了,“死都死了,这些尸体就算站起来不过是块死肉,有什么用呢?” 回想起石长老曾说有关蛇王蛊的作用,杜仲心里忐忑。他望着不远处军队操练燃起的火把,口气严肃。 “难怪这些人就算看到神女和委蛇,依然选择与我们对抗。原来他们知道自己身上种了灵蛊,哪怕身死,依然会被楼元应所用。他最终的目的就是召唤阴兵附身,成为他不死的亡灵军队。”
第210章 身死魂销 “把剑给我!!!”…… 月上西楼,季窈一觉睡醒,看到一个人影从窗边经过,开口叫住他。 “蝉衣。” 少年郎顷刻停步,侧眸看向紧闭的窗户,等待季窈从里面将窗户打开。 “掌柜。” 季窈披着外衫趴在窗户上,眉眼里满是笑意,“到了这,也只有你和京墨还叫我一声掌柜。” 少年郎脸上闪过一丝局促,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确实不知道该改叫掌柜什么……” “无妨,我喜欢你唤我掌柜。”季窈的目光拉远,憧憬道,“做掌柜多好啊,不用早起、不用干活,每天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哪里像现在……要让我选,我倒宁愿做一辈子掌柜。” 窗外站着的少年郎默默不语,只是眼神同季窈一起飘远,似乎也陷入往昔美好的回忆之中。季窈看出他也想念在南风馆的日子,开口道,“等我们帮杜仲报仇之后,我随你偷溜回龙都,继续做你和商陆的掌柜如何?应季的青团、油炸的饼,时新的曲子、悠扬的琴,逍遥快活,虚度一生,岂不快哉?” 莹莹月光照在蝉衣脸上,衬得少年郎清丽英挺。他将目光落在面前摇头晃脑的女娘身上,眼神一如亲人般温暖,“有掌柜和杜郎君在的地方,蝉衣自然生死相随。” “若是我偷偷溜走,不带杜仲呢?” “我跟掌柜走。” “当真?”季窈将身子再探出来一些,饶有兴致道,“你不是一直将他当作兄长?怎么舍得离开他?” “我知道杜郎君舍不得掌柜,掌柜去到何处,他自然跟到何处。所以我选掌柜,自然也能再见到杜郎君。” 月光下,少年郎笑得单纯至臻,让季窈生出片刻恍惚。 这样单纯美好的少年,如果是她弟弟该多好。 “既然你我已经是过命的交情,再单‘掌柜’、‘伙计’的称呼未免太过生疏。你无父无母,我也孤家寡人。不如这样,你认我这个亲人,从此唤我一声‘阿姐’如何?” 幸福来得突然,蝉衣一时语塞,“这……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掌柜乃是苗疆神女,身份尊贵……” “尊贵个屁,不过是个打架必须冲在最前头的大家长罢了。既然他们都能心安理得接受我的庇佑,你自然也可以。快,叫一声阿姐来听听。” 他涨红了脸,“阿……阿姐。” “诶。”季窈答得大声,踮起脚尖摸了摸少年郎的头,“一声阿姐,一世姐弟。我定护你周全……阿弟,赶紧回房休息,明日阿姐让厨房多给你杀只鸡补身体。” “好。”蝉衣答得乖巧,临走前又回过头来,眼中有微光闪烁,“我也一定护阿姐周全。” 女娘目光澄澈,两人相视一笑。 “好。” - 巍峨的圣山脚下,苗王寨屋宇连天,层层叠叠直到视线尽头。 这里是苗疆王城,更是杜仲从小与父母和弟弟生活的地方。 枫香树葱茏翠绿,桐花迎风摇曳。王城的一切譬如往昔,只是故人不再。 固若金汤的高大城墙下,楼元应的军队排列成行,与石万乔带领的擒王军形成对峙局面。杜仲、京墨和蝉衣骑马与石万乔并排而立,看着对面乌泱泱的苗军之中,至少有一半都是身体有所残缺的行尸走肉,意识到他们都是被灵蛊操纵的苗军尸体。 从边关云雾上寨杀到王城,花费数月,攻下苗寨不下百户,手刃苗军不下万人。知道楼元应提前种下灵蛊一事后,他们开始对战场上的尸体进行焚烧处理,但依旧有尸体趁乱逃脱,像是听到王城之中巫女依古的召唤一般回到王城,如今依旧站在对抗杜仲的队伍之中。 季窈站在委蛇身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楼元应的军队里至少有上千人都是傀儡,眉头蹙在一处。 “这些尸体看着痴痴呆呆,不像是被魂魄附身的人。” “那是我尚未施法。” 远处传来女人娇媚的声音,季窈抬头,看见城墙上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与杜仲面容上有七分相似,料定应该就是楼元应。至于他身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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