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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公主决定称帝

作者:Further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3-06 06:10:12

  四肢发冷,胃里痉挛,面对裴开项,没顶的压迫与恐惧潮水般袭来。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仰视着他,眼角的泪却不可遏制地流了下来:“并无不妥……”

  裴开项低头望着我,在我的脸上逡巡了半晌,移开目光:“那殿下继续还要跪着吗?”

  裴仲琊闻言连忙要将我扶起来,我暗自使力挣开他的双手,走近几步来到裴开项面前,艰难地扬着嘴角,讨好他:“先帝太后已然仙逝,我们姐弟俩如今能安稳地待在宫里,尽仰仗您的照拂。日后我也多多规劝陛下,让他尽早成为一个明君,还请您……不要失望。”

  我的伏低做小极大地平息了他心中的怒火。裴开项向角落望去,姜旻空洞的双眼中眼泪如同泄洪濡湿满面。裴开项提步向他走去,姜旻忽然狂乱发作,拼了命地挥舞手中的匕首嘶吼尖叫:“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这个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我连忙拉住裴开项的衣袖,紧紧攥在手中:“陛下惊扰过度,神思错乱,口中皆是浑话,做不得真!不管是对伯父还是父亲,您的忠心朝臣百姓皆看在眼里,是陛下生病糊涂了。”

  裴开项扭头问我:“殿下真心如此觉得?”

  我一口冷气凝在胸中:“是……”

  他轻轻一笑:“自去年先帝驾崩继而太后薨逝,太多的流言蜚语充斥在宫廷中。说在下有不臣之心,可老臣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这一生是如何对皇上,对朝廷,对百姓的,殿下虽十八,但想必也是历历在目。流言、猜忌最伤故人心,殿下乃陛下长姐,长姐如母,务必要好好教导陛下、正肃宫纪才是。”

  “我……我明白。”

  姜旻口中仍在呓语,裴开项觑了他一眼,转身朝殿外走去,又在裴仲琊身侧顿了顿。裴仲琊垂眸颔首,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裴开项面色凝重,半晌无语,扬长而去。

  温室殿好似突然活了过来,众人皆长长呼出一口气。萱萱一直在外候着,见状连忙将太医叫进来,又把闲杂侍从统统赶到殿外训斥告诫才回到我身边。

  身体发软,好似瞬间被人抽去了筋骨,灵魂飘飘乎欲西去,头晕目眩,险些栽倒。裴仲琊一把将我揽在怀里,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相顾无言,我转身将宋君若扶到床上,头也不回:“李太医先给裴御史包扎一下吧。包扎完,裴御史也该回去了。”

  裴仲琊没有说话,李太医喊了他几声,他才听话地把手递给太医查看。

  姜旻和宋君若的情况都不太好。

  自母亲去世后,姜旻的精神就一直不好,时而哭泣时而惊惶,面对裴开项时阴晴不定,如今即便是对着我也容易发脾气。今日许是又说了什么开罪裴开项的话,被吓得好似灵魂出窍了一般,只知道掉眼泪发怔,口中喃喃不知所云。

  赵太医把脉,眉头紧锁,双唇紧闭,时不时叹气看我一眼。

  我心里一紧,轻声问道:“陛下如何了?”

  赵太医收起脉枕,神色凝重:“殿下,借一步说话。”

  我们绕到偏殿,赵太医才开口:“陛下这病,恐不是因为鞭笞之事引起。”

  我挑眉:“什么意思?”

  “臣方才听见陛下呓语,说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她’诸如此类的言语。不知陛下可是去了什么地方?看见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赵太医讳莫如深,“陛下年幼失恃失怙,太后薨逝后又久病缠身。裴家也……殿下,还是多多留心陛下身边的人事物,多陪陪陛下才好。”

  我暗自思忖,点点头:“多谢赵太医了。您是母亲身边的旧人,我与陛下都是您看着长大的,陛下的病情还请您多费点心思了。”

  “下官明白。”

  我们二人回到殿内,裴仲琊显然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上前几步询问:“陛下如何了?”

  我没有理他,看了一眼已经梳洗完毕睡着的姜旻,便走到宋君若的榻边坐下。

  李太医正将金疮药一点点洒在他的鞭痕上,宋君若紧咬牙关,腮帮子凸起,鬓角的青筋一鼓一鼓,脸色涨红,□□,确实一声痛哼都没有。

  “阿若。”我拉起他的手,“忍一忍就过去了,马上就好了。”

  “我……我没事……姐姐……我……唔!”他将剩下的话语猛地咽回肚子,左手紧紧攥住我的手,捏得我骨节生疼。

  鲜血又从伤痕里留下来,濡湿了他身下的床单。少年健硕年轻的身躯第一次向我展现着它的脆弱与伤怀。宋君若艰难地从枕中抬起眼睛来看我,湿漉漉的眼眸中有祈求与委屈。他抓着我的手贴住他的的脸颊,滚烫的肌肤像是一团火一般灼烧着我的手背。我轻轻地摩挲着宋君若的鬓角,安慰道:“姐姐在这里陪着你,你别害怕。一会儿就好了。”

  两位太医都开了方子,萱萱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叫来两个彤管使吩咐她们亲自抓药煎药。我的起居用品被搬来了温室殿,宋君若也叫人挪到了偏殿去。

  兵荒马乱地收拾完残局,扭头却看见裴仲琊仍旧坐在角落里,几案上的香炉袅袅生烟,他神色平静、缄默不语,夕阳余晖透过窗牗照拂在他身上,仿若出世谪仙,与我们相隔万里,可望而不可即。


第4章 当初的甜言蜜语犹在耳边,……

  掖庭回环曲折,宫苑层楼叠榭、鳞次栉比,前几座宫室还稍微像点人能住的样子,但是越往后走,越见断壁颓垣、草木枯败,间或还有几个蓬头垢面的年迈宫女挤在破旧的木门前争相朝我们挥手。她们露着一嘴不剩几颗的黄牙,疯笑着:“陛下,是陛下吗?陛下,您终于来看臣妾了陛下……陛下,臣妾给你生了好多个孩子,陛下您来看看啊陛下……哈哈哈哈,陛下,您别走啊,我给您生了好多个,您封我做皇后吧陛下!陛下——”

  枯瘦的手臂像古树的藤蔓般从门洞里伸出来,蜷曲黢黑的指甲像利爪拼命朝着裴仲琊勾着:“陛下,是不是身边的这个女人迷了你的眼,陛下……陛下……”

  我一把将裴仲琊拉倒身侧,几步退远。随行的守卫冲上前狠狠地砸了几下门,怒吼道:“死婆娘发什么疯!给你几个胆子敢冲撞贵人!”

  “死婆娘?你个狗崽子竟然敢骂我死婆娘!你这个狗头彘脸的□□也敢这样说我?我是皇帝的妃子!我是要做皇后的人!皇上临幸过我三回,你呢?你有吗?你怕是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吧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这个年纪,没准……你还是我和皇上偷欢生下来的孩子呢哈哈哈哈哈……来啊,乖儿子,叫声娘来听听哈哈哈哈……”

  守卫气得要开门打骂,我出声制止:“行了,跟疯子有什么好计较的?带路!”

  “啊——”那老宫女又尖叫起来,她的眼睛犹如泛黄宣纸上烧出来的两个洞,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你——你——就是你!就是你这个贱人!就是你抢走了我的皇后之位!刘既嘉!我死都不会放过你!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你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嫁给陛下那么多年都只剩下一个女儿,女儿还要病死了哈哈哈哈!这都是你抢我后位的报应!是你对陛下不忠的报应!”

  “把她舌头给我拔下来!”胡言乱语的疯子,早该死在这荒无人烟的掖庭里。

  守卫一脚踹开破门,扯着她枯草般的头发丢到我面前。她就像一把细瘦的火柴,零零散散地被人遗弃在地上。

  她笑着抬起眼帘,看了看我,又朝我身边看去,瞳仁忽然一震,连忙瑟缩着后退:“你不是陛下……你不是……我认错人了。我……裴……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殿下。”守卫看着我。

  “妖言惑众,拔舌,扔出未央宫。”

  守卫恭敬应声,随意从地上找了块草团塞进老宫女的嘴里,衣襟一抓就往外拖去。她口中呜咽,浑浊的眼珠在我和裴仲琊身上来回徘徊,忽然恍然大悟似的闭上了眼睛。

  我自椒房殿出生,生长在未央宫中最金碧辉煌的广明殿。我以为大齐的每一座宫殿都该和广明殿一样,宽阔、美丽、雕梁画栋,仆从前呼后拥,美景美食享用不尽。

  可事实并非如此,宫里女人很多,但需要的女人却很少。未央宫的宫室很多,但能住进去的人也很少。如今广明殿还是我的广明殿,但有朝一日,那掖庭也未必不是我的归宿,那老宫女也未必不是我的将来。

  就如同现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蔡姬。那曾是整个未央宫中最美丽的蝴蝶,最动听的百灵鸟,是我对“女人”这个身份最初的印象。武陵侯于封地进贡的歌姬,一曲《武陵春》就俘获了这个国朝最有权势和地位的男人,从此千娇百宠、金屋贮娇,三千佳丽难及。

  母亲曾说,这巍峨重叠的未央宫,都因为蔡姬的存在而平添了几分光彩。我曾见过她跳舞,柔软的腰肢好似太液池旁的柳枝,翻飞的身姿像是望舒仙子飘飘然冯虚御风,美艳不可方物。

  这座宫殿一定没有见证过比她还耀眼的女人,可她如今却被人断手断脚装在了一个小木桶里。肉糜腐烂的气味从我一开始进入这间屋子时,就拼命往我鼻子里钻,肠胃抽动,一股酸液用上喉咙,我连忙冲了出去扶着柱子呕吐。

  裴仲琊脸色也不好看,青白青白的,眉头紧锁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要来扶我。

  我推开他,抹去脸上的泪水和唾液,质问道:“你带我来这儿,你不怕你父亲知道?”

  裴仲琊仍旧伸手将我扶到一边,与我并肩而坐。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从袖里拿出一块绢帕替我擦拭嘴角:“还难受吗?难受的话我就先回去,明日再来。或者你什么时候能适应了,我就陪你来。”

  他说的话轻声细语,仿若恋人呢喃,他还是我那翘首以盼的未婚夫婿。我胸口一痛,心一横,咬牙又要去打他的手。可他的眼眸沉静如潭,深不见底,对我的抗拒熟视无睹,擦嘴角的手也毫不退缩:“别拒绝我……如今我能为你做的还有多少呢?就当是为我好,让我留个念想吧。”

  我的手僵在半空,终是垂了下来。

  “你如今能违抗裴开项,不过就是仗着独子的身份和他对你母亲、你亡兄的歉疚。你还真以为能事事随自己心意,他从此就不管你了?若你真能,那当初我们也不会……”我抿唇不语,半晌又开口,“——我母亲去世后,蔡姬暴毙而死是假象。是谁折磨她把她关在这里?”

  裴仲琊沉默地看着我。我皱眉:“裴开项?为何?蔡姬与你父亲有什么过节,值得他大动干戈对付一个死了丈夫就毫无权势的女人?”

  “我不知道……父亲的很多事情我都不甚清楚。就如同你,曾经的我也只是个渴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男人。”他说得好自然,就像这些话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该讲给我听了一样,“温室殿的宫女说,陛下散朝后接见父亲,与父亲大吵一架,而后二人便来了掖庭。所以我想,陛下失心,怕是与蔡姬脱不开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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