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将军,问题有些太多了,不如一个个解决吧。”颜景的目光从旁收回,平静道,“小姐,三皇子殿下已然在大华有了一定的根基,他究竟为何要暗中与跶婆商人往来呢?” 温妕顺着颜景的话开始思考,须臾后便得出了答案:“为民心?” 三皇子有权有势,那么与太子相差的,便只有民心。 “将军聪慧。”颜景赞许地一笑,又问道,“信仰是最易笼络民心之物,到时只要等他登上皇位,再偷梁换柱,去除血棘供给,切断与跶婆联系,将【朱雀神教】扶持为国教,一切便名正言顺、顺理成章了。” “且【朱雀神教】可获取的资金也极为可观,由高轩出面,三皇子殿下隐于幕后,几乎是百利而无一害。” 温妕点了点头,听着听着便忽而察觉出不对劲:“如若仅是如此,他根本不必杀死我父亲,也不必通敌。他只要……” “他只要血棘即可。诓骗一个跶婆商人,对他来说并非难事。”颜景接着温妕的话补充,看着温妕愈发严肃的表情,扬起唇角,“想必将军也明了了,三皇子殿下虽与跶婆有联系啊,但是他根本不必通敌。” “通敌者,另有其人。” 马车滚滚,铁蹄阵阵,军队经过一片竹林,未曾注意到竹叶飘散之中,有数双眼眸寒光凛冽,注视着军队行径的方向。 顷刻间,竹林中暗影涌动向前。 第59章 真相 复仇终于结束。 “通敌者另有其人。” 温妕听到这句话蓦然看向颜景, 望着那扬起的唇角,脑海中翻涌起无数个细节。 为何她会下意识觉得三皇子就是真凶? 因为高轩与三皇子走得更近? 不,不仅如此…… 还因为三皇子散播的流言、颜景交上的无数罪状,以及猎场内杀向太子的那些刺客, 都暗示了三皇子与跶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是被刻意误导的。 被颜景刻意误导的。 即便现在说三皇子并未卖国, 又有谁能信呢? 三皇子彻底倒台, 颜景与太子的地位便稳如泰山了。 好大的胆子。 是谁说文官都是些怯懦书生的?颜景的每一步棋都是在悬崖上走蛛丝,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其中博弈比她真刀实枪的肉搏还要刺激。 她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是你与卫全一同状告三皇子,这难道不算欺君?!” 颜景看着温妕的反应有些忍俊不禁, 正想要解释倏忽看见一抹寒光刺穿车帘, 飞驰而过! “敌袭——!” 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即摆出了防御姿态, 警惕地看向飞矢射来的方向,便见一道黑影在林间闪烁,向远方而去。 有士兵快步走到马车旁, 沉声道:“将军大人,首辅大人, 请求指示。” “放肆,吃了熊心豹子胆, 敢挑衅我?”马车中的女声听起来切齿拊心,立即下令道:“派人立刻去追,追上后就地格杀, 乱棍打死。” 士兵听到这个命令显然一愣, 不由道:“可是……” “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还不去办?”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士兵无法反驳,只得颔首应声:“……是。” 言罢就点了数人向黑影逃亡的方向迅速追去,所过之处化为清风一缕。 马蹄声渐渐远去,宛如擂鼓敲响, 温妕眉头拧得极紧,却听到身旁的男人依旧不慌不忙:“小姐,要不要猜猜看?” “谁才是真正的通敌者?” “我猜,我马上就能知道了。”温妕警戒周遭动向,手掌已经按上了腰间刀刃。 话音刚落,竹影摇晃的节奏突然错拍,其中鸟雀似是被何物吓到一般四下惊飞,向晦暗的天际凌乱而去。 紧接的是无数身着劲装的伏兵从四面八方出现,顷刻间便包围了人数并不占优的军队。 为求速度,温妕此次出征只带了少数铁甲精锐,又分出一行人去追那虚无缥缈的黑影。 面对几乎是自己两倍的人数,局势可谓是压倒性的不利。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如此轻易的上当,让我之后的谋划都落了空。” 温妕心下一沉,她认得这个声音,是那夜潜入高府,不由分说就要将她斩杀的青年的声音。 竹林寒霜,冷风凛然,沉沉铅云低垂,将天空染作阴冷的灰白。 马蹄铁踏过青石板,青年如瀑的发丝垂落身侧,衣上带着清晨未融的寒霜,如其面容般淡漠 他所过之处,伏兵都为其开出一条道路,直至让他走到马车前,平静道: “未谙世事的小姑娘中计也就罢了,颜景,如此显而易见的‘调虎离山’,你也会中计吗?” “该死的。”马车中的女声难掩急躁,“你是谁?我可是陛下钦点的【临危将军】,你现在这样阻我前路,是谋反!” “谋反?”青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头止不住地笑出声,肩胛骨隔衣起伏如振翅的蝶,“我谋不谋反,还有区别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谁?”她又问了一遍。 青年的笑声渐渐停止,因情绪起伏而泛红的脸颊又恢复了最开始冷漠。 他像是失去了耐心一般,缓缓抬起手,懒散地向前一指:“动手。” 只听铁甲磨蹭金铁的声音响起,军队铁骑严阵以待,注视着敌人的动作。 但很快,所有人的脸上变作呆滞的神色。 青年迟迟没有看见身后的人听令进攻,不禁蹙眉想要转头去看情况,却被尖锐的兵刃抵住了后腰:“别动,五皇子殿下,当心刀剑无眼,伤了千金之体。” 利刃寒芒反射在男人的左眼上,将那深邃的乌眸映出黑曜石般的色泽,颜景骑马执剑指向面前皇族,身后的近百伏兵中有半数者摘下了自己的面帘,将手中兵器指向了上一刻的“战友”。 竟是颜景本就安插在五皇子队伍中的卧底。 五皇子华阳平被戳穿了身份,情绪却并不如三皇子一样激动,依旧神色淡淡道:“你是什么时候将人手安插进来的?” “比你想的,还要早许多。”颜景手下用力了几分,剑刃微微戳进了青年的锦衣中,“我也未曾想到你会如此轻易的上当,还一直未曾发现,让我之后的谋划都落了空。” 熟悉的话语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讽刺意味十足。 华阳平却不恼,换了个问题:“你既然早就知道,那为何还要交上那血书,说通敌者是华承策?你这不算是欺君吗?” 谁知,颜景听到这话反而并不慌张,反而勾勒起唇角,笑道:“殿下心中有答案了吧,何必要自取其辱?” 话音落下,华阳平沉默了下来,仿佛已经无言以对。 将通敌之罪揽在三皇子身上,可以铲除威胁太子的最大隐患。 而五皇子,从来就没有被期待过。 说白了,揭穿真相的利益不如泼脏水来得更有价值。 更何况三皇子本人也乐得用“泼脏水”的计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谓是死得其所。 就在颜景要上前将华阳平捆起带回的时候,异变陡生! 华阳平腿部发力,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任那距离过近的剑刃在他的后腰处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拔出腰间长刀切向马车车厢。 强劲的剑气横贯车厢,竟将其在中央切割出一条裂痕! 一切只在瞬息间发生,众人目瞪口呆,从未想过以平庸著称的五皇子竟有如此武艺。 或许,这个武艺本就不属于他。 华阳平用尽全身气力切出这一刀之后,霎时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得倒在地上。 跶婆的【通血丹】,一旦服用这颗丹药之后,运功就能够让人爆发出自己的潜能,突破武学极限,但之后就会短暂地麻痹使用者的神经。 效果因人而异,一般可运作一个时辰。 为了防止万无一失,华阳平在进竹林之前就服用了这颗丹药。 但此刻拼尽全力挥出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就已经是极限了。 天赋,真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但也足够了,这一剑任马车中的谁都躲不开,不死也得重伤。 在温妕养伤,重选将领的这段时间内,足够跶婆突破边境线了。 想至此,华阳平不禁勾起唇角。 颜景,天之骄子又如何?这一局还是他赢…… “春桃?!”温妕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让华阳平瞳孔骤缩。 只见少女飞速驰骋到马车前,翻身而下跑进车帘之中,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希望。 “真是冥顽不灵啊,安分待着不好吗?”颜景的叹息声由远及近,华阳平愣愣地抬眸,看到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以及眼眸中璀璨的光芒。 “殿下,如此显而易见的‘偷梁换柱’,你也会中计吗?” 从一开始,颜景与温妕就没有进马车。 华阳平拼尽全力的一击也并未达到温妕身上,这一次是满盘皆输。 “天赋与运气……颜景,你怎么能什么都有?”华阳平想自嘲地笑笑,却被卡在喉咙中的血痰呛得咳嗽不止。 颜景单膝下跪,姿态优雅地颔首,看着狼狈趴在地上的五皇子,闻言轻笑道:“运气?我可没有什么运气。殿下,所谓的运气,也不过是无人知晓的努力罢了。” “你在说什么,你一个庶子能有今天的资源地位,还不是因为……”华阳平的声音忽而一顿,须臾扯出一抹笑,“原来如此,光风霁月的‘无双君子’哈?” 颜景不语,只抬头看向马车,微风吹起的车帘露出少女惊艳的侧脸,让他不由自主勾起唇角。 他确实见过一人如月皎洁,又如日生辉。 不是他,却近在咫尺。 温妕掀开车帘之后,先看到的是渗透车毯的暗红,心下陡然沉落,缓缓将视线往车内望去,却并未见到那意料中的身影。 只见与温妕面容一模一样的少女身着银甲,左手紧握翠棍,右手捂住腰侧不停渗血的伤口,看到温妕的那一刻也只是惨白一笑,气若游丝道:“温姐姐,这算是……达成约定了吗……” 尾音还未消散,她就直直向前倒去,却落入了一个及时上前接住的怀抱。 “原谅……我。” 温妕看着怀中的少女,许久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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