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离开你,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时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时而觉得,你对我,是真心实意,时而我又觉得疑惑,疑心你善于伪装……混混沌沌直到今日,当我在路上见到这兔子灯……我才恍然大悟。英娘,我终于明白了,明白自己的内心,到底在意什么,看不清的又是什么。” “我怕你对我是虚情假意,怕到,否认了你的全部用心。而我,切切实实,被你在意着,关心着,这盏灯,是万万千千的痕迹之一。” “我厌恶谎言,倘若生命里只有这一种安排,让你来到我身边,那我,无比感谢上苍。” 他注视英娘的目光中,透露着无休无止的疼惜与爱意:“英娘,想到你上次言语凿凿地拒绝我,想到我如今才明白这一切,我无颜面对你。还有之前,我任你苦苦哀求,仍铁石心肠,无动于衷,我……我恐你不愿意理我这傻瓜,可我这些话,不能不说,不能不马上说。” “你是我见过的,最最美好的人,我不能让你,因为我的愚蠢,承受不该有的怀疑。” “更不愿,再次错过了你。” “英娘,”他将她的手贴在脸旁,望着她脸上的泪痕,喃喃道,“你,一定很难受吧!你忍了那么久,说不出口,一定很苦吧?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泪珠一滴一滴落下,英娘哽咽着说道:“我害怕,我怕,我说了……你就走了……再也不要我了,我不想,不想离开你。” 他苦笑一下,说道:“你没有错,我确实不分青红皂白,想要与你划清界限。你看透了我的傻。” 英娘摇头 :“趋利避害,是人正常的反应,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你……你还会回头来找我。我只预料到分开,没有继续。” “我低估了你。我完全没料到,你的毫无保留。” “陈玠,我想,我很怯懦。明明知道不该隐瞒,却不敢说出,明明发现你的赤诚,也不敢接受。时时刻刻,我都有各种理由,占有了,不肯放手;面对了,又不肯相信。我走了漫长的弯路,才正视你的心意,正视我自己。” “若说你傻,也是的,你为什么会回头呢?” 她微微一笑,眸中泪光闪烁:“没有人像你这样,全心全意地待我。在你眼中,仿佛我是漫天星辰中,最耀眼的一颗。” “你是!”陈玠轻轻拭去她的泪。 英娘的泪又涌出了,“滴答滴答”,坠落到陈玠的手上,滚烫炽热。 “我舍不得你。” “我知道。”陈玠捧着她的脸,喃喃道,“看到你手中兔子灯的那一刻,我就都明白了。” “我更不舍你。”他耳语道。 “我们重新开始吧,英娘。不,是续写我们的缘分。我们俩,只是暂时迷失了,现在雾气散去,我心如镜,这辈子,我只想与你长相厮守。” “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英娘扬起笑脸,温柔说道:“如你所愿,玠郎。” 陈玠深深凝视着她,眼神中充盈着无尽眷恋,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后拥她入怀,紧紧地,再也不放开。 英娘张开双臂,环绕住他,她不再颤抖。 他找回世界里独一无二的珍宝。 她拥抱生命中万物生长的光芒。 这一夜的烟花,都比不上爱的盛放。 * 贺喜感到烦闷。 自上次与陆英吵了一架,他真的就没再来找过她。虽然他以前也没有主动来找过她,不过他家有与贺家结亲的意思,当他吵架惹恼了她,陆英姐姐会押着他来服软。 每次他眼神诉说着不满,口中说着:“贺喜,好男不和女斗,我给你台阶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可这回,连人影都没有。陆英姐姐自己来了,无奈地解释:“陆英说是你不想见他,想要嫁给别人,他愿意尊重你的决定。” 小喜真是有苦难言,她不能说自己想要陆英上门道歉,这样一来,就与之前自己的毫不在乎相违背,于是嘴硬道:“是的。谁稀罕他!” 见她心意已决,陆英姐姐回去将此事告诉父母,拜年时两家相聚,果然没有人再提起他们俩的事。 小喜偷偷看向陆英,有次对上他的视线,他挑眉一笑,就又移开目光。小喜气得牙根痒痒,她很确定,这家伙在嘲笑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更郁闷了。 大家都看出她情绪不对,外婆、娘,还有英娘姐——哦,现在她是娘的师妹,该称呼她“小姨”,都问过她怎么回事,她却不能说,多丢脸啊! 这天下午,她无精打采地在院中踢毽子,许是情绪不佳,每一次不到十个,毽子就落了地,她烦躁起来,捡起毽子,气恼地一扔,狠狠地踢上一脚:“让你掉!让你掉!你也欺负我!” 小喜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看着,毽子一飞冲天,高高越过院墙,飞至另一侧,看不见的那边,忽地传出“哎呦”一声。 小喜吃了一惊,下意识跑出去看,看到一个背着包袱的男子背影,毽子立在他身旁的地上。 “你……你怎么了?”小喜急忙问道。 那男子转过身来,看起来也就比自己大一点,似是和陆英哥差不多的岁数。他一只手捂着右眼,痛苦道:“嘶——好疼!毽子砸到我眼睛了。”他冲着墙内喊道:“喂!小心点!砸到人了!” 他俯身捡起毽子,提着毽子晃了两圈,大声提醒道:“喂!我要扔回去了!” “等等!”小喜见那个男子动作滞住,扭头看向她,她心虚地交代:“对不住啊,是,是我踢的。” “我,我没想到会砸到人,你的眼睛怎么样?”小喜悄悄抬眼瞄他,“那个,我家里有药膏,你进来上点药吧!” 男子上下打量她,似乎不想与一个小姑娘计较,大度道:“算了,你又不是故意的,喏,接着!”他一扬手将毽子扔给小喜,小喜忙伸手接了。他又说道:“以后小心点!”转身行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等等,这个院子,是‘如鲜’豆腐店吗?” 得到小喜肯定的回答,他笑道:“那正好,你可认识宋英娘?” “小姨?”小喜惊讶道,“当然认识,她是我外婆的徒弟,我娘的师妹!” 那人怔了一下,咧嘴笑道:“师什么都好,想来我进去也不太方便,能否劳驾你,帮我叫她出来一见?就说,慈溪县的小叶有事找她。” 这人正是名为“叶夫人”的叶捕头。他来到府城,实在出乎英娘的意料。她看着小叶,觉得他又蹿了个头,半年未见,大不一样,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英姐姐,你都多久没回去了!”叶捕头埋怨道,“我想念你得很,这不就来找你了!” “胡说!你八成是想吃我做的菜!”英娘装作严肃的样子,反驳道。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是头儿写信叫我来的,”他觑着英娘的脸色,见她笑吟吟的,有了猜测,大方道:“你们和好了?” 英娘含笑点头,小叶松了一口气,鼓掌道:“那可好了,我就等着吃你们喜酒了!” 英娘一下子红了脸,扯开话题道:“晚上陈玠过来,见了你一定高兴!先家去吧,把你这些东西放下,然后咱们去买些好酒好菜,我亲自下厨好好招待你一番,嗯,做一个盏蒸鹅,一个玉蝉羹,一个酥黄独,再就是尝尝我们店里的特色,榆州豆腐烩菠菜,你看怎么样?” “啧,口水都要下来了。”小叶一抹嘴巴,真像是擦去口水的样子,英娘笑起来,她回头嘱咐小喜告诉店里一声,就与小叶有说有笑地回家去了。 小喜盯着渐走渐远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他生得真是英俊啊!”
第92章 欢好 晚上陈玠见到小叶, 果然大喜。英娘备好饭菜,三人围桌团坐。 小叶尝了一口榆州豆腐,笑道:“我听英姐姐说,这豆腐是黑豆做的, 味道果然与黄豆做的不同, 豆香味更浓郁。” “英姐姐,以后你的‘豆香缘’, 也会卖榆州豆腐吗?” “应是不能。”英娘想了下回答道, “做出这等风味, 与泉水有关,慈溪县的水怕是不行。” 她又笑了笑, 说道:“说起榆州豆腐, 我倒想起个故事。”于是便把自己拜师考核做“不伦不类”榆州豆腐的事讲出来,最后说道:“我以为天下的泉水都一个样,没想到泉与泉还有不同。” 陈玠奇道:“我只知道酿酒需要好水, 做豆腐居然也讲究用水。” “所以呀,我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英娘笑道。 “那你不回‘豆香缘’了?”小叶问,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临走前,去见秋兰姐, 问她可有话捎给你……” “秋兰姐说什么?她身体还好吗?”英娘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身体挺好的, 就是她怀着身孕, 店里就她和黄芩, 看样子,像是忙不过来。” 英娘大吃一惊:“姐夫怎么不在?” “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回去处理了。” 英娘闻言心中一沉。等送走了小叶, 陈玠收拾了碗筷,进屋见英娘抱膝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一处。走过去坐在她面前安慰道:“秋兰姐比你我年长,经过一年的历练,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你不也是看到她的变化,才放心把店铺交给她的吗?” 英娘叹息道:“我不是怕铺子出什么问题,我是担心秋兰姐。不光要忙活店里的事,还要照顾小安,身边只有黄芩,我实在放心不下。” 她思索一会儿,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写封信给秋兰姐,让她暂时歇业一段时间,等姐夫回来再说。” “店是你的,你做决定就好。”陈玠道。 英娘挑眉似笑非笑:“那怎么行!你是我的债主,我得问一问你的意思。” 陈玠知她是拿以前自己的气话说笑,拉过她的手笑着说:“命都可以给你,还差这点债?” “谁要你的命!”英娘甩开他的手嗔道,她下地坐到桌旁,拿出一张纸,提笔给秋兰写信,写完之后交给陈玠,有些得意道:“你看怎么样?” 陈玠接过一读,信虽简短,但意思清楚明确,赞道:“语句通顺,表意清晰,笔画舒展,这半年,你进步神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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