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婚房的人不知何时涌入了新房,围在婚床边看热闹,一阵阵欢笑声入耳,韩千君不觉绷直了身子。 两人同吃果子的过程更热闹了,一颗红彤彤的桃用一根细长的绳子吊起来,悬在两人之间,要一对新人同时咬到才作数。 韩千君没觉得有多难。 可那桃子瞧起来挺大,等她嘴凑上去,却不是那么回事了,每回快咬到时,桃子便被悬着的细线拽走,摇摇晃晃里。对面的辛公子与她一样,碰上了咬不到,再往前凑近,两人头上的新郎帽与凤冠便碰在了一起,桃子没吃到,两人的头倒是先撞上了。 “头碰头,白头偕老。”福婆子一脸笑意,替辛公子呐喊助威,“桃还没吃到,新郎官再加把劲…” 这要如何加把劲? 韩千君往他身旁又坐了坐,刚抬起头打算使出全身力气去咬桃,便见辛公子突然歪着脑袋偏头一口衔住了红桃,凑到了她嘴边。 凤冠上的珠子已被撩起,红彤彤的桃子被辛公子推到了她的唇瓣上,韩千君忙张嘴,两人以唇齿抵住了那颗桃,离得太近,灯台上红烛的光芒映入辛公子的眼睛,韩千君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一抹笑容与满足。 往后的日子再回想起来,韩千君才知道,那样的目光应该称为幸福。 两人成功咬了桃,接着便是结发。 韩千君的发丝与辛公子的颜色不同,她的偏棕色,辛公子的则为乌黑,待剪下发丝后,辛公子没让福婆代劳,亲手将那股不同颜色的发丝绕在了一起,原本是两个人的发丝,如今编为一股,打成了散不开的同心结。 每一样风俗的背后,都有一个美好的寓意,这样的寓意并非每个人都懂,在遇上辛公子之前韩千君也不懂,此时看着放在红绸上两人的结发,突然明白了何为结发夫妻。 缘分使他们走到了一起,让两人彼此爱慕,而婚姻则把他们绑在一起,此生再也不会分开。 她有幸遇到辛公子,拥有了每一个姑娘心中都在盼着的幸福归宿。 —— 日头逐渐西沉,临近傍晚时终于闹完了洞房,福婆撤走桌上的托盘,转身吆喝着一众人撤离,辛家的丫鬟捧着喜钱往外撒。 屋内的人陆陆续续退出了婚房,人走完了,耳边彻底安静了。 房门一关,只余了喜床上坐着的一对新人,安静片刻后,两人同时侧目看向彼此,房内燃满了红烛,火焰跳动在两人身上,穿上婚服的辛公子,脸上带着喜色,眉眼愈发俊俏,如她所料果然很好看。 辛泽渊肩头倾斜过来,俯身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低声道:“很美。” 出嫁前韩千君曾在铜镜内瞧过自己的模样,还算满意,且姜家大娘子拍着胸脯保证过,“美上天了,辛公子一定会喜欢。” 此时被他夸,像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眸子内的愉悦挡不住,韩千君抬眸,“辛公子也好看。” 气氛再次沉默,两人的目光深深地望着对方,眸底有对彼此的思念,也有来之不易的感悟。能得来这一段婚姻,皆是两个人的努力,曾流过血,留过泪,彼此少了谁都不会成。 “千君。”辛泽渊轻声唤她。 “嗯。” 辛泽渊伸手,掌心捧住了她的脸颊,指腹缓缓蹭着她面上的肌肤,“我把你娶回来了。” 是啊。 娶回来了,韩千君的脸偏向他掌心,问道:“辛公子高兴吗?” “高兴。” “你呢?”辛公子的嗓音在洞房内,多了一份平日没有的低沉与暧昧,看着她道:“夫人。” 还未成亲前,韩千君便开始幻想,成婚后他会怎么唤自己,一句‘夫人’把韩千君的嘴贱勾翘,垂下眼眸兀自笑了一阵,再抬起头来,脸颊上满是娇羞与欢喜,被烛光照亮的目光比天上星辰还亮,抿唇点了点头,“嗯,夫君。” 礼尚往来,他不再只是辛公子了,他是她的夫君。 陌生的称呼,新鲜之中带了一丝悸动,把两个人的心都吊了起来,四目相视,耳边唯有彼此的心跳声。 屋内没了旁人在,无需再顾忌,辛泽渊突然凑近了一些,逗她,“好听,再唤一声听听。” 韩千君看着他今日俊得有些过分的脸,短暂的失了神,但还是抽回了理智,含笑摇头,“不要,唤多了就不稀罕了,一天唤一声。” “谁说不稀罕。”辛泽渊拿手指刮了一下她鼻尖,“小气,一天一声不成。” “那…”韩千君斟酌了一会儿,“再加一声。” “不够。”辛泽渊的目光已盯在她饱满的红唇上,没听她说了些什么,待反应过来,人已经对着她的唇压了过来。 两人上回亲亲还是在船上,想起那股窒息又欲罢不能的感受,韩千君不觉捏住了手指,坐在那一动不动,随着他的靠近,呼吸渐渐急促。 可惜没亲上,两人的头再次撞到了一块儿。 辛公子的额头被她凤冠上的珠钗戳到了,闷哼一声,捂住了头。 韩千君忙伸手去抚摸,“戳到你了?让我看看…” 外屋的丫鬟们一直留意着里面的动静,大抵猜出了是何缘故,个个低笑出声,鸣春先走了进来,“娘子,奴婢先伺候您更衣。” 天色尚早,不仅她要更衣,辛公子还得出去招待宾客。 没亲成还挨了一下,辛泽渊的脸颊难得染了一丝红晕,捏了捏韩千君的手指,“先更衣洗漱,吃点东西,别饿着了。” “好。” 辛泽渊:“等我。” 辛公子今夜的眼睛里彷佛能拉出丝来,韩千君人都快要化了,虽万般不舍,但也知道夜色漫长,留着他们的日子还有很多很多,乖巧地点头,“嗯。” —— 辛公子走了,鸣春和映夏进来替她拆凤冠。 凤冠戴了一日,本没什么感觉,一取下来方才察觉全身都轻了,再褪去婚服,更舒坦了。刚立春,婚房内还烧着地龙,即便一层单衣也不会冷。 韩千君坐去了木几前的蒲团上,抬头让鸣春替她卸妆,趁机打探自己和辛公子将来的家。 屋里的摆设并不简陋,与长安辛巷里的相差无异,脚下铺了一层蜡黄色的实木地板,桌椅乃上好的梨花木,六扇黄花梨鸾凤牡丹纹大顶箱柜,雕花镶嵌缂丝绢绘屏风,一侧的梨花木书架上,摆着几样古玩珍宝,每一样都看得出价值不菲。 最为华丽的当数两人坐过的那张婚床,有她家里的两个那般大,内里套着乾坤,连梳妆台都安置在了床架里。 相比起来张家私塾的那个院子,只能算一个落脚之地。这才是身为京城首富该拥有的屋子。 韩千君自己都有些羡慕自己,她不仅乃当朝最年轻的侯夫人,还是个富家太太。 脸上正傻笑着,鸣春轻推了她一下肩头,提醒道:“娘子。” 韩千君立马回神,便见一位年岁在三十左右的姑姑弯身同她行礼,适才想得太出神,韩千君没听到她说了什么,“怎么了?” 辛家的姑姑忙道:“夫人,水备好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奴婢姓陈,单名一个意字。” 出嫁时韩千君把院子里的四个得力助手都带来了,鸣春、映夏、王秋,醒冬一个不漏,今日都跟了过来,但这些是韩家的婢女,嫁来了辛家,辛公子自然不会亏待她,也给她配了婢女。 韩千君客气地唤了她一声陈姑姑,“有劳姑姑。” “夫人抬举奴婢了。”陈姑姑话不多,但是个做事的人,辛公子的净房比预想的要大,里面没有浴桶,只有浴池。 一池子热水还在冒着热气,里面不知道加了多少牛乳,水成了奶白色,面上还撒了一层殷红的花瓣,是梅花。 韩千君:…… 嗯,曾经只喜欢穿青衣的辛公子,原来也会享受。 不得不说,纸醉金迷的日子很舒坦,人泡在池子里都不想出来了,泡太久容易头晕,陈姑姑没明着催她,立在浴池外唤了一声,“夫人,酒菜备好了。” 韩千君已经一整日没有吃东西了,没吃没喝,中途还真的没想去净房,被陈姑姑一说,顿觉肚子里一阵咕咕响,起来后换上了郑氏为她准备的新衣。 也乃红色,但面料乃丝绸很薄,穿上后身段暴露无遗,韩千君让鸣春去拿一件披风,谁知拿回来的却是一件轻纱。 韩千君:…… 鸣春道:“娘子冷吗,不冷就穿这个罢,新婚夜不穿,往后只怕穿不出来了。” 韩千君在本就单薄的料子外又披了一层毫无意义的薄纱,坐在屋内一面吃着东西,一面等辛泽渊。 天色渐暗,稀薄的暮光被红彤彤的灯火掩盖越沉越深,直到一片漆黑。 今日的宾客太多,辛公子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韩千君吃了个八成饱便放下玉箸,洗漱完回到婚床前,见地上放置着一个雕鸳鸯仙鹤图文的三层妆奁。 是她让鸣春搬进来的。 妆奁乃韦郡当初送给她的新婚礼物,如今总算是用上了,没有让他白做,等待会儿辛公子回来了,她与他一同打开。 人蹲在床榻前,手指头正一上一下地扣着上面的铜锁,便听到屋外的动静声。 韩家的婢女和小厮唤他:“姑爷。” 辛家的人则唤他:“侯爷。” 这么早? 韩千君起身,等着人进来。 主屋与外屋相连处有一扇月洞门,珠帘为黑珍珠,辛公子拨开帘子进来,身上沾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目光望向站在红烛底下的姑娘,已更了衣,身上的衣衫轻薄,一头青丝散在肩头,是他从未见过的妩媚。 可比起欲念,此时心头更多的感触是温馨,从今往后,跟前的小娘子会一直留在他屋里,与他同吃同住,生活一辈子。 他朝她走去,“累了没?” 韩千君摇头,吸了吸鼻尖,“饮酒了?” 辛公子道:“没饮多少。” 才怪,如此浓烈的酒气,想必被人灌了不少的酒。 新郎官回来,洞房夜正式开始了,屋内的婢女鱼贯退了出去,把良辰美景留给了一对新人。 尚未更衣,辛泽渊没去抱她,见她穿得单薄,握了一下她的手,“冷吗?” “不冷。”她周身都暖和着呢,没有碍事的凤冠终于可以保住他了,一双胳膊从他腰间穿过去,下颚顶着他的胸膛,也不出声,双目只望着他。 辛泽渊轻笑,“要帮我更衣?” 新婚夜伺候夫君更衣,乃新娘子的本分,韩千君心甘情愿为她的辛公子宽衣解带,双手收回来摸去他腰间,找到了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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