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乐知知道他不过是强弩之末,连剑都没有出鞘,仗着身法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他的凌厉刀风,像是戏猴一般地耗损着他那残存的摄人气势,等他气力不支了,手里的剑柄横送出去,将他掀飞撞在游廊上,自己也趁势追了上去。 短衫的男人大口喘着气,摸索着手边的刀,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暴戾,他胡乱地抹去胡茬上的血水,冷笑道:“你又是哪个路子的人?寻仇?还是要取走什么?” 祈乐知听得纳闷,脑子转得飞快。 “我周于南纵横江湖多年,没想到,没想到今日就要死在你一个无名小辈手里了。”周于南眼里都是不甘心。 祈乐知手里的剑光出鞘,抵住他的咽喉,冷声道:“你为虎作伥,恶事做绝,竟然在临死前还有这样一问?” 周于南笑了笑嘴里又冒出几口鲜血来,他仔细地看了眼祈乐知还有她手里的剑,“我怎么不记得我有的罪过江南李家?小姑娘,我和你有仇吗?” 祈乐知冷眼瞧着他,“一年前的冬夜,街道司的钱二虎曾把一个张家娘子交给你,她人呢?是不是被你杀了?” 周于南咳嗽一声眼神有些涣散好半天才笑道:“原来是那个女人,你是她什么人?替她寻仇?” “我在问你!人呢!”祈乐知冷声质问。 周于南似乎乐于看到她这样的失控,“死了,我杀的。” 尽管已经知道了结局,听到这里,她的胸腔里仍是一阵的气血翻涌,手里的剑花一转往他的心口就要狠狠刺下去。 周于南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忽然笑了,“小姑娘,没杀过人?我周于南确实恶贯满盈,要是死在江南李家的剑下,也是不枉此生了,怎么?你还在等什么?” 祈乐知定了定心神冷声笑道:“我是暗行司的,你的罪名,自有律法定夺,我要带你回去审问!” 周于南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笑个不停又因为疼痛蜷缩成了一团,“小姑娘,这世上律法不是万能的,少年人果然是天真,你想要带走我,怕是不能了,不说我身受重伤撑不过半炷香,就说那些想要灭我口的人已经来了。” 祈乐知心下大惊,急忙转头看向庭院中。 除了冷月无声,就是一地的狼藉,那些护院也早已没了气,一地的死寂偏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杀气。 她握住手里的剑猛地转头揪住周于南的衣襟,“告诉我,醉梦楼的事情,还有那个人杀你是为了什么?也是来灭口的?” 周于南摇着头笑道:“小姑娘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那些人看着我咽气就会离开的。” 祈乐知握住手里的剑,“告诉我!我保你不死!” 周于南笑道:“少年人果然意气......” 她看着性命垂危的周于南准备给他灌入一些真气,他却猛地扣住她的手腕,缓缓地摇着头,目光失神地看向那屋檐,眼里的神采也慢慢地消失殆尽,直至寂无。 墙头细碎的声音还是逃不过她的耳力,她提着剑就冲向那声音消失的地方,没想到追出去后人影已经不见了。 秦陌听到声响也押着钱二虎过来了。 钱二虎看到院子里的惨状都要吓晕了,“这这是怎么了?他可是周于南啊!有醉梦楼撑腰,谁敢杀他!” 祈乐知冷眼瞧着他,“要是醉梦楼呢?” “啊......醉梦楼怎么连周于南也杀啊......是不是要灭口......那我......祈司主我我不想死啊。”钱二虎痛哭流涕地朝她跪了下来。 祈乐知神色漠然地看着他,“想要我保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关于周于南,关于醉梦楼。” 钱二虎抹了把眼泪鼻涕道:“我我知道的不多,醉梦楼就有时候给我们一些银钱,帮着他们处理一些明面上的纠纷,就像张家娘子那事,暗地里我我真不知道。” “至于周于南,我一年前被他威胁着心里现在还发怵,他这个人虽然杀人不眨眼,在江湖上名声也不好,可他重情义,听说醉梦楼背后的人曾经救过他的命,所以他才会这样的效忠。”钱二虎把知道的都一股脑说了。 祈乐知想到周于南临死前的话,眉头微皱问道:“周于南是不是有很多的仇家?” 钱二虎擦了擦冷汗道:“那可多了去,他过去就是个赏金猎人,没有底线那种,给钱就办事。” “那有没有夺走别人的东西没有归还?”祈乐知追问。 钱二虎苦笑道:“那我哪能知道,平素里也没听说过周于南抢占别人的宝贝什么的?怎么他是被仇家杀的?” 得知不是醉梦楼下的黑手,钱二虎脸色都好一些了。 “难说,先跟我回暗行司。”祈乐知道。 钱二虎忙不迭地点头就要往承平大街的方向去。 黑夜中冷不防出现的一个黑影,险些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到看清了来人才缓转过来。 “钱二虎你平日里的骄矜跋扈呢?这副怂包样子,哪里还像在马行街横行霸道的主儿?”江元风嘲笑道。 钱二虎也顾不得江元风的挖苦,讪讪地站了起来。 祈乐知看他好好的回来提着的心也慢慢落下,“你下次要是再这样不知死活的追上去,死了,我可不管。” 江元风知道她是心里担忧自己也不在意笑笑道:“都说了我的流风回雪那可是江湖上第一,秦陌这个春竞榜第一都抓不住我的,何况那个人,武功还没有你和秦陌好。” 祈乐知哼了哼问道:“那人呢?” “她跑到半路有同伙接应,你知道的我轻功好的没话说,武功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了,那个女人出手是真的狠毒,每一剑都往我心窝子里刺。”江元风啧声道。 祈乐知没想到那个杀手还是个女的,也不知道和周于南什么仇怨,看了眼沉沉的夜色道:“时候也不早了,这里的残局明天交给大理寺和刑部,先回暗行司。” 赶回到暗行司已经是寅时了。 把钱二虎交给看管牢狱的同僚后,她也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夜色已经深沉,她也就让江元风他们在这里先对付一晚了。 “井见呢?”秦陌问。 祈乐知笑了声道:“怕还在九司,走去看看。” 九司那里果然还是灯火煌煌,人声喧哗。 “何师兄,你不休息都不让我的人睡啊?”祈乐知抱着手臂笑着走向了正堂。 还在追问药理细节的何烟也笑了,“祈师妹办完事回来了?这不是你答应师兄的?” 秦陌跟在后面默然地看着和井见热络的何烟,找了个提着刀一言不发的待着。 “这个何烟的九司专门研究暗器和毒药的,就上回阿见在你身上弄的竹筒暗器,可让他眼馋了,这回祈乐知要帮忙,他就提出要阿见过来给他们展示那暗器和毒药。”江元风小声说笑着。 秦陌攥紧 手里的眉尖刀默默地听着。 “那也不能不让阿见休息啊,你们九司什么时候这样勤奋了,通宵达旦的,实在不行,阿见有时间我就让她过来。”祈乐知坐在了井见旁边笑着道。 何烟笑道:“师妹抬举我们了,我们等在这里,是孟先生安排的,阿见也是想等你们,所以就一起聊聊药理了。” “哦?出了事?” “是,老七他们在京畿遇到埋伏了。”
第25章 有人在看她。 七司遇袭的消息是在白日里鹰隼传来的,信中提及了他们遇险的地方和其他的一些情况。 祈乐知皱着眉头听完问道:“所以是孟先生安排你们在暗行司留守一旦宋师兄的鹰隼飞回来,你们就即刻启程?那为何不直接去京畿那里接应陪同?” 何烟捡了一粒花生抛入嘴里笑道:“哪能啊,京畿已经那里去了其他司的兄弟,我们是以备不时之需的,那些人竟然敢在京畿官道动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原来是这样,看来幕后的人已经是坐不住了。 何烟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道:“这都快寅时了,鹰隼也没飞回来,按照路程,他们再有个把时辰就要回来了,我是撑不住了,准备去小眯一会儿了。” 既然已经有了安排,祈乐知她也不再说些别的,叫上人一起回到十三司去。 今晚的事情着实有些多,她回去后也没睡意,独自坐在廊下,凝神地盯着手里的缺角铜钱,忽地眼前一黑,铜片险些被江元风抢夺了去,她握紧手,掌风毫不客气地劈过去。 江元风跳开一些笑道:“祈司主你这是准备要我的命啊?下手也太黑了,你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看个铜钱。” 祈乐知往后面的廊柱靠了靠举起手里的铜钱,借着清冷的月色细细端详,“我也不知道周于南为何要在死前给我这个,我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出任何的端倪和特殊,你不是要抢,看看。” 江元风伸手接过来,这枚铜钱乍一看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上面没有官方纂刻的字样,这不是市面上能流通的钱币,看起来更像是一枚特殊的纪念钱币。 “现在至少能确定的是,杀了他的不是前来灭口的醉梦楼,而是另有他人。周于南临死前问我想来取走什么,那杀手是想在他那里得到什么吗?他给我的这枚铜钱又想做什么?”祈乐知百思不得其解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江元风笑着凑过来一些在她对面坐下,“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条路暂时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路。既然从周于南这里得不到想要的消息,那么就先从张瑶儿那里入手,慢慢查,总会水落石出的,只是时间长短。” 确实是这个理,祈乐知的眉头也缓缓松开一些,她是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但是江元风恰恰相反,任何的事到了他这里,好像都不是大事,他好像就没有忧心的时候。 “江元风,你总是这么开心吗?”她问道。 被突然点名的江元风愣了会笑道:“有时候笑着并不是多开心,只是习惯了而已。” 她好奇地看着他,“习惯?” 江元风看了一眼月色笑道:“是啊,我师父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主儿,养的我也是一样,他不喜欢我愁眉苦脸的,渐渐地我也被他带着没心没肺。” “流风回雪薛寂,他现在人呢?”她问道。 江元风双手枕在脑后笑道:“小老头把我带到京都后他和我说:‘江元风你小子现在也是饿不死了,我也能过过自己逍遥的日子了,要是混不下了就会回来找你小子要酒钱的,到时候你要是不给我,我可要不客气!’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了” 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着薛寂的话,让祈乐知忍不住笑了出来,看起来那薛寂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 “那酒鬼看起来是不缺钱这么久了也没来京都找我,既然笑了心结没了,就去睡吧,我也困了。”江元风打哈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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