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风忽然笑了起来,“暗行司名不虚传,不过小爷很忙,不奉陪了!” 一蓬烟雾瞬时炸开。 江元风得意地一扬嘴角,纵身就要往那暗道跳下去。 祈乐知不慌不忙地半蹲在暗道口那里,听到下面的骂声,接过狱卒的木桶,往里面灌水。 “喂!大理寺要擅开私刑啊!”江元风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叉着腰仰头喊道。 祈乐知停下倒水,“犯人挖地道逃狱,按律当斩,你死的不冤,江元风,你说呢?” 江元风挣扎着往上面爬,“大人,这也不是地道啊,充其量就是个狗洞,我闲着没事,喜欢刨坑,闹着玩呢。” “要不是暗行司的人连夜填平了,你还真就跑了,江元风你胆子不小啊,准备离开京都过上逃亡的生活了?”祈乐知拖过小桌子翘着腿坐在了他的对面。 江元风甩了甩身上的水,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我要是不逃,那就得死啊,大人,我还没活够呢?周家那小子被我搞得下半辈子都要清心寡欲,不会放过我的。” 祈乐知点点头,“想活?” 江元风笑了,“不然呢?” 祈乐知甩开一张纸落在了他的眼前,“识字吗?” 江元风半眯着眼看完笑了起来,“暗行司要我?这可真是万万想不到,不过能活命就行,一年为约,我赚大了!” 祈乐知将笔墨给他。 还以为这样的地痞能识字已经是万分不易,写字必然难看,谁知道一手笔墨清峻有力,比起那些书法大家都不遑多让,不禁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江元风潇洒地按上自己的手印,满意地看了看。 祈乐知收好契约揣入怀里,“十三司现在算是清闲,但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跑,否则你的罪名坐实了,那可要命的。” 江元风笑道:“能够多一个活命的机会,还有暗行司的靠山,我还跑什么?祈司主你放心,京都各种三教九流我最熟悉,你要是要立功,知会一声,我给你送机会。” 祈乐知干笑两声,径直往牢狱门口走去。 路过吴少卿那里,她站住了,“吴少卿,你是个好官,但是我仍是相信这世道明明朗朗,用不着这样的手段。” 吴少卿心里一惊,回过神后,她已经走远了。 这个少女是他过于低估了啊,他擦了擦额上的汗。 走出大理寺,已经是斜阳残照。 江元风舒展地伸了伸腰,“这人间就是好啊,连空气都是那样的新鲜,祈司主,介意不介意我先回家一趟?” 祈乐知本来就没有多少的事情,点了点头。 孟景渊随后走出来,“小祈,如何?” 祈乐知道:“有些本事,也有侠义心肠,和我印象里的京都地痞有些不一般。” 孟景渊笑道:“他,确实和那些人不同。小祈,周许的案子便交给你了,证据齐全,就待最后一步了。” 祈乐知点头,看了眼天色,时候尚早啊。 ————是清理残渣的好时候。 在醉云楼找到周许时,他正醉得一塌糊涂,身旁是被鞭挞得遍体鳞伤的可怜卖唱女,她衣不蔽体地蜷缩在桌下啜泣,眼神里都是惊慌恐惧委屈,眼泪漱漱而落。 周许被拧住手臂,酒一下清醒了不少,梗着脖子怒道:“你竟然敢拿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整个京都谁敢管我!” 祈乐知解下身上的披风,小心地给那卖唱女披上,扶着她站起来交给了暗行司同僚,让人送她先行离开。 看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周许,她异常的冷静。 然后反手给了他一耳光! 周许被打蒙了,“你敢打我!” 祈乐知冷眼看着,须臾又是一耳光扇过去,“现在知道了?我确实敢。” 周许气焰一下灭了不少,“你等着你等着......” 祈乐 知笑了声眉眼一冷,“我可以等,但你怕不行。” 押着周许离开醉云楼,确实引起了不少的骚乱。 出来看热闹的人只多不少。 祈乐知落在了后面,她将人交给前来的宋泽,自己上了马,策马逆着人流往潘楼街跑去。 京都有六座有名的勾栏瓦舍去处,潘楼街的那一座是最热闹繁华的,入夜后,越发的人声鼎沸,人流如织。 这里也是三教九流混杂的去处,旁边的平乐坊更是鱼龙混杂,住的都是一些市井流民,逼仄的巷道是横七竖八的各种横七竖八地胡乱搭建,衣裳破烂的孩童在其中肆无忌惮地笑着。 江元风嘴里叼着枯草往菜篮子择菜。 一旁的人看不下去了,“小元子,你这样多浪费啊,给我给我,尽添事儿一天天。” 江元风笑了,“三婶,赶明儿我也是暗行司的人了,到时候吃香喝辣的,还用省这点?” 三婶哼哼两声,“也不知道你小子哪里来的运气,不过周家公子不是好惹的,你还是当心点,免得哪天横死街道了。” 江元风笑得不行,“三婶,哪有你这样关心人的,哎,哎怎么走了,我都没说完啊,我啊命长着,死不了!” “三婶婶就喜欢刀子嘴豆腐心,元哥哥,他们真的能保护你吗?”说话的小姑娘看上去还没及笄。 江元风扯落嘴里的枯草,“阿月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告诉你过两天就送你离开京都吗?回去!” 阿月没有说话怔怔地看向江元风身后。 江元风似有所感连忙转过身去,眼神懒散了下来,还没开口,对面的人已经先说话了。 她看了眼怯生生的小姑娘道:“她便是你不肯如实告诉吴少卿,你伤人的真正理由?” 江元风耸耸肩散漫地笑道:“什么理由?周余那孙子横行霸道,我看不惯,动的手,就这样,怎么了?” 祈乐知道:“一个时辰前,周余被我捕了,不日就会问罪,他这辈子走不出暗行司了。” 阿月眼里闪着雀跃忍不住地兴奋,“元哥哥,我们没事了,我也不要离开了!” 江元风眼神柔和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阿月,我和这个姐姐还有话要说,你去帮三婶婶做饭,我等下再来。” 阿月听话地往屋子里走去。 江元风抄起旁边的凳子给她,“祈司主,地方简陋,你将就着坐,茶水我也没有就不奉上了。” 祈乐知顺势坐下,“我不是来喝茶的。” “祈司主,多谢你。”江元风忽然道。 祈乐知看了眼身后的屋子,“你是要送她走?” 江元风双手枕在脑后,“不然呢?周家和京城多少官吏有来往,我们升斗小米惹不起还躲不起?我原想是一起走的,没想到被你识破了,不管怎样,还是很谢谢你。” “祈司主,我还有个事要求你。”
第4章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 一街之隔,是繁华和清贫两重天。 江元风端着滚热的水煮面条出来的时候,祈乐知果然还在,她抱着剑依着柱子闲散地站着,眼神漫无目的地在平乐坊四处逡巡着,听到声响这才不急不慢地回头来。 她原先是准备说完周余的事情就走的,阿月非要留着她吃晚饭,说是要好好谢谢她。 小姑娘热情好客,她不好拒绝。 江元风随手抄来一张木桌放下面条,“祈司主,我们这面条没有京都大酒楼的味道好,阿月怕你吃不惯,特意把她藏了好些天的鸡蛋都放里面了。” 一碗撒满葱花的面碗边沿卧着两个圆圆水煮蛋。 : 她心头一暖,准备给阿月一个。 江元风拒绝了,他落坐对面,“小姑娘心气高,说了要谢谢你,你若是还回去,她八成难受。” 她握紧竹筷夹了口面条送到嘴里,清淡是清淡,味道也不差,温热可口,她连汤带面一口气吃完。 江元风笑了,“看来三婶的手艺又长进了,能让祈司主都滴水不剩,赶明儿也能去出摊了。” 屋子里面探出个笑盈盈的脑袋,阿月做了个鬼脸道:“三婶说元哥哥你又在胡扯了!还是祈姐姐好,不挑嘴!不像某些人啊,没钱还要挑嘴三婶婶!” 江元风抛下筷子作势要起来,阿月连忙缩回脑袋笑嘻嘻地藏到里面去了,他撸起袖子哼道:“小丫头片子,祈司主一串糖葫芦就给你收买了!” 祈乐知喝了口茶水,“你对她的好是千万糖葫芦都换不来的,你放心,周余的案子我不会让阿月牵扯半点进来的。” 江元风抱着手臂扬着下巴笑道:“这夸的我都不习惯了,我从小孤儿,他们就是我亲人,阿月好像还挺喜欢你的,祈司要是空闲可以来逛逛,我也帮你物色物色,万一有几个犯事的,我也好给你送上来,怎么样?” 明明是要她慢慢纾解阿月的心结,这说的好像她立功心切一样,她哼了声白了他一眼,“既然这样,江元风,你和我走一趟暗行司,你的罪名可不少。” 江元风笑出了声,还没说话,阿月出来了。 她显然是当真了的眼圈都红了,“祈姐姐不要抓我哥哥好不好?他是好人,他都是为了我才做了坏事。” 祈乐知没想到阿月在听,她堆起笑容弯下腰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阿月乖,我和他说着玩的,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阿月擦擦眼泪点点头,和她挥手告别。 她提着剑边走边回头,直至看不见。 过去她对平乐坊这样的地方,都是怀着偏见的。 江元风虽然混不吝,但是他重情重义,这里的很多人和她的刻板印象都是不一样的。 她准备上马时,阿月追来了。 她气喘吁吁脸上洋溢着笑容,“都忘记给姐姐了,姐姐帮了我们,我不知道怎么谢谢你,这是我编的小兔子送给姐姐!” 祈乐知接过那个竹条编织的兔子,心里暖融融的。 她握在手里珍重无比,“谢谢,我非常喜欢。” 阿月甜甜地笑着转头跑向江元风。 她看着那一高一矮的身影相携而去,眼神一冷,即刻上马。 三日前,在瓦舍前卖花的阿月被周余瞧见,非要带回去做丫鬟,被拒绝后,被手底下人串掇着起了恶念。 他想法子调走了江元风和三婶,独留下阿月在家编织花篮。 周余大摇大摆地来的时候,阿月害怕极了,哭喊着要逃走,却来不及走,被他一把拖进屋子里,准备行不轨的事情。 她拼命地挣扎逃走,可平乐坊的四周都被周余清空了,她一个小姑娘又被他那些爪牙拖回来。 就在周余要得逞的时候,江元风及时回来了。 他在平乐坊混迹多年,有不少的同伙,一行人当即抓住没逃脱的周余,他手起刀落,一刀阉掉了周余的命根子。 她走在通往暗行司地牢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江元风的话,以及他求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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