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却道:“陛下,您心地仁善,一时为奸臣所蒙蔽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 小皇帝被气得说不出话,起身愤怒振袖。虞琛见时机成熟,面色淡淡地吩咐:“阿恒,先带陛下与皇后下去。” “其余之人,给我拿下!” “谁敢?”嬴澈霍然拔出腰间的纯钧,以剑直指。剑锋所过,有如长虹贯日。 嬴灼此时也已解下湛卢,迅速与他聚集在一处,二人背靠着背,互将身后交予对方。虞琛笑着拊掌:“还真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呢,这些日子以来,还真是辛苦凉王殿下要委屈自己,在我跟前演戏。” 嬴灼毫不意外:“你早就知道。” 虞琛不置可否:“殿下不也从没真正相信过我会信你么。” “阿灼,别和他废话了。”嬴澈挽了个剑花,收剑在手,俨然是进攻的姿态,“一起杀出去,别让我看不起你!” 嬴灼也正作此想:“那就比比看,谁杀t的叛党更多!” 话音未落,他人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雪白的刀刃在天光中如流星转瞬而没,赤血涌出,有如樱桃乱洒,还伴随着一名禁军的惨叫。引得御座旁的虞小皇后也尖叫起来,害怕地捂住了眼睛。 “好!”嬴澈扬声称赞道,“看来这些年你的功夫没有荒废!” 他不再犹豫,抽刃加入战斗。团团禁军有如群蜂朝他们袭来,两人手起刀落,转眼便鲜血横飞,大殿内瞬时蔓延开浓烈的血腥之气。 这样的车轮战,凭他们武艺再强,耗也能耗死。因而虞琛一直静默观战,眼瞅着御座旁的弟弟仍踟蹰着未动,不禁怒道:“愣着做什么?刀剑无眼,还不快带陛下下去!” 升明帝究竟是名义上的天子,将来还要让他行禅让之制,不能有损。成济当街弑君的骂名,他也不想背负。 虞恒剑眉微敛,不放心地看了眼殿中厮杀的二王,用剑鞘锁住了小皇帝的脖子:“陛下,得罪!” 说着,便要同几名亲卫挟持着帝后离开。 这时大殿东侧忽然传来声声惨叫,回首之间,守在殿门边的几名禁军皆被击飞在御座边,竟是宁瓒同嬴灼带进宫的几名亲兵拼死杀了进来: “属下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顾不得礼数,宁瓒只扫了眼殿中混乱的场景,迅速腾空而起,踩着几名禁军的头飞到了虞恒身后:“别动!” 他将剑挟持在虞恒脖子上,冷语威胁:“让他们放下武器!” 剩下的几名亲兵也如法炮制,控制住了虞小皇后。虞皇后到底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吓得大哭,疾呼着“长兄救我!”。 虞琛只得将手一扬,殿中兵戈顿歇,嬴澈得以同嬴灼迅速奔至虞恒身边,与宁瓒等人会合。 胞弟胞妹虽在对方手里,但殿内仍被禁军控制着,虞琛也并未着急,反倒笑道:“晋王,你这是想干什么,莫非是要弑君么?” “陛下可是还叫令弟挟持着呢,这是我要弑君么?”嬴澈反问。 他并不与虞琛过多废话,径直对宁瓒道:“让他带路出去!” 宁瓒会意,以剑挟持着虞恒慢慢往殿后退。殿中叛军投鼠忌器,怕伤着了虞皇后同虞恒,只得慢慢让开一条路来,放了他们出了内殿,但仍把守着四处宫门,不放几人出去。 嬴澈几人遂退至御座之后的后殿,关好门窗,暂得片刻安宁。趁着叛军暂未跟上来,虞恒道:“我知道这宫殿下有处地窖,可以藏身。其下更有密道通往陶光园,那里也有假山可容身。若殿下肯信我,还请与我来吧。” 九州殿下有地窖与密道嬴澈是知道的,也是因此才会撤入此殿来。但令他惊讶的则是虞恒的态度,看起来,似乎与其兄并非一心。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最终决定相信虞恒,点点头示意对方带路。 一行人遂往地窖口转移,等到了地窖所在的屋子后,封好门窗,将一众叛军都隔绝在外。那地窖却用厚重铁门封锁着,内外皆有门栓。嬴澈同几名亲卫打开铁门后,先由宁瓒带了虞恒及皇帝下去,随后将虞小皇后往外一抛,迅速跳入地窖,从内栓上门栓。 屋外的叛军霎时破开门窗冲了进来,第一个进入的便是虞琛。虞小皇后哭着扑进他怀里:“长兄……长兄……”一连串的泣不成声。 虞琛没工夫安抚她,如鹰锐利的目光在室内环顾一圈:“他们逃进地窖里去了?” 虞小皇后点点头,秀美的脸颊上泪珠未干。不敢说的却是二哥的主动配合。 虞琛遂命众人打开地窖门。然地窖的铁门既从里面拴着,叛军们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唯见入口狭窄,只容一人通过,其下密道更是曲折幽暗,深不见底,虞琛略略沉思后道:“去取木柴与火种来。” “长兄?”虞小皇后惊惶地抬起脸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旁的小兵领命去取了木柴同火种来,虞琛又命人将木柴点上,往地窖中扔,意欲用明火与浓烟将一行人困死在里面。虞小皇后这才如梦初醒,拉着他的手哭求道:“阿兄!阿兄!” “二哥和陛下还在里面呢,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啊!” 她有预感父兄若要起事不会放过陛下,但有汉末故事在前,大不了也就是汉献帝下场,命还是能留下的。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长兄竟然连二哥的命也不顾了! 二哥可是他们一母同胞的兄弟啊!母亲早逝,父亲不在,他们兄妹三人就是彼此生命中最亲密之人。他怎能如此罔顾兄弟情谊?! 妹妹的手把他拽得死紧,染着蔻丹的长指甲更在他手背上留下道道血痕。虞琛用力挣脱了她的手,脸色铁青:“你懂什么!” “今日之事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再不动手,只怕嬴澈的救兵就要打进来了!那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 “自古成大事者不可拘泥于小节,比起我们九族的安危,你二哥一人的命又算什么?至于陛下,人尽可夫,父一而已!等此间事毕,你就是新朝最尊贵的公主,届时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又何必在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来人,点火!” 第100章 “有些事,也该有个了…… 滚滚浓烟在地窖中蔓延的时候,嬴澈一行人才走至半途。空气里隐约传来些许刺鼻的焦味,夹杂着阵阵烟烧火燎的气息。宁瓒率先发现异样:“不好!” “他们放了火!” 与密道相连的地窖里尚且堆放着大量木柴与储存的粮食,本就空气稀薄。若遇明火,很快就会烧起来,届时不是葬身火海就是窒息而死。然密道曲折深幽,似乎永远见不到底,众人的面色都由沉凝下来,不由加快脚下步伐。嬴灼则嘲讽:“连陛下的安危都不顾了,虞琛还真是,连装也不肯装了。” “陛下,您现在理应明了,谁是忠臣谁是叛臣了吧?” 小皇帝正趴在嬴澈背上,由他背着转移。闻言脸色紫涨,愧疚不已:“是朕轻信虞琛了,错怪了王叔……” 嬴澈神色淡淡,并未答言。 小皇帝心如刀锯,自知理亏,不好再逼问,只好另外找话说:“那……皇后她没事吧?” 这一回,不待嬴澈开口,嬴灼已接道:“陛下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到底是手足至亲,虞琛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也亏得把皇后送出去了,要是留下来,现在会怎样,还真不好说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嬴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虞恒。他低垂着眼睫,置若罔闻,唯独眼瞳像是蒙了一层灰,有些黯淡。 嬴澈又吩咐众人用衣服或布帕将口鼻遮掩起来,以防浓烟先于烈火赶到。好在密道内岔道众多,有效缓解了火势蔓延的速度。虞恒得以在火势到达之前将他们带到密道尽处的铁门之前,一边开门一边提醒:“这密道出口是陶光园,有禁军把守,若陛下与晋王殿下信得过臣,还请暂作等待,容臣先去引开他们。” 铁门洞开,强光入眼,陶光园的蓊郁花木赫然映入众人眼帘,显然虞恒并未说谎。嬴澈道:“你为何要帮我们?” 虞恒短暂沉默:“臣分得清是非黑白,也知今日的一切皆是臣的家族咎由自取。今日之事,臣不敢说是将功赎罪,只希望能尽臣微薄的一分力,能够稍稍减轻父兄所犯下的罪孽。” 出了陶光园即是皇城北面的门户安宁门同宣武门,嬴澈抬头望了眼天时,估摸着姑母的人快到了,决定赌一把,放了虞恒离开。 这处密道出口藏在假山丛里,四周林木蓊郁,巨树参天,遮天蔽日。一切都静悄悄的,不闻人声,只听得见鸟雀的清鸣。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回来,小皇帝不禁担心地问:“王叔,他会不会……” 今日之事于他而言实在太过惊心动魄,小皇帝现在仍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十分害怕虞恒也会背叛自己。 嬴澈摇摇头:“不会。” 他看得出来,从一开始被宁瓒挟持却无任何反抗,到后来主动带他们进入密道逃出生天,虞恒只怕早就打定主意倒向他们。 与虞琛不同,这是个心存良知的青年。就看他是不是看走眼了吧。 一行人提心吊胆又耐着性子在假山丛中等待着,小半个时辰后,忽闻一阵脚步声t,虞恒去而复返,身后还带了个少女及一名身穿铠甲的青年将军,却是宁灵同大长公主麾下的禁军首领。 见众人无碍,他激动地抱拳下跪:“臣等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见到熟悉的人,众人都松了口气。小皇帝道:“爱卿免礼,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回陛下,一切都好,玄武门和安宁门都已经被我军控制住,只是陶光园仍被叛军控制着,我军进不来,还请陛下速速随臣离开。” 原来宁灵去了大长公主传了那话之后,大长公主敏锐地意识到宫中有变,当即派人前往各个宫门查探北衙禁军的动向。 得知皇城东面与北面的城门被左右龙武军把守后,她果断出手,提前调动人马出发,并没有依嬴澈之言等到申时。 眼下,大长公主的人马已经控制了北边的玄武门同安宁门,朝着九州殿进军。但九州殿所在的陶光园尚被神武军包围着,虞恒方才也废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混出去,等传递了消息带人回来时,神武军已然接到虞琛的命令,正在园中四处搜寻天子及晋王下落。 情况紧急,众人遂往外转移。岂料才出掩身的假山堆,竟径直撞上一队巡逻的神武军:“什么人?” 几乎是一瞬间,数百支锋利的箭矢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为首的神武军将领先是一惊,待看清他们,霎时笑浮满面:“原来是陛下,臣拜见陛下。” “陛下,世子吩咐了,说您被晋王同虞二公子挟持,叫我们遇上了就带您回去,他同皇后还在九州殿等您呢。至于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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