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帝忍无可忍,质问她,“兄友弟恭?因着你的话,我一直对他都算不错,他在他封地上做的那些事情,若是换些人来,早可以去死了,每年你的生辰,说想他了,我有哪一年没让他进宫?我这样对你们,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兄友弟恭,从小到大,你都只说给我一个人听。我对他算仁善,可你却放任他欺负咏筝。你护着他,你那样护着他!怕他离开皇城会被我害,就一直留着他在皇宫之中,你现在来同我说什么兄友弟恭呢?” 贞元帝眉头紧锁,他指着太后质问,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我母后薨逝的那一年,你抓着我的手跪在她灵堂前,你说以后会替他好好照顾我的,你说,我的娘去了,你会代替她好好照顾我的!我是真的信了你的,即便你偏心,即便你对自己的亲儿子好,我也相信你,信你真的有在照顾我。” 可是到头来,直到她刚刚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才愿意去打破这场持续了几十年的骗局。 他置身其中,被一团团迷雾缠绕住,走也走不出去,看也看不清楚,直到今日,见过了太子,见到了太后,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浇下,什么都清楚了,什么都明了了。 贵妃杀了皇后。 她说会好好照顾他,她和他母慈子孝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林家,为了他的儿子。 她用他们之间的情谊,为林家做筹谋,为礼王做筹谋,只要有她在,他总是不好去拂了她的面子。 太后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在为了自己的儿子。 所以,她哪里会去管,齐令修强迫过沈咏筝的事情呢? 她又哪里会管齐令渊在想些什么呢? 只是可怜,直到他现在才愿意去承认这些。 事情已经往不可控的方向去了,太后直到现在才想着狡辩,可是贞元帝讽刺的声音又接着响起,同殿外雨水相交,听着阴沉至极。 他看着太后的背影道:“你们怎么这么厉害啊?是怎么找到的这么一个起家的好法子呢。皇后当不了,就去害死皇后。先是害了我的母后,然后又是阿筝,太厉害了,不名垂青史都可惜,这样的阴谋诡计应该叫天下人都去看看才好。” 提起孝仁,太后面色难堪,几近扭曲,她道:“你休要胡说,孝仁皇后又同我何干?!” 就在这时,窗户外头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一声惊雷,雷声如巨龙咆哮,万马奔腾。 太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没忍住惊叫出声,本来还算挺直的背一下子就弯曲了下去,几乎是伏倒在地。 “天都听不下去了。”贞元帝蔑视着瘫软在地的太后,“你知道吗,礼王死后,我就找了道士进宫,镇压他的魂魄。” 太后眼睛瞪大,猛地回头去看贞元帝。 屋外电闪雷鸣,将贞元帝的脸照得阴晴不定,此刻他那没有表情的脸,恍若修罗。 贞元帝看着她道:“没办法啊,你不给我做主,我得给我自己做主。他和阿筝死在同一天,我不让人镇压他,万一他做鬼了也缠着她不放可怎么办呢?哎,他就这样的命,永生永世不得转世超生的命。当天下人在祭奠皇后时,你的好儿子就在地狱中受极刑。” 太后指着贞元帝,面色狰狞,然而半晌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只是不停地重复,“你你.......你!” 她想说什么,可是气血翻涌,占据了她头脑,以至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贞元帝道:“你散播太子的谣言,无非是觉得我不会动你,你们想得不错,我确实是动不了你,你怎么也说是我名义上、法理上的母后,我动了你,那就是又给了你们攻讦我的机会。这件事情是你做的,但你放心,林家的人会为你承担后果的。” 事情是谁做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的是,可以把这件事情推到林家的头上。 一年多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贞元帝死死隐瞒,杀了所有知情的人,因他怕世人知道了皇后和礼王的事情,他怕沈咏筝要被世人议论。 可是,一年多后,这件辛密之事,被他们拿来当做了攻击太子的长矛。 礼王和皇后的事情,还是暴露了。 既然没有什么东西再要去遮掩隐藏,他也就彻底没有顾忌了。 没有软肋的帝王,就彻底没了仁慈。 贞元帝蹲在太后面前,笑,“散播传言,藐视帝王威信.....死罪当诛。” 他扶着太后的肩,将她拉起了身,他带着她走到了窗边,把她按在了窗户前,让她看外面下着大雨。 “看看,又是个雨天。当初长玉出走皇城,也是个雨天。” “你们想要逼死他,可是,这一次,死的得是你们林家人了。”
第50章 他喜欢她,他就是喜欢她…… 当首辅是极高危的一件事情。 从前有个首辅, 是帝师,皇帝幼年继位,首辅在一旁帮衬, 教他立身做人, 可后来,那个首辅死后, 被帝王从坟中刨出来鞭了尸,期间发生了何事暂且不论, 只是最后这等下场也是唏嘘。还有一个首辅, 被人指控涉嫌参与谋反,尽管后来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 还是被贬为庶人,罢官回家了。 诸如此类, 数不胜数。 越接近权利中心的地方, 越是危险。 而贞元年的第二任首辅,最后死在了午门, 被皇帝下令杖责二十,可是连五棒子都没有挨到,就昏死了过去, 十棒下去, 就已七窍流血。 那一天皇帝如常召开了早朝, 终于提起城中最近那甚嚣尘上的传言。 一提起这事, 林首辅就又带着林党的人开始说起惠荣皇后和礼王的事情, 说太子血脉存疑。 一直到这里都还好好的,贞元帝也没发说什么,只是叫人喊来了太子,当着群臣的面, 滴血验亲。 可即便两人是亲父子,那林首辅却也还有话说。 他说,“古书上言,滴血一事,不能尽信,天下人已经起了疑心,即便太子是陛下亲生的,可是其他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相信,为了国祚,为了社稷,请陛下三思。” 贞元帝问他,“三思?思什么?废太子吗?” 林首辅不说话了,只是带着众人喊,“请陛下三思。” 贞元帝叫了东厂,锦衣卫的人进来。 没人敢再去说话了。 锦衣卫的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一堆证据,左右就是说此次礼王和惠荣皇后的谣言,全是林首辅散播。林首辅不承认,可皇帝说证据确凿。 贞元帝又问他,“先皇后和礼王的事情,你可有证据?” 林首辅说有证据不是,说没证据也不是,他仍旧是喊冤枉,说这事不是他散播的。 贞元帝仍旧说证据确凿,别不认,就是你做的。 现在你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证据,这些谣言,就是你们林家人散播的。 林首辅喊冤,可贞元帝仍旧问他,“先皇后和礼王的事情你可有证据?” 这事都过去十来年了,哪里能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呢,最多也就只是大家嘴巴里面传来传去的,可那些知道往事的人,又大多被贞元帝杀了个干净,他哪里来的证据呢? 林首辅当然拿不出证据了,他脸被憋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上次他们林党已经元气大伤了,林首辅也是看时机不对了才憋不住弄出了这些事。可是这件事吧,如果真的成了,齐扶锦就要死,可是不成,那死的就是其他人了。这个反噬,不再和上次落雪的那件事一样,势必是你死我亡了。 林首辅还在妄图狡辩,妄图拿很早之前,礼王和沈咏筝之间的事情来说。 贞元帝见他开始狡辩,直接怒道:“看来果真是你在城中散播的谣言不错!” 林首辅不知不觉中了套,再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锦衣卫的人拿下,皇帝道:“竟敢编排太子同皇后,五十大板,以示惩戒。” 他的同党纷纷跪下求情。 肃国公见此大喜,赶紧跪下来道:“陛下,首辅大人其心可居啊!!皇后娘娘都已经薨逝,他竟还不让她安生......!” 要罚他,一定要狠狠罚他,五十大板哪里够啊,一百才行! 太子一党的人前些时日本就被压得厉害,也都纷纷跪下附和肃国公。 最后皇帝看着年老的林首辅,还是生了仁慈之心,“念你劳苦功高,在朝中为官数载,朕不忍下死罪于你,五十大板怕你熬不住,二十大板,这已是朕的极限了。” 贞元帝手一挥,就让锦衣卫的人拖走了他,林党的人还想给他求情,贞元帝直接道:“谁再多说一句,就是他的同谋,一起受罚!” 没人再敢开口了。 林首辅被拖了出去,可还没熬过五板子呢,就昏了,十板子下去,就已经七窍流血。 首辅大人,就这样驾鹤西去啦。 首辅死在了午门那里,因着他做的那事,林家也被抄家了,男子充军,女子流放远地,一个悄然兴起的世家,就这样又彻底轰塌,在史书上留下了短暂的一笔。 而三皇子,也被提前封王遣去了封地,林影霜早在前两个月就已经成了三皇子妃,倒没受到林家的波及,一起和齐扶川择日离开了京城。 这场皇位之争,这场赌,最后林家的人还是输得彻彻底底。 只有鲜血,才能堵住人的嘴巴。 宫中出了这样的事之后,再也没有人去提起先皇后和礼王的事了,而且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太子的位置了。 这事基本已经尘埃落地,二皇相争终有了定局。 只是太子仍旧闭门不出,即使事情已经结束,他仍旧是像是之前那样,不爱说话,门也从来不曾出去过一次。 贞元帝从喜萍他们的口中听说了他耳鸣的事情,才发现上一回那巴掌最后还是给他的耳朵留下了伤。 有伤的地方其实也不只是耳朵。 贞元帝寻了太医,去给他治耳疾,可是太医看了之后,也拿这东西没办法,只能尽力医治,痊愈的希望很小很小。 贞元帝生了很大的气,把气发在了太医身上。 怎么会治不好呢?一个耳疾,怎么会治不好呢? 可是换了好多个太医去看,都说治不好。 若太子情绪好一些,配合着他们一起治疗喝药,那倒也还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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