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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情绪上头，不自禁的拉着檀玉的手感叹：“檀郎啊，幸好有你在。” 檀玉低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微动，掩住了眸子里的情绪。他抬起头，皓腕轻轻挣了出来，又舀了一勺粥，送到宣华长公主面前。 等檀玉从宣华长公主房间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寒风凛冽刺骨，他沿着小路往外走。 院门有两个值夜的侍女，在墙边躲风寒，见他出来，忙行礼道：“檀公子！” 檀玉也温和有礼的颔首示意。 檀玉的耳力很好，他走几步，还隐隐约约听见侍女感叹：“檀公子恃宠不骄，真是难得。”另一个侍女却好像略带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听到这里，檀玉莫名往回走了几步。 “那又怎样，以色侍人，终究为人不耻。”侍女眼里带着轻视，“等公主厌恶了他，他便和张公子、王公子一样的下场了。” “可是……”另一个侍女想辩解一二，却被打断了“长公主可不是长情的人！” 同伴得意的道：“我听说长公主最近爱往茶楼里去！” …… 檀玉依在树干上，眼底晦涩不明。 顾清羽和盛璟决定亲自去黄河西岸，时间紧迫，她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明白，到底是为什么，黄河西岸不能泄洪。 依据岳临的说法，黄河西岸地质不好，淤泥沉陷，原本是一片无人理会的荒地。 可是大约三年前，宣华公主突然把这一大片地都圈为己有，说是已经得了圣上的应允，要种粮种田。 岳临当时听说后，还大为不解，这地根本就种不好田粮，宣华公主要它意欲何为？若是将来需要泄洪，又该如何是好？ 更出人意料的是，宣华公主对外称这片地乃是良田，要种植西洋来的稀有作物，便把它围得严严实实，外人不能窥探一二。 如今朝廷派了几任官员来治理洪涝，见过宣华公主后，既惊且恐，都不约而同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这其中没有猫腻自然是不可能的。 盛璟和顾清羽算是轻装简行，只带了流枫和几个侍卫，乔装打盼成普通农户，用了一天的时间，黄昏时才终于到达黄河西岸。 这里与想象中完全不同，或者说是与描述中完全不一样。 若只是作为种植的土地，用不了多少人看守。可这里，防守极为严密，甚至于方圆十里之内都被清空了，茫茫一片全是旷野，几乎无法藏匿踪迹。 本该作为泄洪的淤泥地，被栏栅围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里面。而且守卫极其森严，每隔一刻钟，便能看见披着铠甲的士兵列队而过，雪白明冽的枪刃无声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焰。这还只是明面处看到的，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陷阱。 但是仅从表面来看，除了防守过于严密，并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当天夜里，顾清羽带着流枫守到半夜，硬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混进去。 这其实是相当危险的，周围没有合适的可以隐蔽的地方，全赖夜色黑暗。如果他们稍微发出些动静，或者巡逻的暗卫往这边多走一些的话，他们不但将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还会打草惊蛇。 直到三更天快要结束时，精力强悍的暗卫都有些疲乏了，顾清羽突然听到暗夜深处传来一声哨声。这声音清脆却不响亮，在夜空中悠悠传来，稍纵即逝，若不仔细听，只觉得是自己的幻觉。 顾清羽不由提起精神，果然，片刻后，一队马车悄无声息的到了这里。又从里面出来一队穿着铠甲的兵士，两人合抬一只木箱。木箱很快被抬上马上，绑好，离开了这里。 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让人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的？ 马车装上箱子，沿着原来的方向离去，只不过留下的车辙印更深一些。 流枫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第52章 金矿 盛璟手指敲击了下箱子， 发出有些沉闷的声音。 流枫跟在身后：“属下跟着马车，追踪了一夜，见他们把东西卸在这里。” 顾清羽却觉得有点不对， 但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看着一排排码的整齐的箱子，她取出匕首划开。 里面竟然都是雪白的稻米。 “这……” 顾清羽这才露出一丝了悟， “昨日临走前， 我特意往他们马车的方向看了一下。地上洒的有白色的稻子。” “那会儿我就怀疑， 他们是否用了一些掩人耳目的方法。” 盛璟含笑点头， “刚刚你们也说了，他们有十六架马车，可这里箱子的数量远远是不够的。” “那些消失的箱子里， 才藏着他们的秘密。” 盛璟说着， 走到一只陈旧的箱子旁，将它转动了一个方向。 另一边儿的墙上突然弹开了一扇门。 这间密室不大，小小一间屋子里，叠满了箱子。 顾清羽没有犹豫， 轻巧的用匕首划开箱子，掀开箱盖。 便是早有预料和猜测， 看到箱子里面东西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里面大块大块的石头， 表面凹凸不平， 摸着很磨手——但是应该不会有人嫌弃， 毕竟， 它是金黄色的。 这是黄金的原矿石！ 那片淤泥地， 竟然是金矿！ 顾清羽小心翼翼掩上箱子， 又破开另一个， 打开， 依然是整箱整箱的金矿石。 原来如此！谁能想到宣华长公主竟然这么胆大包天，私开金矿。 这样一来，派来治理的官员，战战兢兢逃跑便找到缘由了。 他们把密室依旧恢复原样，谨慎从密室中退出。 回去的路上，顾清羽难得的有些沉默，她只觉得暮色四沉，黑云压城，整个大盛朝都笼罩在阴云之中。 “我们出发之前，我已经派流青调运火药。暴雨之前，定然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保百姓无虞。” 盛璟看顾清羽心不在焉，知道她在担心这件事儿，安慰道。 可顾清羽却知道，这是件扎手的事儿，只怕并不好解决。 “我对这位…姑姑，并不是很了解。” 眼下日落黄昏，盛璟和顾清羽并肩走着，谈论起宣华长公主，“我记事儿的时候，这位姑姑就已经离开京城，来到她的封地了。” “但是我听宫里人提起，她的风评并不太好，骄扬跋扈，喜好奢华，加上出身不好，所以先帝并不喜欢她。” “到了年龄就匆匆给她选了夫婿，送去封地。” 顾清羽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从盛璟口中听到这样的皇家秘辛，毕竟他长着一张光风霁月的脸。 顾清羽眨巴眨巴眼睛，“还有吗？多讲点，了解一下宣华公主的行事风格。” 盛璟啼笑皆非，把他说知道的一一道来，“驸马离世很早，宣华公主……” * 他们暂时落脚在附近的一家小旅舍，这里离金矿比较远，离刚刚看的藏矿石的地方比较近。 说是旅舍，不过是一户农家小院，夫妻二人经营着，并管着两个孩子。 顾清羽看到两个孩子的时候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草木皆兵，她都怀疑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 夫妻二人住在紧挨着的另一个院落里，顾清羽还能听见她们收拾行李的声音、孩子的吵闹声。 过来一会儿，女主人端着两盘面食送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客官，如今只有这些了，还请慢用！” 她放下盘子，转身要走，却又犹豫的打量了顾清羽他们一眼。 顾清羽回望过去，“阿姊，可有什么话要说？” 女主人穿着蓝布衫的衣裳，浆洗得发白了，却意外的干净整洁。 “客官，实不相瞒，若非今日有你们这桩生意事儿，我们今日便要逃难去了。” “阿姊也劝你一句，不管是来这里做什么的，都快走罢！钱财啥的，哪有命重要？这洪水闹得人心惶惶，朝廷里也不管，眼看着还要下大雨嘞！” 女主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手搓了搓衣服：“再不走，只怕来不及了！” 说完，也不等顾清羽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 荒村的夜里格外寂静，房前屋后都是暗卫，却连丁点的声响都不发出。 顾清羽和盛璟却难得的因为下一步的计划出现了分歧。 “我想去一趟宣华公主的金矿，最好能够存取些证据。” 顾清羽轻描淡写抛出这句话，被盛璟断然拒绝，“这太危险了！不可以！” 顾清羽并不气馁，仔细劝道：“如果我们没有证据，根本没法把宣华公主的罪行钉死，她随时有可能反咬一口。” “而且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个金矿内部的情况是什么样子，不知道她到底做到了什么地步，到时告到御前，都没有底气。” 盛璟完全不为所动，难得的一改往日的温润，“没有必要！六日后，流青他们一到，直接炸了河西堤坝，泄洪。” 顾清羽是第一次见到盛璟如此强硬的一面，她不由愣怔了一瞬，才缓慢意识到，可能这才是盛璟真实的一面，冷漠果决。 所谓温润如玉，病弱无力，不过是他在不同场合选择的面具而已。 盛璟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放缓了语气，柔声道：“若真要探查宣华公主的金矿，需要潜伏到金矿里面，这太危险了。” “而且，清羽，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暴露，不仅自己身陷囹圄，宣华公主走投无路之下，一定会全力反抗，若是未能及时炸毁堤坝，我们愧对洛邑的百姓。” 顾清羽没有再坚持，盛璟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为了收集宣华公主的罪证打草惊蛇，是因小失大了。她们本来的目的只是想查清楚宣华公主到底在做什么，或者说宣华公主做的事情是否会影响泄洪。 但是没有哪一个决策是万全的，所有的决定都有利有弊，只能看做决策的人怎样选择了。 “如果不再继续调查这件事儿的话，明日要回斫县吗？” “嗯！”盛璟微勾起唇角，忽明忽灭的烛焰，更衬得他面色如玉。他笑里带了几分狡黠，“我猜有人应该已经寻疯了吧。” ——宣华公主 刺杀没有成功，宣华公主定然不会就此收手。 接下来，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其他手段，总归宣华公主不会放过他们。 与其在盛怒的宣华公主搜捕下躲避六日，还不如出动出击，至少掌握一丝主动权。 顾清羽无奈的想，反正她和盛璟这次是逃不掉要对上这位传说中的公主了。
第53章 公主府 不出所料， 尽管盛璟故布疑阵，把大部分暗卫调去岳临的住处，也只是短暂的迷惑住了宣华公主。 第三天夜晚， 他们刚回到落脚的小院，就被重兵就团团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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