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杏瑛也傻了眼,怎么还越安慰越反效果呢,一时间愣住不知道作何反应。 直到李鱼也通报了一声,进来时虾着腰边轻轻扇自个的脸边讨饶,“娘娘啊,奴才刚来就听到您在编排奴才,奴才哪敢对祈春不好啊,您向来知道,奴才凡事都顺着祈春,家里事她说一不二的。” 魏杏瑛更迷惑了,连问道,“那一大早上你们夫妻俩这是唱什么双簧呢?有什么事瞒着我?” 李鱼踌躇了一会,和魏杏瑛身后的祈春对了下眼神,深吸了口气道,“皇太后娘娘,刚才在大殿上皇上下了废太子的圣旨,皇太孙以后抱到你这里养。” 魏杏瑛像是一刹那失去了精气神,想说些什么又合上了嘴,动了半天的嘴唇才问出来一句,“因为什么定的罪?” 李鱼艰难地说,“给先皇和皇上下毒。” 魏杏瑛瞠目结舌,叠声问,“他好大的胆子,好好的皇太子不做,居然干出下毒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先皇又和他没什么仇怨,祖孙两个也算和睦相处,害他干什么呢,对他到底有什么益处??” 她的问话没有回音,在座的人都不敢吭声,双银已经被吓傻了瘫坐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她才反过味来,陈锦琮那个疯子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都是因为她,难不成那次先皇差点轻薄她被他得了信了么?所以他就干出这种糊涂事来? 她悔恨又愤怒,恨不得将人叫到跟前来狠狠抽他个耳光,前程不要,非要当阶下囚。 罪人闻声而来,陈锦琮撩袍走进来,俊朗的脸上带着笑,“皇太后发得好大的脾气,谁又惹您生气了?” 他刚从雨幕里走来,锦袍湿得可以拧出水来,鬓角的黑发贴着下颚,眉眼间是不加粉饰的俊朗,最狼狈的时候却依然贵气逼人。 魏杏瑛看到他和没事人似的走进来,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决堤,冲了过去拳头雨点似的锤到他胸口,“你还有脸来?你不要命了么你?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种疯子,我到底哪里招惹了你让你不放过我,最后连带着自己将命都送了。” 陈锦琮将人拥在怀里,下巴顶在她头顶,感受着怀里女人拼命的挣扎,心里既觉出圆满又感到惋惜。 从几年前他一意孤行将人送了宫里,表面是为了救她的命实际上为了满足他个人的私欲,他何尝不知道程魏二人两情相悦,但不甘一直在作祟,在难熬的黑夜里啃噬着他,让他一二三再二三地做出违背她意愿的事来。 可事到如今他还是感觉好遗憾,她爱怜的眼神连短暂地投射到他身上都没有过,就像他被皇额娘厌弃的小时候。 魏杏瑛从来都不知道,他本来就登不了皇位,因为他们陈家流着肮脏秽乱的血,他皇额娘是大明的二公主,他的父皇,也就是当今圣上,是她的胞兄。 他从小就从快死去的老内侍嘴里知道,他就是一个孽种,兄妹**的产物。 皇额娘本来和驸马琴瑟和鸣,最后又被父皇改名换姓抢到了宫里扶为了皇后,他出生后便遭了皇额娘的厌弃,于是连父皇也看他不顺眼起来,早早地立了废太子的密诏,程淮之以为凡事尽在他谋划之中,可是这其中又何尝没有他的推波助澜。 只是因为连他也厌弃了自己了,他和父皇他们一样,都是不择手段,得人所爱的小人,当然最后也不配得偿所愿就是了。想到皇额娘临到父皇死了都没去看他,他发自内心地觉得爽快,他们父子俩个正正好能一块在地狱做个伴了。 那个愚蠢的良妃有几分像他皇额娘,便家雀变凤凰飞上枝头了,不过之后约莫也是给人陪葬的东西,皇权富贵压根就不是凡人贪图得起的。 不过他遗憾的是,他费尽心机也没得到魏杏瑛的爱,这可能就是命运的诅咒吧。 怀里的人扑腾起来,抬着素素的小脸又想故技重施打他一巴掌。 他伸手拦截住她的手腕,说笑道,“杏瑛这次就别打我了,万一下辈子我碰到你时,脸上有疤了你又看不上我了。” 魏杏瑛手停在半空中,清清淡淡的眉眼像雾里看花,美得迷蒙,她兀自落着泪,泪和珍珠似的连成线往下掉。 有两人从小到大的情谊在,她实在说不出来诅咒的话了。 陈锦琮擦去她的泪,越擦越多。 他心疼地蹙眉,转移了话题,掏出捂在胸口变得温热的一个香囊,上面绣着活灵活现的鸳鸯,调侃道,“杏瑛,你芳心还暗许了两次,上回我看到程淮之那里还有一只更丑的,我便知道我手里这个是冒牌货了,你打小就偏心,连香囊都不肯多为我绣一只,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你,你手笨绣不出来多精细的物件,但我到现在还留着只是因为你愿意多花一些心思骗骗我,我都觉得很满足了。” 魏杏瑛泣不成声,低低呢喃着,“我骗你我是个混蛋,我以后一定亲手绣一个给你补上。” 陈锦琮凉凉地勾着唇角笑,“那我可太有福分了,就是不知道赶不赶得上了,好了,皇太后大人微臣走了。凡事以自己为重,程淮之那里多留个心眼。男人痴情最多也就是我这种下场,女人痴情可是下了地狱都不够呢。” 魏杏瑛扯着他的袖口不放,他眼神闪着微芒,轻轻拽开了她的手,人像一片云似的朝着宫外飘去。 宫门口守门的内侍是桂圆,他早投在了程淮之门下,现在奉命来送前主上路。‘ 他弓着腰静静侯着,估摸着前主子进去有个两刻钟了,隔着门催促着,“殿下,是时辰了。”
第54章 皇权富贵有时尽 分明是早春,雨却从晌午下到了傍晚,冷得恨不得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去。 陈锦琮在桂圆打着的绿油油绸子伞下,主仆二人已经走了一段路了,双银在后头喘着气追上来,她把手里的白虎裘盖在陈锦琮的身上,小声呢喃,“娘娘怕您冻着,让奴婢给您送件衣裳。”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回了雍和宫,她对这位前主的感情很复杂,明明差点死在他手上,但她始终记得是他把双陆和她从地牢里捞了出来,她顶着一个平庸的脸,有个嘴贱的性格,除了皇太子给她送到了娘娘的身边,换了其他小主她现在早被扔在乱葬岗了。 他一个皇子没什么对不住她一个小奴才的,所以他快被囚禁了,她又开始厌恨老天不太公道。 想到这儿她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试着 扯了扯嘴角笑出来,不能在这种关头还给娘娘添乱了。 东宫的消息不太灵通,皇太子妃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亲爹再过一个月斩立决,胞弟发配边疆,皇太子囚禁于宗人府。 顷刻之间他们一家倒了,像被虫蛀空了的大树,她刚听到时,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在地上。 素锦掐着她的人中,使劲哭喊着,“娘娘你还不能倒下,你想想你肚子里的小太孙。” 听到孩子她才有了主心骨,她还不能出事,她还有孩子。 越乱的时候,闲杂人等爱火上浇油。 她姑母又来了她院里,脸上涂脂粉,描粉唇,穿着浅粉海棠绣的袍子,比鲜颜的姑娘还扎眼,但始终是上了岁数,再怎么保养眼周围的皱纹可骗不了人。 她六神无主地闯进来,“侄女,我听奴才们都在议论说卫家倒台了,是不是谣言,这帮贱奴才就会编排主子,看我不撕烂他们的嘴,我这是来找你求证的,只要你说没事我就信你。” 前皇太子妃木着一张脸,眼神刀子似的甩向她,对面的女人缓缓张大了嘴巴才开始急切哭喊起来,“那你爹是不是没命活了,咱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到底是哪个瞎眼的畜生害了咱们家啊。阿婉你想想法子啊。” 卫婉无视了她,猛猛喘了口气,哆嗦着写了手笩递给素锦,嘱咐道,“你上宣武门送给个黄门子,带着我的手牌,说是我给阿礼的家信。” 当然,后话是在风雨飘摇之际,嫡次子消匿了行踪,手信也石沉大海了。 不过皇太子妃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护着肚子慌乱地走出东宫,当然是为了赶上皇太子的行程或者顺道上雍和宫去找魏杏瑛求求情。 瘫坐在原地的卫太妃哭天抢地,像是还没能认清形势,拽住她的袍脚非要让给个说法。 素锦手劲大,知道现在不是讲尊卑的时候,用力拽开了卫太妃,狠狠啐了几句,“太妃你也长点心吧,这关头谁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娘娘还没放弃为家里奔走,你就消停点别添乱了。” 说着素锦主仆二人急匆匆出了大殿快步朝着雍和宫的路而去。 路上碰到了着衮龙服,金玉革带的皇太子,看着狼狈的昔日妻子,他眼神淡漠地扫了一眼,便目光朝着前方,吩咐桂圆继续走。 卫婉倔强地咬住嘴唇,始终不敢相信皇太子这么狠心,连个交代都没给就走了,追上去喊道,“陈锦琮,我不管你作了什么孽,你凭什么拉卫家下水?我们家到底有什么对不住你的?” 桂圆远远拦住她,小意哄着,说这是提督大人吩咐的差事,别让奴才为难之类的。 连绵的雨下得猖狂,两个人在雨里像是宿命的冤家,都被浇了个透心凉,男人短暂停下来,胸膛微微震动,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缓了一会才隔着雨回道,“冤有头债有主,程家十几口人死在你爹的贪念上,关孤何事,好自为之。桂圆走了。” 桂圆缩着腰殷勤地又回来伺候着,将皇太子妃等人远远扔在了后面。 卫婉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夹杂着泪水,决绝地说,“素锦,走,去雍和宫。” 两人跌跌撞撞地来到雍和宫,满头的翟冠在往日是富贵荣华的代表,现在成了沉重的累赘。 一进殿便看到皇太后坐在榻上,表情哀莫大于心死,像是早知道她会来,淡淡地说,“你来了,双银去拿铜手炉给皇太子妃暖手,再让小厨房上一碗鹿茸蘑菇汤了,肚子还有孩子不能受凉。” 湿透了的毛发杂乱地贴在女人的脸庞,生着温婉的眉眼却有着无比倔强的眼神,她启了启苍白的嘴唇,呐呐道,“是不是没有转圜之地了” 魏杏瑛也觉得荒唐,面对一个有孕在身的人却又多给了几分耐心,直接反问道,“你想让我抗旨?废太子都进了宗人府,你以为我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太后有多大的本事?” 卫婉捧着滚烫的手炉,鬼使神差地念出一个程来。 魏杏瑛读懂了她的话外音,分外恼怒,“你以为你们家和程家没有血海深仇吗?一个和我情深厚谊的未婚夫,一个是杀了他满门的仇家,难不成我脑袋昏头了求他大义放过仇家?你把我当成白痴了吗?他能抬手放过你和卫礼都已经是菩萨心肠了,没人心疼他我还心疼。” “卫婉你是对我有恩,但你谋求的是什么你心里也明白,没有人是傻瓜,我不屑于拆穿你,你也别挟恩以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你肚子里的孩子安安稳稳出生,八王在后边虎视眈眈,再温顺的帝王都不会准许一个隐患在身边待着,待孩子出生以后我立刻请旨为皇太孙封王,满五个月你立刻随行前往封地,新皇上任还有一线生机,再往后延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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