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合上后,脚步声渐渐逼近,徐蓉紧张地绞着手指,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呼吸,蒙在头上的盖头就被一把扯了下来。 徐蓉压下心中的慌乱,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徐蓉。”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徐蓉心口一滞,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我有话要和你说。” 许是太过紧张,徐蓉并未留意到他话里的冷淡,只羞怯地抬起头来。 昏黄的烛光落在他清俊的面庞上,软化了他冷硬的轮廓,显得朦胧又柔和。 他本就生的丰神俊朗,穿上喜服之后,更显得英姿勃发。 徐蓉睫羽一颤,羞赧地唤了声“夫君”,两颊不由得微微发烫。 “既入了陈家,便要守这里的规矩。虽不至规行矩步,却也要谨言慎行。内宅之事有母亲管着,你只需从旁协助,不可自作主张。” 听着他冰冷疏离的嗓音,徐蓉不由得眸光一震。 不等她抬眸,陈愿就冷声说道:“我公务繁忙,不会整日留在府里。你若有什么事,尽可去找母亲。” 见她默不作声,他语气微顿,似在斟酌言辞:“我既娶了你,自然会给你少夫人应有的尊荣。可你若心存妄念,那就别怪我不近人情了。” 这一番冷漠的告诫听得徐蓉莫名其妙。只见她错愕地抬起头,眼底交织着迷惘和惊惶。 “你……你不喜欢我……” “是。”陈愿目光冷硬地直视着她,漂亮的桃花眼中没有半分怜惜。 徐蓉心口一紧,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捏紧指尖,屈辱地问道:“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还要上门求亲?” 看着她闪着泪光的眼眸,陈愿的眼底划过一抹讥诮:“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戏,好好做你的少夫人就是。” 听着他轻蔑的讥讽,徐蓉又惊又怒:“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 对上她委屈的泪眼,陈愿心口一紧,忽然有些不忍。 “回去问你父亲吧!” 说罢,他冷硬地转过身去,沉默地踏出了新房。 望着他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徐蓉眼眶一热,瞬间落下泪来。 *** 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面对这样的屈辱,徐蓉却只能咽泪装欢。 去敬茶的路上,她和陈愿并肩而行,却谁也没开口说话。 她情绪紧绷地敬完茶,却惊讶地发现,公婆远比她想的要好相处得多。 公公通情达理,婆婆性情和善,两位小叔也都以礼相待,唯独陈愿对她疏离冷淡。 午后,婆婆杨氏悄然而至,热情地拉着她的手,眼底满是欢喜。 “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女儿,现在可好,有你这么个乖巧可人的媳妇,往后那爷几个再惹我生气,我也能有个倾诉的地儿了。” 看着婆婆雀跃的眼神,徐蓉只能尴尬地垂下眼眸。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杨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方才我也骂过愿哥了,往后他若再让你受委屈,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听着她仗义的言论,徐蓉面上一愣,颇有些不知所措。 “愿哥什么都好,唯独性子倔。过 些时日等他想通了,自会好好待你的。” 杨氏的宽慰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徐蓉的焦虑,让她不再惴惴不安。 接下来的闲谈中,她惊喜地发现,自己与婆婆竟分外投缘。 杨氏离开后不久,陈愿身边的小厮便传来了口信,说他晚些时候过来用膳。 因为这一句话,徐蓉冷寂的心再次萌生了希冀。 通过打听来的消息,她按照陈愿的喜好,精心地准备了一桌酒菜。可天都黑了,陈愿也没有露面。 “小姐,饭菜都快凉了,要不奴婢还是去前院问问吧。” “嗯。”徐蓉极力克制心底的焦灼,沉闷地点了点头。 见状,倚翠擦了擦手,转身便要出门。可她刚走到门前,就撞见了前来传讯的小厮东生。 “少夫人,公子临时有事出去了,晚膳不能陪您一块用了。” 看着东生低垂的眉眼,徐蓉什么也没问,只默默地捏紧了掌心。 “我知道了。” 东生离开后,倚翠心气难平地抱怨道:“姑娘等了这么久,大公子可好,说出门就出门,害您白等了一场。” 徐蓉缓缓松开手心,心中的期盼早已碎了一地。 看着满桌的菜肴,她唇角一牵,露出一抹苦笑。 他都说了不喜欢她,她怎么还傻乎乎地怀着期待。 “把菜都收了吧。” “姑娘……”见她蓦然起身,倚翠呼吸一紧,眸中满是忧虑,“您还没用膳呢……” “我吃不下。”徐蓉眼睫低垂,极力掩饰心中的失落。 夜色渐渐深沉,沐浴过后,她坐在铜镜前,沉闷地涂着香膏。 昨夜她追问陈愿为何要娶她,他却冷漠地让她去问父亲。 可父亲早在两年前姚瑾被春杏的母亲毒杀后,就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去了临安,数日前才匆匆回京。 她实在不明白,这桩婚事和父亲能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陈愿是被他逼迫才会上门求娶?可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她蹙眉沉思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她沾了香膏的手一顿,疑惑地转过身去,却正巧对上了陈愿那双冷淡的眼睛。 “你……”她心口一滞,拘谨地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看着她眼底的惊异,陈愿唇角一扬,溢出一抹讥嘲:“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什么意思?”徐蓉听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皱起眉来。 “你在我面前装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可一转身就告到了母亲面前。徐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看着他嫌恶的眼神,徐蓉越发觉得心碎屈辱。 “看来我昨晚说的话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既然你这么急不可耐,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他一把扯住徐蓉的胳膊,粗鲁地将她拉到了床前。 “你要干什么?”被压在榻上时,徐蓉的面上满是惊恐,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推不开他结实的双臂。 望着她惊惶不定的眼神,陈愿冷哼一声,眼底闪动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厌恶的便是爱耍心机的女子。” 说罢,他伸手扯落帷帐,毫不怜惜地拽开了她本就松垮的衣襟。 长夜漫漫,红烛垂泪。 飘摇的拔步床上,徐蓉恐慌地承受着他强势的掠夺,眼底堆满了泪。 望着那一双迷蒙的泪眼,陈愿心口一滞,蓦然生出不忍。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压下心底的怜惜,冷硬地闭上眼睛。 攻伐渐止,风雨将歇,望着她布满泪痕的脸颊,陈愿心口一震,陡然生出了几分悔恨。 纵然心中有气,他也不该这样对待初承雨露的妻子。 她看起来那样柔弱,连哭都分外压抑。想到她的青涩,他懊恼地捏紧了指节。 沉默片刻,他忽然起身下榻,叫来热水后就拧了帕子想要为她擦拭。 可对上那双裹满恨意的眼睛时,他忽然僵住了手。 “对不起!” 这一声歉疚并未得到徐蓉的谅解,反而引发了更多的热泪。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徐蓉哭着推开他伸来的手,泪眼婆娑地转过身去。 看着她哭得发颤的双肩,陈愿的心中生出了一股难言的自厌。 他僵硬地放下帕子,默默地走出了新房。 后来她在倚翠的协助下清理好了身子,可吹灭烛火后,她拥着锦被,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她不知道陈愿为何要如此折辱她,却在泪水流尽后彻底放下了少女时期懵懂的爱恋。 这不是她喜欢的那个陈愿,她不该把自己困在飘渺的幻梦里。 *** 回门那日,一路无言。 徐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迈着细碎的步子。 陈愿于心不忍,几次想要扶她,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开了。 进了侯府之后,徐蓉回到了旧时的闺房香芙院,陈愿则被徐二爷叫去了书房。 一番敲打后,陈愿冷着脸离开书房,却在转弯时遇上了在院子里赏花的三夫人云氏。 陈愿脚步一顿,温声唤了句“三婶”。 云笙笑着应下,低头对正在折花的女儿说道:“蓁蓁,快叫姐夫。” 徐蓁疑惑地抬起头,看了陈愿一眼,乖巧地叫了声“姐夫”,随后又拨弄起手里的花瓣。 见状,陈愿眸光一敛,拱手便要告辞。 就在他转身时,云笙却出其不意地叫住了他。 陈愿脚步一顿,困惑地看向她:“婶婶还有什么事吗?” “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婶婶请说。”陈愿眸光一敛,端正地站着。 “你应该知道蓉儿喜欢你吧?” 面对她探寻的眼神,陈愿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二房发生了很多事,蓉儿的性子也变得更加内敛,便是受了委屈也闷在心里不肯说。往后你便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听着云笙恳切的请求,陈愿沉默片刻,终是颔首应下。 去香芙院的路上,想起徐二爷先前的告诫,他心中愈发烦闷。 若不是他以舅舅的前程相胁,他说什么也不会求娶徐蓉。 踏入香芙院时,倚翠正静静地守在门外。 “夫人呢?” “夫人正在休憩。” “嗯”陈愿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进门时刻意放缓了步伐。 徐蓉的闺房清幽雅致。没有繁复的装饰,却处处透着巧思。 墙壁上挂着几幅墨宝,书桌上摆着精美的瓷瓶,香炉内燃着沁人心脾的果木香,矮柜上放着造型各异的泥人,瞧着分外温馨。 他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的拔步床。 徐蓉侧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睡意深沉。 陈愿静静地走到床前,看着那柔美的面容,心情莫名地沉重。 乌黑的秀发散落在枕边,纤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像极了停在花间的蝴蝶。 他知道她生得清丽婉约,却从不曾仔细端详。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她过人的美貌。 望着她沉静的睡颜,陈愿莫名地想起了她婆娑的泪眼。 昨日翰林院的同僚出了些纰漏,他被临时叫去帮忙,好不容易忙完,一进门就被母亲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他误以为是徐蓉向母亲告了状,才会气愤地回到屋里。 若不是气昏了头,他断然不会草率地与她圆房。 如今伤害既成,悔恨已是无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对她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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