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想给世子做绣品?”听出了她的意图后,枇杷却眉心一紧,“眼下烛火昏暗,姑娘何不明日再做?” 云笙摇了摇头,神色坚决地说道:“不,明日不成……” “可是……”枇杷猜不透云笙的心思,仍是下意识地就要劝诫。 “快去吧。”看着她满眼的疑惑,云笙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催促道,“此事耽误不得。” 见她如此执着,枇杷也不再多说,立刻去斗柜翻找起来。 云笙扭开瓶盖,将药膏细细地涂在左颊上,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清凉。 枇杷拿来针线篓时,她已经起身洗净了手,正擦拭着指尖的水珠。 “姑娘想做什么?帕子还是香囊?”枇杷拨了拨烛芯,倚在桌边好奇地问道。 “香囊工艺繁复,一晚上怕是做不好。”云笙走到桌前坐下,对着烛光,熟练地穿起了绣线,像是回答枇杷,又像是喃喃自语,“还是做帕子吧。” “我去拿绣样吧。”见云笙有了主意,枇杷便要转身去取绣样,可她刚迈开腿,就被叫住了。 “不必了,我想做些不一样的。” “那我给姑娘重新泡一壶茶。”既是要挑灯夜战,提神醒脑的茶是少不了的。 “嗯,你去吧。”云笙嗓音轻柔地应着,捏着绣花针的手在绣棚上来回穿梭着。 等枇杷泡了热茶回来时,绣棚上已经初具雏形。雪白的绸布上,一朵蓝色的祥云绣得格外精巧。 蜡烛一根接着一根,熬到丑时三刻,云笙终于落下了最后一针。咬断丝线,拆下绣棚,望着帕子上那两朵云,她唇角微扬,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 她小心翼翼地将帕子叠好,顾不得收拾桌上的线头,见窗外月色低垂,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便起身吹灭了烛火,缓步走向不远处的床榻。 因着熬了夜 ,第二日她醒的迟了些。起身的时候,枇杷已经不在屋里了。 洗漱之后,望着还摆在桌上的针线篓,她便自发收拾了起来。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就被人用力地推了开来,云笙抬眸的一瞬间,便对上了一双怒不可遏的眼神。 第3章 对质是他们私相授受 望着那一双怨愤交加的眼眸,云笙心一沉,握着针线篓的手不由得微微收紧。 她就知道薛藜会沉不住气。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躲不开,那就只能迎刃而上。 不同于云笙的沉着,薛藜气得浑身发颤,光洁的额角因不断抽动而形成了一层明显的褶皱,与平日的光鲜优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早知她会来发难,却没想到她竟然来得这么快。看来陈氏的责罚并没有让她看清眼前的形势。 薛藜没有说话,而是径直朝她走来,眸光阴沉地质问:“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她的眼神阴鸷幽暗,像极了暗夜里跳动的幽冥火光,令人不寒而栗。 放在从前,云笙定然会避其锋芒,沉默地忍受她的诘难。可现如今,一味的忍让解决不了她的困境。 于是她抬起头,眸光沉静地望着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是为了昨日的事,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可她的冷静并未稳住薛藜的情绪,反而激发了她更深的怨念。 “你别在这装傻充愣,我不吃你这一套。若非你不知廉耻,暗中勾搭上了表哥,姨母又怎会选中你?” 想到自己在这件事中所遭受的伤害和打击,薛藜不禁红了眼眶,连质问都带着酸楚哽咽的尾音。 听着她充满了臆想的指责,云笙眸色微暗,心中深感无力。 “我向来深居简出,和世子不曾有过任何交集,你这般空口白牙地污蔑我,不觉得荒谬吗?” 云笙嗓音冷冽地反驳着,向来温和的面容上罕见地生出了一抹冷厉。 看着她倏然变冷的面色,薛藜先是一愣,可不过片刻,她就再一次被云笙的态度激怒。 “污蔑?”薛藜气得冷笑数声,情绪激愤地指着她骂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吗?云笙,你敢和我去姨母面前对质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何不敢?”在她看来,薛藜今日的举动已然是无理取闹,可若不趁机解释清楚,往后还不知有多少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来。 无论能不能成就这桩姻缘,她都不能被污名沾身。 “好,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走,我们现在就去海棠院。” 见云笙神色凛然地应下,薛藜当即冷哼一声,面上满是不屑。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蒹葭院,行至半路,恰巧遇见了来寻云笙的姚瑾。 “薛姑娘,云妹妹,你们这是怎么了?”察觉到二人之间微妙的疏离,姚瑾不安地轻声询问。 “你来的正好,我与她要去海棠院对质,你也和我们一道去,刚好做个见证。” 知道她们二人有些交情,见姚瑾自己撞了上来,薛藜眉心一动,顺势将她卷了进来。 “对质?”姚瑾面色一白,惶惑不安地看了一眼云笙。 “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何必牵连旁人?”看穿了薛藜的意图,云笙眉心一紧,立刻点出了她的恶意。 闻言,姚瑾的面色越发苍白,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云笙,似乎是希望她为自己解惑,可此处人来人往,根本不是个能说话的地方。 “这会儿知道怕了?方才是谁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见云笙变了脸色,薛藜的眼底浮现了一抹快意,好似已经胜利在望。 见她们站着不动,像是起了争执,洒扫的仆妇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看着薛藜眼中势在必得的光芒,云笙心口一沉,歉疚地看向姚瑾:“那就劳烦姚姐姐陪我走这一趟,若出了事,日后我再向你赔罪。” 被再次点名的姚瑾从怔愣中醒过神来,仓惶地应道:“啊……好,我陪你去……” 达成一致后,三人便一道朝海棠院走去。薛藜和姚瑾身边各自跟着一个丫鬟,只有云笙的身后空空荡荡。 守门的婆子见薛藜气势磅礴地领了人来求见陈氏,念着她是陈氏的亲戚,便笑着将她们请了进去。 主屋内,陈氏端坐在梨花椅上,神色不明地看向站在屋里的三人。 “姨母,我方才说的话千真万确,您若不信,大可传阿庆过来,昨日便是他使人去蒹葭院送的东西。” 瞥了一眼垂眸不语的云笙,薛藜的眼底浮现了一抹得意,全然没有注意到陈氏渐渐暗沉下来的脸色。 说罢,她满含期待地看向陈氏,等来的却不是她的盖棺定论,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阴冷眼神。 薛藜心头一惊,蓦然打了个寒颤,不明白姨母为何会用如此冷漠的目光看着她。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当着旁人的面,陈氏还是给她留了几分情面,没有当场发难。 她默默叹惋,随后转头看向自始至终沉默不言的云笙,嗓音冷冽地问道:“云笙,你来说,你和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陈氏看向自己,云笙处变不惊地抬起头来,嗓音轻柔地答道:“我与世子清清白白,从未私下见过,更别提什么暗中往来。” “我出身低微,从不敢攀附侯府,承蒙夫人厚爱,愿意将我留在府上,我心中万分感激,更不敢有丝毫差池。” “昨日薛姑娘无故发难,也不知世子是从何处得知了此事,让人送了膏药来。世子宅心仁厚,我感念他的恩情,便做了条帕子表达谢意,怕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嘱咐婢女转交给世子屋里的人,没想到还是被薛姑娘误会了。” 云笙语气轻柔地说着,没有怨愤也不曾控诉,始终将姿态放的很低。 看着她柔顺谦卑的模样,再看向气愤难平的薛藜,陈氏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暗骂起薛藜的蠢笨。 一个是自己的远房侄女,一个是自己挑中的妾室人选,当着姚瑾和下人的面,她纵然心有怒气,却也发作不得。 见陈氏抿唇不语,候在一旁的心腹张妈妈眉梢一弯,笑着打起了圆场:“原来竟是个误会,想是表姑娘多心了,世子为人坦荡,连后院都来的极少,又怎会与姑娘们有所牵连?” 张妈妈话音一落,薛藜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面露诧异地望向陈氏。 “既是误会,解开便是。往后莫要再提此事,我只当你们今日是来请安的。” 陈氏神色威严地扫视着屋里的三人,话里话外都饱含着告诫。 “是。”云笙和姚瑾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温顺地应了下来,唯有薛藜沉默不语。 “行了,都回去吧。”陈氏揉了揉眉心,满脸疲倦地下达了逐客令。 云笙和姚瑾屈膝行了个礼,随后相偕而出。薛藜却因心中愤懑而留了下来。 待那二人走远之后,薛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愤,急迫地开口道:“姨母,云笙分明就是狡辩,你千万不能被她蒙蔽……” 然而不等她说完,陈氏就喝止了她:“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陈氏虽然为人严厉,可对薛藜却是温和的。在侯府住了这么些年,这还是她头一次对薛藜发火。 “姨母……”这一番呵斥惊得薛藜面色一白,当即委屈地红了眼眶。 陈氏气恼地剜了她一眼,似斥责又似教诲:“她云笙如何,与你有何干系?事情闹大了对你有何好处?” 明明昨日就因为她打了云笙而责备过她一回,可她毫无领悟,仍是莽撞行事,顾头不顾尾。 看着薛藜眼底浮起的水雾,陈氏无力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对陵儿的心意,可天底下多的是前程似锦的好男儿,来日我定会为你寻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你何必要委屈自己,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被陈氏点破了心思,薛藜羞恼地落下泪来。“姨母既然知道我的心事,为何不肯成全我?” 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好亲事,她全都不在乎。她知道侯府想为徐陵挑一个能给他助力的妻子,所以她才会放下身段,甘心做个妾室,只求能留在侯府,留在他的身边,以全多年的心愿。 “不是我不想 成全你,我是舍不得你被人拿捏搓磨。我虽是你的姨母,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可到底是不能插手陵儿房里的事。” 见薛藜泪眼朦胧地望着自己,陈氏无奈地叹息道:“那黄氏贵为郡主,从小长在蜜糖罐里,我虽是她的婆母,却也要顾及她皇室宗亲的身份。你若跟了陵儿,我未必护得住你。” 闻言,薛藜泪光一滞,大受打击地后退一步,震惊地望向陈氏。 郡主…… 原来徐陵要娶的夫人竟然是郡主!虽然未曾谋面,她却也听说过郡主骄纵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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