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珧闻言回头笑看她,“他是陛下,怎么能叫强迫。阿婮在想什么呢,你能离开这里了,我向哥哥写一封信交给你,你到了南赵王都用信就能见到他。他很好的,你不必担心。你就要有自己的生活了,应该开心才对。” 说着,抬手,指腹按在章婮的唇角两边,牵扯出一个笑容。 再次安慰她:“不必担心,会有人护送你一路去南赵王都。一定平平安安。” 章婮拿下她的两只手,“可是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要不我还是留在这里陪你吧。” “别胡说。”虞珧收回手,走到书案后研墨写信,“这是你的机会,我待在晋国不会有事的,阿婮不必担心我。” 章婮难以不忧虑。阿珧只是一个和亲远嫁的女子,在此无依无靠。曾经的太子如今的陛下,不似她想象中的温和,并不能为阿珧的依靠。阿珧在这里,就是任由风吹浪打的浮萍,怎么好呢。 她蓦地握住虞珧扶着信纸的手,“阿珧随我一块儿,我们逃离这里。” 虞珧顿住手,脑海像是想起什么,又什么也想不起。 “我会连累你的。我与他还有约定,阿婮不必挂念我。” 她将早已经想好的字句都写在纸上,轻拿起吹干,折叠放入信封交给章婮,“阿婮带着我的那份在南赵活出自在,我听到就会很开心了。” 章婮欲言又止,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信封,思索了半晌问出一句:“你与陛下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从前看着并非这样。 虞珧没有隐瞒,如实道:“他想我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我们意见不和。” 章婮听出,晋子瑾还是如从前一样对她有心,只是确实也有了矛盾,并且阿婮是被强迫顺从的那个。毕竟,那人曾是太子今是皇帝。 她未多言,与虞珧道:“那离开那日,你送我一程。” “好。”虞珧答应下来。 两人没再去屋外,到了内室的榻边坐下。 “既然不是仇人,怎将你折腾得走路都虚软。” 虞珧不禁又脸红,低着头轻声:“他想要孩子。恰因矛盾拌嘴几句。” 章婮在庭院中见到她时就觉有哪里奇怪,此时恍然明白过来,“阿珧,你……好了?” 总觉哪里奇怪,不就奇怪在她几乎时时刻刻拿在手里的那个布娃娃不见了。 虞珧抬眸看她,章婮立刻又道:“你总带在身边的小瑾呢?今日倒是没见到。” 虞珧沉默一会儿,垂眸,“我与先帝从未有过孩子,是吗,阿婮?小瑾被陛下拿走了,我不知他放到了哪里。” 章婮觉她或许仍是未全然恢复,但既然她清楚了这些就不再瞒着她,“孩子嘛,未来会有的。过去的事就不想了。先帝对你本也不好,阿珧何必还惦记。” 虞珧“嗯”了一声。 章婮知道她没有全想起来,她没想起来的事她也就未提。如今她不适合去回忆那些。 在东宫里陪着虞珧打发时间,放松心情。 不多时东禄进屋来,禀报虞珧要搬东西,准备迁殿。 “陛下让奴才问过您,若是身体不适不急着搬。只是先搬些东西。这处寝殿里的东西到时都会搬到御合殿去。” 虞珧应他,对此不甚在意。 搬到哪里于她而言并无差别,只是她今日腰腿酸软,确实不想走动太远。 傍晚的时候晋子瑾回来东宫,章婮见此告辞。 看到晋子瑾本她是想说什么,可对方的身份却不是她能置喙,于心中作罢。 章婮离去,晋子瑾在虞珧身边坐下。 他今已是即位,处理完事务才回来。却一身常服,仿佛还与往常一般无二。 不等他开口,虞珧先与他道:“我已经与阿婮说了,会送她去南赵的事。” 晋子瑾的神色平静里带着温和,闻言也未变。但虞珧话里对她的不信任,他并非听不出。 “后宫里这些女眷的事我已经吩咐下去,遣散出宫。还需要时间整理的可暂留在宫里。章婮想何时离开,阿珧决定就好。” 虞珧望着他的目光,背光之下,他的眼眸茶褐色。 “她一女子,去往南赵的路途遥远。我想你能派个人在路上护送她。” “好。” 虞珧看他这么好说话,垂眸犹豫了下,“她想我能送送她。” 晋子瑾顿了顿,“好。送到哪里?” 虞珧抬眸望着他,思索,“送一段就回来了吧。” 晋子瑾未多言,握住了她的手,“既然此事你已经与章婮说了,你要她带的信应当也给她了吧。阿珧在信上都写了什么?” 虞珧知道晋子瑾如今怀疑她,“是让哥哥关照她,不必担心我的话。陛下若是不信,我让阿婮将信拿来给你过目。” 晋子瑾未这么做,他抱住虞珧,“不必了。我知道就成。” “今日让阿珧好好休息,明日搬去御合殿。” 历代晋国皇帝几乎都是以太阳殿为寝殿,但晋子瑾却不愿搬到那里。虞珧对此不在意,也不多问。 次日,虞珧就跟着搬迁的宫人到了御合殿。 御合殿内几乎与东宫的寝殿一般无二,东禄还问她要不要在东边建个小厨房。 看着没怎么变动的室内,虞珧出神了一会儿,“陛下若是想要就建吧。” 布娃娃小瑾不知去向,她已经不再做梦。她不知晋子瑾可是想让这里与梦中重合。 他从来不是她的小瑾。他是晋文偃的儿子,是郦芜的儿子。是晋国的太子。 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梦里,虞珧已经不想再探究。 她坐在收拾干净整洁的床铺边缘,脑海中过去那些分不清真真假假的事,如今都已能整合的清楚。 都是他——晋子瑾。 等到晋子瑾回来,虞珧想向他要回自己的平安符。 那是她的母后给她的,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她想给的是小瑾,不是他。 晋子瑾坐在她身边,听她往回要的话,目光里是虞珧看不懂的一些复杂。 他道:“当时我让你留着,你偏要给我。如今又要要回去,阿珧以为,我如那山神一样是石头做得?” 虞珧知道自己不占理。 但没了回南赵的希望,她从南赵带来的任何东西于她而言都弥足珍贵。 她白日里翻了翻自己的包裹,里面的东西很少。她翻出个小木马,她不记得她离开时带上了。 但在晋国能看到这只小木马却万分喜悦。 她将小木马放到了妆台前,这样日日都能看到。 但平安符晋子瑾却不愿意还给她了。 她没有理由反驳他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能再要回来。她只感到心里都是委屈。 “你难道没有骗我吗?你也在骗我,你根本不是小瑾!”虞珧抬眸,眼眶泛红看着他,眼泪止不住扑簌簌从眼眶内滚落,“你若不隐瞒我,我怎么会给你!我在这里,就只有这些东西为我留作念想了。” 晋子瑾眸光颤动,抬手轻擦她的眼泪,指尖几不可见的颤抖,“我不后悔骗你。” 再虚假的幻象都比真相甜美。 他俯身吻到虞珧唇上,在她挣扎之前就抓住她两只手腕,压住她躺在床上。吻的掠夺如暴雨狂风,摧枝折草。虞珧只能被迫承受他,他的呼吸很乱,急促沉重。 方才的话似乎说得有些过分,伤害到他了。只是她的情绪也控制不住。 虞珧想要别过头,挣扎。蓦地下巴就被他修长的手骨捏住,感到疼痛。唇瓣与舌尖都感到疼痛。 即使不想,她还是咬了他,混乱里,连带咬伤了自己。 晋子瑾松开手,轻轻吻了吻她。微咸腥的血混合在津液里。 他撑起身伸手,要扯散帐帘。虞珧看出他想做什么,立刻爬起来抓住他的手,“不要。此时还是白日里!” 临近傍晚,屋外光线明亮。透窗照进室内。 御合殿里的宫人比在东宫时多了许多,白日里来来去去。 晋子瑾转头看她,“阿珧明日要送章婮出宫去南赵吧。” “小瑾!”虞珧觉得自己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与阿珧的事,已经没有什么是外人不能知道的。”虞珧被他搂到怀里,几下就抽散全部的衣带,外衣里衣滑落肩头,“平安符虽然对阿珧很重要,但阿珧给我的东西寥寥无几。我不能还给你。” 他握住虞珧纤细的手腕,那上头至今套着粉润的玉镯子,比画上的还要招人惹眼。 “我不要了,小瑾。给你的我不应该要回来。” 眨眼两人就坦诚相对,虞珧坐在晋子瑾怀里,趴在他肩上丝毫不敢动。可看着窗纸透入的光线,她很心慌。 晋子瑾吻在她颈间,“阿珧现在想将帘子拉上了吗?” 虞珧着急地应:“嗯。” “我拉阿珧不肯,那阿珧自己去拉。” 虞珧呼吸急促,她伸手根本够不着床帐的系带。她根本,根本无法动作。 只能再次服软,“我不应该要回给你的东西,小瑾。” 晋子瑾轻轻趴在她肩头,眼里颤动着碎光,“我就这么不重要吗,阿珧。你一点都不在意我吗。阿珧不去拉帐帘,我就当阿珧不想拉了。反正不会有人进来。” 虞珧眼中又沁出水光,“不要。” 她只能羞红着脸,小心地伸手往前够床帐,晋子瑾抱着她知道她够不着,躺了下来。 虞珧垂眸看他,这样的姿势让她脸颊更红。但不让自己多想,撑着手去够到了一边帐帘,扯散。而后被晋子瑾扶着腰坐了回去。 “唔~” 还有一边没有拉上,晋子瑾已经不再给她机会和时间。 虞珧汗水涔涔,思绪朦胧时,听到他伏在她耳边的声音,“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觉得阿珧整个人都是我的。” 他执念的深重在床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虞珧次日差点兑现不了与章婮的承诺,是章婮来了御合殿,坐在床边等她醒。 醒了还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此时在做什么。 “阿珧?身体还可以吗?” 虞珧看着章婮关切的模样,脑子清醒过来,撑着坐起身,“阿婮,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午膳的时辰。”章婮答她。 她来时,东禄就告诉了她,虞珧昨晚睡得有些晚,可能今日精力不济。她自然知道是因什么事睡得晚。 虞珧闻言松了口气,不算太晚。但昨晚……她现在纠结着想沐浴。 连华在一旁出声:“虞氏,陛下要奴婢告诉您,昨晚他带您沐浴过后休息的。” 虞珧微怔。 他并非是不想她去送章婮。 “那阿婮,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嗯。不着急。陛下已经让人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 梳洗过后,出了大殿。东禄递上打包好的糕点,“陛下知道您定然急急忙忙等不及用过膳再走,吩咐给您带上。马车里还有热茶,嘱咐您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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