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婳点点头。 庞怀青这才拎起药箱,朝跌坐在地上哭个没完的上官梦道:“孕妇需要静养。” 上官梦立刻闭上嘴,哭也不敢哭了。 她还想凑上前说点什么,被发怒的林锦书赶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她回去就将药钱送过来。 林锦书充耳不闻,坐在姜明婳身边,想握她的手,又不敢。 姜明婳看了出来,立刻握住她的手,唇边扬起一抹笑:“待会她送来的药钱,我们对半分。” 林锦书茫然抬头:“什么对半分?” 姜明婳一拍脑门:“我说错了,是三个人分,你小舅也出力了,不能少了他的。” 林锦书彻底听不懂了:“我小舅出力?他出什么力了?” “就刚刚他配合我们,和上官小姐说我怀了身孕啊。”姜明婳啧啧赞叹:“你同你小舅都演的可好了,好像我真的怀了孩子胎像不稳一样,不过你刚刚又打了她一巴掌,她居然也没跟你发火,向来是真被吓的不轻……” 林锦书隐隐听出她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打了上官梦,怕她追究,所以假装动了胎气转移她的注意力,而我与我小舅,是在配合你演这场戏,既能让上官家不追究你打了上官梦,还让他们倒欠你的人情,赚一笔药钱?” “我是不是很机智?”姜明婳自夸完,扭头看她表情有些不对,疑惑问道:“难道不是吗?” 林锦书吐出一口气:“我小舅去外云游,今日才回来,你假孕的事,他完全不知情。” 姜明婳脸上的笑蓦地僵住,握住她的手慢慢往后缩:“所以……” “所以,嫂嫂。”林锦书回握住她的手,带着些哭腔道:“你真的怀孕了,怀了我哥的孩子。” “咚——” 姜明婳抬头,只见门口,满头大汗的萧循之一个脚步不稳,撞到半开的门上。
第36章 决定 留下这个孩子,你会吃很多苦…… 这是姜明婳第二次见到庞怀青。 也是第一次见到萧循之失态。 就在她前脚刚被林锦书前一句嫂子后一句怀孕的消息震惊, 后脚萧循之出现在门口,她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正想在极度的不安中寻找一个依靠, 萧循之却转身就跑。 他脚步紊乱,动作着急, 声音慌张地喊:“庞怀青, 过来!” 哪怕现在,庞怀青被逼着给她诊第二次脉, 萧循之站在一旁,那张甚少有波动的冷脸也显出肉眼可见的慌张,哪里还有一点稳重可言。 姜明婳原本还觉得有些发笑,可转瞬又有些想哭。 尤其是在庞怀青语气无奈的表示她确实怀了身孕, 他没诊错时,萧循之激动的握住她的手, 眼瞳都发红:“娇娘,你听到没有,我们的孩子没事……” 姜明婳嘴里泛起苦涩, 扯了扯唇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她一手摩挲着小腹,一手握紧萧循之的手, 眼泪也啪嗒往下掉:“也不知道我这身体能不能撑到孩子出生。” 萧循之还以为她在担忧胎像不稳的事, 将她揽在怀中, 轻声安慰道:“放心, 庞大夫不是说了,只要你乖乖喝药,按时针灸, 不会有事的。” 姜明婳窝在他胸口,能听到他心脏狂跳个不停,一下一下撞着她的耳膜,叫她更加难受。 如果刚开始知道自己怀了孩子,她的第一反应是喜,那现在便只剩下忧。 她命不久矣,萧循之却还有大好年华,她若孤身一人走了也便罢了,可如今要是留下个孩子,他以后的日子又要怎么过? 早知道,她那日就不该与他坦诚,何苦给他留下这惹人伤心的旧情。 思索再三,姜明婳做了一个决定。 萧循之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中,恨不得将怀中的人抱的再紧一点,又怕弄疼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力道松了又松,喜极而泣的眼泪几乎就要落下,下一秒,他听到姜明婳闷在他胸口带着哭腔的声音。 “堕了吧。” 他一怔,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这个孩子,堕了吧。”姜明婳肩膀瑟缩着颤了颤,抬起一双哭到泪水涟涟的眼睛,声音哽咽:“对不起,我不能留下他。” 林锦书一听便急了:“为什么啊?嫂子你是有什么顾虑吗?你只管说,我哥一定都能办到的……” 萧循之扭头看她一眼,林锦书皱着眉头,悻悻的闭上嘴。 他盯着某处,视线散乱,呼吸缓而重,直到压下那股痛意,能勉强开口:“好。” 林锦书不可置信:“哥!” 可她到底不敢当着她哥的面说别的,又急又担心,索性背对着他们蹲在床边自己发脾气。 萧循之没管她,他整理好情绪,低头擦去姜明婳的眼泪,唇角上扬的弧度有些勉强,声音温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原本是想养好你的身子,却还是伤了你……孩子你不想要就不要,萧家那边有我,你只管安心修养。” 梁大夫之前就说过,姜明婳的身体受损严重,堕胎虽也伤身,可总比生产要好上一些,比起孩子,他更希望姜明婳能好过一点,哪怕他说这些话时心脏疼的快要碎开,也还是问庞怀青:“可有不伤身的堕胎之法?” 庞怀青一直站在旁边,和林锦书的气恼不一样,他像是完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因为要不要孩子而难过成这样,听到萧循之问他,也只是冷静地回答:“堕胎实则就是将尚未成型的胎儿从母体中剥离,想要完全不伤身自然不可能,只能靠药物和后续疗养,尽量减少对母体的损伤。” “庞怀青!”林锦书坐在地上,气的连小舅都不喊了:“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医术吗?你没听到吗,这孩子是我哥的,我哥的!你还要帮他们堕胎?!” 庞怀青眉头都没动一下:“姜小姐才是孕育孩子的母亲,她不想留,便有权利不留,况且循之并未反对,又有何不可?” “我没说不可以!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林锦书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姜明婳,语气有些委屈:“嫂子要是不喜欢我哥也便算了,可你们两现在分明两情相悦,为何还留不得孩子?况且你们两看上去并非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既如此,不妨说说是因为什么,或许我们有办法解决呢?” 姜明婳心里更加酸涩:“解决不了的。” 她知道,她的病但凡有一丝能治愈的机会,萧循之都不会放弃,更不会同意她堕了孩子。 如今……一切都迟了。 “你不说出来,怎么就知道解决不了呢?”林锦书不肯放弃,铁了心要问出一个答案。 萧循之哪里会让她这般逼问姜明婳,她被萧乘风蒙骗,喝了五年避子汤,本就觉得屈辱,怎么能再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 “够了!”他冷冷呵斥:“锦书,莫要胡闹,回去!” 林锦书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萧循之这个哥哥,纵使心里还想追问出一个原因,可见萧循之动了怒,也不敢再开口,红着眼睛最后看了眼姜明婳,才转身往外走。 她方才陪姜明婳逛街之时,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潇洒自在,可现在脚步缓慢,背影都透着一股沉重。 姜明婳莫名就想到她与萧乘风成婚那日,十八岁的萧循之也是这般,一步步从她眼前离开。 “锦书。”她实在不忍心,带着哭腔道:“你不要怪你哥,是我……我得了绝症,已经时日无多。” 她说这句话时,心脏就已经撕裂般的疼,对命运的不甘,对亲人和爱人的不舍,都在折磨着她紧绷了好几日的神经,她趴在萧循之怀里,哭的哽咽难言。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寂静,而后林锦书猛地回头,瞳孔震颤:“绝症?!” 庞怀青愣住,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你得了绝症?” 萧循之拍在她后背的手陡然一僵,语气有不解,有震惊,还有心疼和快要崩溃的绝望:“什么绝症?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姜明婳正沉浸在悲伤中,闻言哭声一顿:“你不知道?我出血那日,梁大夫不是诊出的我身患绝症吗?你们这几日对我都小心翼翼的,我心里也都清楚,怕你难过,只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萧循之眼眸一颤,如潮水般快要将他淹没的窒息感缓缓褪去,他心底隐隐有了猜测:“……你是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才不要这个孩子的?” 一说到孩子,姜明婳又开始心痛,抚摸着小腹,声音发颤:“我怕我不在了以后,你一个拉扯孩子,会更忘不了我。” “……我为何要忘了你?”萧循之这短短半个时辰里,心情大起大落了数次,这会竟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这些天郁郁寡欢是因为这些?为何不同我说?” “我害怕。”姜明婳将自己听过的生病之人不能问病的理论说了一遍。 萧循之叹了一口好长的气,像是无奈极了:“你没得什么绝症,不用怕。” 这次换姜明婳愣住了:“我没病?” 庞怀青适时开口:“姜小姐的脉象虽然虚弱,胎像也不太稳固,但这些还算不上什么大病……至少不是无法医治的绝症。” 姜明婳沉默了许久,才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我没病?”她脸上的泪水还挂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抓着萧循之的手,激动道:“萧循之你听到没有,我没有绝症,我不会死了,我能活下去了……” 她爹娘不会因为她这个不孝女再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萧循之也不用跟她生死相隔,这几日她有多为将死这件事不甘心,此刻就有多大的喜悦和激动。 心里的大石头陡然消失,她笑着笑着,抱着萧循之哭的泣不成声:“萧循之,我们不用阴阳相隔了,我没生病……” 萧循之轻拍她的背,有些无奈,但更多的还是心疼,正欲安慰她,她又从他怀里退出去,一双泪眼狐疑的打量他。 “不对劲。”姜明婳秀眉轻蹙:“既不是我得了绝症,你同梁大夫的态度为何那般古怪?” 孩子如今安然无恙,萧循之也没想再瞒她:“梁大夫当时说你小产了,我怕你难过,这才瞒着你。” “小产?”姜明婳恍然大悟:“难怪你那天哭成那样。” 她就说,若不是什么大事,以萧循之的性子怎么会哭。 转念她又明白萧循之为何要瞒她,既感动又心酸:“所以你以为我小产,却还是瞒着我,怕我为此伤心?可你自己呢,你一个人承担,岂不是更加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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