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语容说了声好,辞了黄大夫,回到玉施院。
第96章 刚进院子,云安朝她走了过来,“容儿,爹明日便要动身回扬州了 刚进院子,云安朝她走了过来,“容儿,爹明日便要动身回扬州了,过来跟你说一声,你在宁府好好等着九月成亲,到时候爹再过来,给你带一份精心准备的贺礼。” 云安的话化作一股风刮过耳朵,云语容一个字也没听清,抓住云安的衣袖,脸色惨然,道:“爹,你明天先不要走好不好?女儿想跟你一起回家。” 事先云安向宁渊辞行事,宁渊坚决要留云语容在京城,云安也不好强求。住在宁府这段时间,他察言观色,也听到些风声,宁渊和云语容似乎已经私定终身,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强拆鸳鸯。 云安拍了拍云语容的手背,道:“将来嫁人了,总要离开爹的,不要舍不得。” “爹!”云语容厉声喊道,“只求您等我几日,过几日,我和你一起回家。” 她重复着刚才的话,越说声音越低了下去,眼底一股热液随时都要夺眶而出,她推开云安的手,朝里屋快步走去。 云安望着她单薄慌张的背影,心头笼上一层迷惘。 她这是和宁渊吵架了吗? 大抵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等到他这个岁数就什么都看淡了。看她这么激动,莫不是宁渊那小子欺负了她? 云安想着晚些时间找宁渊问个清楚,慢慢走出了玉施院。 入夜后,宁渊离开书房,径直来到玉施院。 下人们伺候完两位主子梳洗更衣,悄悄都退出了房间,将一片清净留给二人。 宁渊想尽快要个子嗣,惦记着黄大夫的嘱咐,见云语容月事过去,便想同房。 然而他很快就察觉了云语容今晚有些反常,她行走坐卧心不在焉,嘴上答应着他的话,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她今晚好像被一种强大的情绪裹挟着,显得沉郁寡欢。 “出门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了?”宁渊试探着问,联想到她几乎每次出门总能带回来一堆心事,渐渐萌生了今后限制她外出的念头。 宁府的府邸深静阔大,就让她待在里面,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多好。 云语容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像两个黑洞,忽然问:“你为什么想要孩子?” 宁渊道:“你不也想要吗?多一个人陪着我们,热闹。” 云语容好像没听到,一味执着的问:“你是不是认为,有了孩子,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倘若没有孩子,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 宁渊隐秘的心思突然被戳中,人似忽然被点了穴,脑中闪过一些念头。那何大夫被他支走了,是不是她没能问诊,为生育之事而焦虑? “有最好,倘若不是你的,我也不要。我不是非要孩子。”他只能这么安慰她。 她没头没脑的说:“是啊,你的双腿能痊愈如初,未必我的身子就调养不好。” 宁渊柔声道:“碧禾草能起死回生,我的双腿如此,你的身子也必然会好起来。” “你的腿真的是因为服用碧禾草才好起来的吗?”她像是急于寻找肯定的答案。 “这还能有假吗?”他说。 云语容轻轻勾了勾唇角,不知是信了,还是不想和他多说,挪到床靠里面的那头,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宁渊也躺了下来,勾了勾她的肩膀,云语容一动不动,没有转过身来,好像已经睡着了。 宁渊不敢轻举妄动,规规矩矩地躺好,闭上眼,梳理这几日的细节。 他总觉得语容好像察觉了什么。是哪里出了纰漏吗? 云语容望着床栏上的浮雕花鸟纹,视线一片模糊,意识逐渐朦胧,虚实不分,眼前出现了一片江边的芦苇荡,披离衰草中,有一座新竖起的孤坟。 四岁的小语容跪在新坟前,满是泪痕的小脸贴着墓碑。 寒雾从江面吹来,芦苇丛弥漫在白雾中,一个中年男子身着道袍,腰间悬着羽毛装饰,好似一位异族巫师,来到她身旁。 语容唤道:“曲伯伯。” “语容,你母亲已经不在了,我带你走吧,去找碧禾草,或许有一天能解了你身上的毒。”曲平俯身向她递出宽厚的手掌。 语容摇摇头,虽然只有四岁,语气坚决,“你说过世间没人见过碧禾草,我的毒解不了,我就在这里陪着我娘。” 凉王为了断绝陆斯臣的后路,不惜派杀手给她们母女下毒,幸得曲平相救。 曲平也没有现成的解毒之法,只能一遍遍的试,母亲怜惜她年幼,就用自己的身体试药。 用来克制毒性的药性霸道凶猛,母亲因为试药过多,被药性之毒反噬而亡,临死之前,放干了全身的血。最终,曲平从血里提炼出一种能暂时压制毒性的血丹。 雾气缥缈,曲平的声音从回忆里传来。 “你执意不肯走,我只好把你寄养在附近的农家。假使有一天机缘巧合,你得了碧禾草,记住我教你的三步解毒之法。” “第一步,敲经。第二步,洗髓。第三步,导泄。你毒性入骨,需要缓缓拔除,切勿操之过急。解毒三步,不可中断,否则毒性反噬,你虽事先服下的血丹,也保不住性命。” 云语容再度看向曲平时,蒙蒙雾气中一个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肘间拂尘垂落,像白色的马尾,悠悠飘荡。 她眨眨眼,眼泪滑落到枕上,晕湿一片,床栏上的花鸟雕花纹又落入眼中。 她大致还原了解毒前后的原貌。 身上余毒尽解,唯一的解释是,那三枚碧禾丹都是她吃了。 前两枚是在媚香楼,宁渊带了黄大夫来为她解毒,想救她,第三枚是在奉天殿,她吞下碧禾丹实属他意料之外,那时候在大殿之上,他是想杀她的吧? 黄大夫能解此毒并不意外,唐月度得了曲平的医术手稿,他人在天牢,宁渊可以逼他交出。 宁渊不可能不知道,她已经服下两丸,若失去第三丸,必死无疑,可他还是把最后一枚碧禾丹献给了皇帝,那时候,他一定没想过让她活。 心痛如绞,仿佛有一只大手拽住她的魂魄,从这具身体里夺去。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萧景瑞的奸计,她往丹药里下毒,他是否了如指掌,将计就计? 唯一的意外,是他也没想到,她会把自己亲手下了剧毒的那枚碧禾丹抢来吃了吧?阴差阳错,救了自己一命。 阴谋远去,尘埃落定,他把所有痕迹都抹去了,掩盖住他曾经放任自己去死的事实,这与亲手把她送进地狱有什么分别? 这一刻,云语容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傻子,她竟然还因为不能为他生孩子而内疚! 破晓时分,身边的那个人穿好衣服去赴早朝,云语容慢慢坐起身子,也准备起床了。 她坐到妆台前,铜镜中照出一张失败者的脸,窘迫、羞愧,她抬起眼眸,看见镜子里的人正无情嘲讽着自己。 她曾经无数次在这面镜子中看到过自己憧憬的目光,她相信那个人深爱着她,她享受着他的深情,也曾为了他敷粉描眉,只为他看到她时,心中和她一样喜悦。 可这些都是她的误解,是她太狂妄,自以为是的以为他会和她一样,把这份看清看得崇高。 可是怎么会呢,在他的眼里,只要她敢和萧景瑞勾结,有害于他,她就该去死。 他是怎么怀疑到她头上的呢?她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事实上,他早就发现了她身中剧毒,是不是也早就发现了她的身世? 在松鹭河边的农舍里,他对她露出那种闪着寒光的眼神,是不是因为陆斯臣? 她的心脏好像被人猛地撕裂,忽然啊的痛呼一声,把妆台上的东西都扫落了。 一地的珍珠玛瑙碧玉金银,断了线的珠子弹跳着滚向四面八方。她扶着桌沿,身子颤抖着,泪珠滑到腮旁。 ** 晨起早饭后,医舍内新的一天和往常一样重复着,黄大夫在院中打养生拳,两名学徒在里间继续盘库整理。 学徒一男一女,都是十六七岁年纪,少年叫小龙,少女叫小翠。 云语容昨天和黄大夫打过招呼,今天径直来到里间,见了小龙小翠,道:“今日起我也来学医术了,二位算是我的师兄师姐了,有事让我去做,不必客气。” 小龙小翠连忙行礼,道:“表小姐,这里又脏又乱,我们来就好了。” “这有什么,我要学医,就得从认识药材开始。”她笑着走到小龙小翠身旁,帮忙整理药柜。 小龙小翠见她随和,也就不避讳她的小姐身份了,小翠道:“那么,表小姐帮忙记录一下缺失的药材吧。” “好。” 云语容说说笑笑,很快打成一片,她做事心细,从无遗漏倏忽,渐渐地,小龙小翠什么都肯让她经手了。 云语容对每一种药材都留心,尤其是那些贴着标签的瓶瓶罐罐。她相信,只要黄大夫曾经在那枚碧禾丹上动过手脚,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小翠要去整理书架上的医稿时,云语容阻止了她,说:“我刚好想熟悉医典,就让我来吧。” 小翠道了声好就退下了。 晌午时,云语容仍捧着一本医典阅读,黄大夫见她嗜学,不敢打扰,带着两个徒弟去用饭了。 听见三人脚步声走远,云语容放下书本,目光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她飞快的翻找起来,从书架到药柜,不放过每个角落。 陆陆续续地,她手里的证据多了起来,只差最关键的那一个。 她继续找,连一根针头都不放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她打开了黄大夫随身携带的医箱,从里面找到了一枚瓷瓶,上面贴着一张标签,写着:“曼陀罗解药”。
第97章 经过一个香甜午睡,黄大夫来到医舍,准备继续编纂自己的医书。 经过一个香甜午睡,黄大夫来到医舍,准备继续编纂自己的医书。 小龙和小翠仍在忙忙碌碌,把各种药材添补到空了的药柜中。 初夏午后,明媚的阳光有了些炽热,窗外绿荫渐深,徐徐微风送来草木清香。 云语容坐在靠窗的书案边,经过上午的一番学习,她似乎有些疲惫了,束手静静坐着,像是在养神。 黄大夫看了一眼云语容,心想她仅学了一上午就要歇息了,离用功还差的很远,到底是娇滴滴的少夫人。 他移开目光,弯腰在纸堆里找前几日的手稿。那是随手写下的解开浮图毒的记录,前后共有三次记录。 如今尘埃落定,他闲来无事,也该将心得整理入书了。 他找了两遍,目光越来越茫然,这些记录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黄大夫有些着急,问小龙小翠:“你们动过这堆稿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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