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拉着梁嗣音的手臂缓缓往下。 体型悬殊太大,根本不是对手。 梁嗣音气极,“啪”一声巴掌甩在了这位新帝的脸上,她声线颤抖:“你个疯子。” 李席玉挨下这一巴掌,他摸向带有温度的脸,突然笑了:“看来殿下还是不信任我,那为什么当初在将军府还要救我?” 那个娇小身躯挡在他面前,柔柔弱弱的,救了一个三番两次想杀害自己的始作俑者。 梁嗣音恼怒:“是本宫瞎了眼,没看清真面目,若知晓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才好。” “是吗?”李席玉眼眸弯着,“我猜殿下舍不得,就像原来我舍不得杀殿下一样。” 他笃定梁嗣音不会杀自己,不会将皇帝的性命拿来开玩笑,更不会拿云国千千万百姓做赌注。 大局所迫,不是不敢,是不能。 梁嗣音哑然,倘若李席玉没有道出可以救治皇帝的那番话,她拼了性命也要与其同归于尽的,但梁易萧说什么也是世上唯一的血肉相连,不能坐视不管。 很快,她沉下心来:“需要本宫怎么做,前提是你安分守己,不得离开半步。” “很简单。”李席玉不厌其烦重复着之前的话语,“嫁给孤,回北幽。” 梁嗣音皱眉不解:“北幽使臣来访不就是为了此事,你何故多此一举?” “不一样。”李席玉难得认真,“我要殿下心甘情愿来北幽,而并非旁的无关紧要之事。” 就像起初在将军府时,白玉将一颗心捧出来,真心实意。 他从前纵观全局看在眼中不为所动,可现下却是异常贪婪的想要索取,品尝其中滋味。 原因无它,是李席玉夜夜梦里那个为自己挡剑的身影,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李席玉想:如果醒来发现人就在身侧,那他便不会每日做梦,扰了心神。 “殿下。” 远远的,梁嗣音就听到红杏呼唤。 她心下一跳,向原来皇帝走来方位望去,却是空空如也。 “一言为定。”梁嗣音抬手摘下头顶发钗递过去,言语间没什么感情,做着这场交易,“记得来寻我。” 李席玉顺手接过,笑:“算定情……” 他话没说完,眼前人便匆匆离去,重新站在了暖阳下,熠熠生辉。 李席玉站在假山阴影下,妥善收好发簪,自顾自低语:“也罢,也该去看望另外一位故人了。” 梁嗣音出来后,顿住脚步,整理着衣衫,装作没事人般等待着红杏。 红杏见寻到自家主子,自然欣喜十分:“殿下,方才有事耽搁了,莫要怪罪。” “无妨。”梁嗣音颔首,“回去吧,马上宴会要开始了。” 红杏轻应道:“正好,殿下服药的时辰要到了。” “说起来。”梁嗣音语气停顿,“皇帝身子太医可有看过,现下如何?” 红杏低眉,垂下眼:“自是有好转,殿下不必忧心,相信皇上不日便会康复了。” “本宫知道了。” 梁嗣音衣袖下手指微蜷着,细长的护甲缓缓离开不知何时刺红的肌肤,面上却是波澜不显。她最是清楚红杏说谎时的样子,恐怕皇帝的病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许多。 是她疏忽大意了。 如果皇帝真倒下,那么梁嗣音就势必承担将云国撑起的重任,那是她万万不想要的结果。 北幽……李席玉来到此处,到底打什么盘算,目前不得而知。 不过梁嗣音敢断定,今夜注定会是一场苦战,不得安宁。
第48章 故人之姿 晋江文学城首发 宫宴上, 丝竹之音绕耳。 “奴婢估摸着再过些时日,殿下凤体便好全了。”红杏收回把脉的手,眉梢微扬, 似是松了口气。 “多亏你寻来这救命的法子。”梁嗣音语气停顿, 眼神一瞥,“近些日子本宫不像以前那般疲累,该好生赏赐你才是。” 红杏听了这话,咬咬唇,心里不是滋味, 但又不敢道出真相,只低应一声:“谢殿下厚爱,奴婢职责所在, 不敢邀功。” “北幽使臣到。”一道尖而细的嗓音打断了二人对话。 红杏自觉也起身站到后面伺候着。 梁嗣音抬眸, 并没有在其中看到李席玉的身影,反而瞧见了一顶似花苞的轿子, 娇艳欲滴,泛着淡淡光泽。 站在最前头的使臣先是行礼,解释着在场人的疑惑:“陛下, 这是我们北幽的一点心意, 还请收下。” “哦?”梁易萧眸子微眯,喉间一沉, “里面是何物?” 使臣答:“不是物,是献予陛下的美人儿。” “有心了。”梁易萧神情淡淡, 显然提不起什么兴趣,也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于是摆手,“让朕瞧瞧。” 他此时兴致缺缺, 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病情瞒住,还有怎样拒了北幽和亲这档子事,下意识看向旁侧的长姐── 梁嗣音静坐着,发丝挽起有凤冠作陪,穿袭白衫有明黄点缀,上头有金丝勾勒缠绕,愈发衬得她肤色白皙,许是方才略有饮酒,连着唇边也浸染水润,显得明艳又动人。 眼底满是疏离之色,冥冥中更添几分贵不可攀。 直到宫殿中间传来一阵拍手声,才将皇帝的视线拉回。 梁嗣音顺着众人视线望去,仅仅片刻就失了神,她不由握紧手中茶盏,连着杯身都无意识颤抖几分,漾起浅浅波澜。 原因无它,北幽献来的美人儿竟与蒲欢容貌像了七八分,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 怎会如此…… 蒲欢那日分明是在自己怀里闭眼的,种种回忆又浮现在脑海。 说不上来的窒息感,让人完全喘不过气。 尽管强忍着心中情绪,但随着梁嗣音长睫扑闪,“啪嗒 ”一声热泪还是打在了手背,瞬间失去原有的温热。 她美眸停留在北幽带来的美人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生怕错过什么。 从起初的震惊无措,开始逐渐疑惑不解,到最后甚至带着些许期望。 未几,皇帝似乎察觉到了梁嗣音的变化,正要偏头看去,恰巧撞见不知何时站在她前面的裴璟,堪堪挡住视线。 “陛下,微臣有事禀报。” 熟悉的声线传入耳畔,将梁嗣音思绪拉回,映入眼帘是男子背对的身影,周遭裹挟些许淡淡药草味,古铜肤色隐隐发着病态的白。 有种说不上来的矛盾感。 低语几句后,见皇帝点头,裴璟行礼告退。 转身之际,意料外的四目相对── 裴璟如墨的眸子克制又隐忍,明晃晃注视过来,嘴角翕动,欲言又止。 他风采依旧,面上隐隐约约多了些柔意。 是此前不怎么见过的。 梁嗣音仅是一瞬便敛眸,掩袖整理起方才的失态。 同时,旁侧的谢淮之看着她眼眶微红,低唤道:“殿下,没事吧?” “无妨,呛了些酒。”梁嗣音视线继续扫向殿中跳舞的美人身上,试探问,“你觉得如何?” 谢淮之一怔,不明所以然:“殿下觉得好,那便是万般好。” “哦。”梁嗣音低应,“那你觉得本宫与皇帝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臣不敢妄议。” 见状,梁嗣音没追问,缓缓道:“那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有什么相似之处?” “家中人丁稀薄,本只有臣一个独子。”谢淮之嘴角一顿,自知瞒不过,如实回答道,“后来收养了个女孩儿,顺理成章成为名义上的妹妹,随了母姓,叫作蒲欢。” 梁嗣音抿口茶,眸色沉了沉,过好一会儿才问:“那她如今在何处,怎么本宫未曾见过?” 谢淮之眉目弯弯,有意错开话茬:“蒲柳之姿,不足为道。” 梁嗣音眼见套不出什么话来,随即不再言语,自知之前的探查与实际情况没有什么太大出入,况且谢淮之坐在此处不用想也知晓是皇帝的手笔,他还是要撮合二人的姻缘。 拉回思绪,北幽献来的美人儿已跳完舞,退了下去。 梁嗣音自是坐不住,寻了个由头独自踏出宫殿,银白月光落在她柔软的衣裙,随着脚步晃动而轻轻摇曳。 今晚她整颗心都是乱的,满脑子只想要一个真相,一个独属于白玉和蒲欢的真相。 以至于走到冷宫也没察觉,直到一阵弹琴声传来,梁嗣音才顿住脚步,顺着声音方位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梁嗣音就碰见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他站在夜色中玄袍与周遭融为一体,侧脸在月色被衬得愈发分明。 那神情好似就是在等她而来一样。 梁嗣音没有犹豫索性转身就要离去,好巧不巧又被唤住。 “殿下万安。”裴璟嗓音低沉,“可是在寻北幽献来的女子?” 梁嗣音没否认:“在哪儿?” 裴璟的回复简言意骇:“弹琴处。” 梁嗣音得到想要的答复,迫不及待加快了脚步,却被眼前人拦下来。 “你胆敢阻拦本宫?”她瞬间冷了脸,“让开。” 裴璟稍稍弯腰,与其平视,极为认真说道:“她不是蒲欢。” 她耳闻,死死盯着:“你不配提她。” 顾不得其他,梁嗣音直接甩袖,就要往里面走。 没成想让人拉住了手臂,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轻而易举环在怀里,淡淡药草味未曾收敛,便已然弥漫在她鼻尖。 “放肆……” 话没说完,男人充满凉意的气息涌了过来,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讨好,细细密密,堵住唇角的喘息。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打了个措手不及。 梁嗣音用力推着,眼见对方无动于衷,也来不及细想,齿咬过他唇边,很快迸发出一股血腥味儿。 最后还是裴璟败下阵来,他浓墨似的眸底被月色掩藏,眼睫颤了又颤,手指摩挲着唇间的血,嗓音不知不觉间哑了一瞬:“是臣放肆了,谢长公主垂怜。” 像只丢在角落被遗弃的小狗,祈求着主人的抚摸,哪怕一点也足以雀跃。 随着两人的对峙,梁嗣音回想起宫殿的场景,逐渐冷静下来:“所以你是来阻拦本宫的?” “不敢。”裴璟视线缓缓下移,半蹲身子将她沾了泥的鞋用弯曲的指节擦拭,他微微仰头,喉结在脖颈处滑动,“只是前面的路不好走,让臣陪着殿下,以免污了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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