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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与马奴

作者:游西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3-31 18:10:22

  桌上摆着只漆盒,盒中红绸垫着樽一尺见方的金镶玉雕。那玉雕不是常见的鸟兽形,竟是幅风景图,循着玉料天然的青碧色雕出山水走势,山腰上还有座宅院,细细看,石墙飞檐纹理分毫毕现,院落里还有个小人,在树下闲坐。

  越棠弯着腰凑近看了好半天,满心欢喜地说:“真漂亮,好歹是赶上了阿娘的生辰。”

  双成夸口,“扬州匠人的手艺好,但最要紧的还是王妃的画好。”

  越棠的母亲程夫人生在蜀中,在蜀地一直长到十岁上,才随父亲官职迁转,回到了京城。越棠常听阿娘说起幼时住过的宅院,许许多多的细节累加在一处,虽不曾亲临,脑海里也有了七八分图景,作成画自然不在话下。去岁她打听到一位顶有名的玉雕匠人,将画送过去,请他照着雕刻,这是个细致活,匠人花了将近一年完成,正好赶上阿娘的生辰。

  “阿娘见了一定欣喜。”越棠小心翼翼地将漆盒收好,先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过了两日,带上贺礼,一早便兴冲冲赶回家。阿娘今年五十有八,不是整寿,不必大操大办,越棠的两位母舅皆在外做官,家小不在京中,是以所谓寿宴,也就是等她回家,至亲一道聚聚罢了。

  刻意不叫门上仆妇通传,熟门熟路摸进后院,想给阿娘一个惊喜。谁知才到二进上,便听见正堂传来阵阵欢笑声,越棠迈过院门的脚又收回来,惊讶地看向双成,“有客在?谁比我来得还早。”

  进门一看更是吃惊,堂上陪阿娘吃茶闲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段郁。

  程夫人见了她,尚没收住的唇角愈发扬起来,“千龄回来了,快来让我瞧瞧。”

  母女两有日子没见,程夫人牵着她左右打量,总之是瞧不够。如今右仆射致仕,家里虽有郎君为官,奈何周立棠是个

  话少的,先前京里动荡,程夫人只囫囵听说了大概,对于越棠经受的颠踬一无所知。今日见女儿精气神尚好,便放了心。

  一旁的段郁慈爱地笑着,看着母女两亲热地诉衷肠。这同他经历过的骨肉亲情全然不一样,大约是女孩子贴心吧,不像他家中,郡主娘娘看见两个小子就倒噎气,还是女儿好,以后他也要生女儿。

  正想入非非,看见睿王妃的视线移过来,他知道她惊讶,忙笑着解释:“臣听说周兄今日告假,还以为周兄病了,便想着来看看,没想到是夫人生辰。臣带了两支老山参,本是给周兄补身子的,这下就给夫人贺寿了,夫人不怪我唐突,还留臣吃席。”

  程夫人和煦地说:“在衙门顶着职官,在家里都是亲友,就不必一口一个臣了,显得多生分。”

  段郁嗳了声,笑得没心没肺,“夫人称我桓明吧。”

  越棠觉得有意思,段郁这人很有几副面孔,在阿娘面前,平日里那股子有些莽撞的洒脱劲儿收得干干净净。乖顺风趣又温良无害,一笑起来,原本英挺锐利的五官,都有了眉清目秀的味道。

  段郁同程夫人相谈甚欢,越棠看得出来,阿娘很喜欢他,想来是平常让阿兄给憋坏了,好容易有个爱说话的,乐得连亲儿子都丢在一边。越棠看向默不作声的阿兄,“阿兄近来忙什么呢?”

  周立棠笑意寥寥,表示没什么可说的,程夫人见了一努嘴,“平常就是如此,我问他三句,他愿意答一句就不错了。每日在值上有这么累吗?从前他父亲也不这样。”

  段郁凑趣说:“夫人别恼,您想知道什么问我啊,周兄不同您说的,我都偷偷告诉您。”


第60章 名分难挣,全靠演技……

  日头渐渐移到房檐上,从门外铺进来一条斜斜的光带,错眼看,有细碎的尘埃,在光影里慢悠悠地浮沉着。

  越棠一手支在椅圈上,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阿娘说笑,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这就是家的感觉啊,神识惬意地舒展开,轻易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阿娘偶尔问她一句话,她也答得随心所欲。

  “中秋?中秋我肯定要回家与阿娘一起过,王府能有什么事嘛。”

  程夫人要想得多一些,嫁出去的女郎,总有这样那样的牵绊,虽然自家这位情况特殊,但做天家的儿媳,到底不可能很自由。

  果然段郁听见后,迟疑了下说:“臣昨日上内侍省交接公务,才听说都知说起,中秋那日,陛下打算在花萼楼设家宴。”

  既然是家宴,到时候少不了要喊上她。越棠兴致缺缺,“又设宴啊,前几日大家不是才见过面吗......”然而一转眼,撞上阿娘不认同的眼神,乖觉地闭上了嘴。

  程夫人倒是清楚徐国公的门庭,顺着段郁的话问道:“郡主娘娘是宗室,桓明也赴宴吗?”

  换作从前,段郁肯定是想都不想,一口回绝,现在嘛......他欲说还休地瞥了眼越棠,然而面对程夫人,依旧笑得风清月朗。

  “我是无关紧要的人,去了也就是凑个热闹,不过王妃若打算赴宴,我与王妃结伴同行,替王妃解闷,也挺好。”

  越棠笑应了一声,好像也习惯了上哪儿都能看见他。然而脑海里冷不丁冒出太子的脸,她甚至能听见他阴沉沉的语气,“王妃又与段郁出双入对”,唉,她前日的话说得够清楚了吧,希望太子别再犯病。

  她满心纠结,恰这时,外院的管事来回话,说大乐署的乐工们到了。

  大乐署隶属于太常寺,管辖着成百上千名乐工及歌舞艺人,乐工们负责宫廷燕乐、郊庙祭享,平常不忙的时候,也会应邀前往百官及有爵之家献艺,为宴席增彩,挣一笔丰厚的赏银。

  乐工们毕竟是公中人,乐丞也是入流的官僚,主家总要露个面才不失礼。越棠站起来,“阿娘别忙,让我去安排。”一边无所事事的周立棠也趁势脱身,“我随你一道去。”

  从正堂出来,越棠与阿兄并肩走在游廊上,不经意回头瞥一眼,暖阳透过古拙的窗檐,框出其乐融融的一老一少,乍看完美得像一幅画。

  “阿兄你的地位要不保了,阿娘对着你,可没有笑得这样开心过。”越棠幸灾乐祸地说。

  周立棠没有搭腔,却问:“你不讨厌他吧?”

  “讨厌他?段郁?”越棠一脸的莫名其妙,“段将军人这么好,帮过我许多次,我讨厌他做什么。”

  周立棠微微释然,他一向是行得端、坐得正的人,唯独这件事,是他背着妹妹做决定,无形之中左右她的际遇。原本还能骗自己是为她好,亲眼见了人,鲜焕的面容却好像时时刻刻在提醒他做事不地道。

  “今日段将军上门,并非巧合,而是我授意他这么做的。”周立棠抬手挡开低垂的枝桠,树影间漏下一片碎金,映在他脸上,神色晦明,“包括上次在太液池边,明里暗里,我也帮了段将军一把。千龄,先前我有所隐瞒,是我做得不对,以后不会了。今日与你坦白,也是想告诉你,我虽觉得段将军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你不要被我的态度左右,也不要被阿娘的态度左右,明不明白?”

  越棠惊讶不已,不为别的,只因她知道阿兄是隔什么样的人,他最讨厌麻烦,却会掺和进这种事里,看来段郁那个人,还真有种能感染所有人的魔力。

  至于阿娘的态度,刚才的情景应该就是答案了吧!谁料想,宾主尽欢的午宴后,段郁喜气洋洋地搀着阿爹下棋去了,越棠陪阿娘回房午憩,冷不丁却听她说,“别着急。”

  越棠愣了一下,“阿娘说什么?”

  程夫人拍了拍榻沿,示意她坐近些,“段将军瞧着不错,人活泛,知进退,年纪轻轻就在朝中混出了名堂,却不骄不躁,乍一看,着实没什么可挑的。可人一生好几十年,有辉煌,也有波折,一个人如何,不能只看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更要看他受挫时什么样。世上的人绝没有完美的,他最不堪的一面你都能接受,那才能顺顺利利过一生。”

  越棠有些哭笑不得,她其实很困惑,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对她强调段郁的存在呢,就算他们之间有小小的火苗,但刚刚开始的爱情,就不能由着它自由生长一会儿吗。

  “阿娘......”她磕绊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还没想那么远。”

  程夫人说:“没有就好,阿娘也只是提醒你,别着急。你养在闺阁里的小娘子不一样,你能独当一面了,也常有机会与郎君相处,那索性多处处,多看看,好不好的,日子久了才能知道。总之你自己拿捏分寸,我与你阿爹都不急,守寡没什么,又不是你的错,只盼你别选错人才好。”

  越棠只是感动,她有世上最好的阿爹与阿娘。不过这也给她提了个醒,或许她应该低调些,虽说她和段郁之间从未逾矩,在哪儿遇见了说话都隔一段距离,少说有三尺远,但爱情嘛,还是两个人参与就好,观摩的眼睛太多了,结不出健康的果实。

  那边段郁与周如晦手谈,一边说说朝局,请教右仆射几十年佐政的高见,将老爷子哄得兴高采烈。一局终了该告辞了,周如晦却大手一挥,“嗳,走什么,留下来用晚膳。”

  段郁却知道见好就收,耽误人家一家团圆,混了一顿午宴已经够够的了,再赖下去过犹不及。周如晦只好遗憾地吩咐家仆:“阿郎和娘子呢?和他们说一声,送送客人。”

  兄妹两送他到宅门外,小厮将他的马牵来,他接过缰绳,回身笑了笑,“今日是我冒昧,多谢家主与夫人宽宥,多谢周兄。”又看向睿王妃,“中秋那日花萼楼,王妃,不见不散。”

  然而她示意他借一步说话,站在大街上扎眼,于是缰绳一抛,又随她退回门内。

  “王妃有何吩咐?”

  只见她面露难色,段郁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一颗心沉了沉。果然她说:“将军,往后在人前,尤其是禁中,我们还是少见面吧。”

  段郁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好在她语气不强硬,是同他打商量的口吻,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平了平气,努力扯出一个笑,“是臣哪里惹王妃不快了吗?”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越棠压了压手,“眼看就要入秋,天高云阔,可以去登琼山,可以去大觉寺赏红叶,上回将军不是说要教我射箭吗?咱们去樊山

  下跑马也好,哪样不比宫中筵席有意思,将军说是不是?”

  段郁迟迟噢了声,高悬的心放下一半,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说的这些,他当然乐意奉陪,可不能在宫里见面是什么意思呢?他仪表堂堂,身强体壮,军中多年的风吹日晒也没有折损他天生的好品相,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拿得出手呀。

  宫里有谁在啊......段郁惆怅地想,王妃愿意与他交往,但暂时不想给他名分。

  越棠见他不回应,咬了下唇,“若是将军不愿意......”

  段郁如梦方醒,说愿意,“臣略略觉得遗憾,但臣尊重王妃的想法,只要王妃快乐。”低垂下头,深浓的眼睫覆住眸中流淌的黯然,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王妃不要丢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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