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下巴,脊背挺得僵直,语气坚定冷硬:“是,若回到三年前,我绝不要认识你。” 不要认识他,不要喜欢他。 他面庞的线条紧绷着,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嗓音却平静得疹人:“绝不要认识我?” 姜妧心尖儿一颤,泪水沿着下颌往下滑,却仍倔强地与他目光相对。 “绝不。”她哑了哑,坚定回答。 他沉默不语。 风轻轻掠过平静的湖面,拨动几缕涟漪,亦撩乱了他额前的乌发。 谢岑松开了环在她腰肢上的手,随后缓缓抬起手。 姜妧下意识地偏过头去。 他却不容她闪躲,伸手捏住她的下颌,指腹轻轻摩挲。 一点一点拭去她唇上沾染着属于他的血渍。 姜妧怔愣。 只见他薄唇忽地扯出一点弧度。 谢岑眸光瞬沉,清癯漂亮的手扣住她后颈,凑近她耳畔,低低地笑了一声。 “孽缘又如何?” 他语调很轻,轻得如同梦呓,似勾魂魅音,将她的灵魂一缕一缕从躯体抽离。 她耳畔一阵麻痒,像是有毒蚁在肆虐啃噬,忍不住瑟抖。 姜妧使劲挣扎着,目光决绝:“还请谢大人自重。” 谢岑沉暗的眸子紧凝她。 幽声道:“自重?” 他眼梢隐隐泛起氤氲红意,眸中焰苗蹿动,似要将她裹缠。 将她占有。 将她彻底燃上九霄。 “你我本是孽缘,还请谢大人遵循礼数。”姜妧喉咙干涩发紧,端着礼数强调他。 她不是傻子,她是他的嫂嫂,与他再无可能,过去三年的等待,是她望不到尽头的荒芜,如今好不容易挣脱,才不要被他拖回荒芜。 谢岑幽沉的眸子阴鸷异常。 姜妧湿睫轻颤,目光穿过朦胧的泪雾,迎上他的目光:“这不该有的孽缘该消散。” 三年,她等了三年。 甚至以为他死了,才没有遵守承诺。 可他没有死。 他是高高在上的首辅大人啊,却吝啬得连一封书信都懒得送。 “消散?”谢岑目光危险极了,尾音上挑,扣住她后颈的指尖一寸寸收拢。 他怎容她言消散? 姜妧长长的乌睫上挂满了泪珠:“是,你我再无瓜葛。” 初冬的寒风刮过她脸颊,寒意席卷她的全身。 凉薄得让她有些失去了知觉。 “侯夫人,公子在那儿呢!” 丫鬟的声音从不远处直直传了过来。 姜妧眼底惊惧惶然。 心脏在胸腔内疯狂跳动,忙抬眼望去,婆母侯夫人带着丫鬟正往这边赶。 她面色瞬间煞白煞白的。 若被侯夫人发现她与谢岑,她定死无葬身之地。 谢岑微微侧眸。 双臂将她揽入怀中。 姜妧更慌乱了,连连摇头,湿漉漉的眼眸里满是祈求。 她与他过去的关系,绝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谢岑眉骨微抬。 声音很低:“怕什么?” 兄长早写了放妻书,她与兄长的婚事本就荒唐,她自始至终都是他的。 又何惧他人知晓? “谢大人身份高贵,自是无人敢当面置喙,左右不过是把所有骂名都扣在我头上罢了。”姜妧面色惨白。 她唇上火辣辣的疼,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躲在他高大的身形后面。 她与他独处,若被旁人撞见,不免要落人口实,尤其这副模样,会被沉塘。 谢岑顿了顿。 墨色的眸底涌过一抹暗色。 宽大的衣袖一挥,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裹在怀里。 侯夫人在远处觑着,微微眯了眯眸,发出疑问:“二公子怀里是不是有个人?”
第25章 素缃一听,眼眸骤睁,忙朝那边望去。 二公子怀中女子下方露出的裙摆,那花色纹路,可不就是自家姑娘今日所穿的?还是她亲手为姑娘穿戴整齐的。 谢岑似有所感。 偏了偏头。 冷冷的目光对上素缃的视线。 素缃只觉得后背发凉,赶紧低下头,额头冒出冷汗,不敢再有一点冒犯。 “回侯夫人,好…好像是。”向来牙尖嘴利的素缃在此刻说话有些不利索。 侯夫人紧盯着露出的一小截裙摆,裙摆的一角在风中轻晃。 她眼里笑意几欲藏不住,原以为她的儿是块不通情事的木头。 没想到开窍了! 侯夫人急忙停下脚步,轻手轻脚的,生怕惊扰了儿子和那个姑娘。她探着身子望过去,可那女子被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是谁家的。 姜妧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紧张的呼吸都屏住了。 谢岑感受到她脑袋的深埋,手臂下意识收紧。 还是很乖的。 侯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慈祥了,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僵住,匆匆赶过来,离亭子没几步的时候又停住了。 “岑儿,你长嫂不见了,如今身在端王府,我生怕她出了事。”侯夫人皱着眉头。 语气担忧:“听丫鬟说,妧丫头去见她弟弟了,这都过去许久,却还不见人影儿回来,这端王府院子极大,莫不是寻不着路了?” 姜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谢岑淡淡“嗯”了一声。 侯夫人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他背对着这边,怀里的女子也没动静,只当是这姑娘害羞得不敢动,也是人之常情。 罢了罢了,不管是谁家姑娘,当作没瞧见,他都二十了,早就该娶妻了,只要是个身家清白的姑娘,能入他的眼,与他琴瑟和鸣,也算美事一桩。 “母亲且放心,我会将她寻回来。”谢岑眉眼间恹恹的。 手上却未松分毫。 侯夫人眼神担忧:“也不知这妧丫头跑哪儿去了,这饯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可不能误了时辰,我再去寻寻。” 说完,她带着人匆匆离去。 “走了?”他怀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姜妧动了动身子,想挣开。 却被他抱得更紧。 谢岑垂眸看向她,他眼里有了一丝难得的柔意,并不想松开她。 她脑袋一抬。 四目相对,不偏不倚撞进他眼眸。 “放开我。”她嗓音带着些微的怒。 谢岑凝着她。 眼里柔意消失不见,语调略带诱哄:“妧妧,乖些好吗?” 谢岑松开她的腰,抬手理了理她微乱的发丝,她唇红肿得厉害,许是他亲的太过狠了。 “我不是你可以随便消遣的玩意儿!”姜妧别过头,声音都在发颤,压抑着无尽羞愤。 趁他松开之际。 她急忙迈着步伐匆匆离开,背影有几分狼狈。 唇上的疼痛,让她觉得羞辱,不断地提醒着她刚刚的窘迫。 若被人发现了,他可曾在意过她的清誉?这三年,他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又这般装模作样,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谢岑愣立在亭子里,望着她脚步越来越快,她的身影越发慌乱,髻上玉簪摇摇欲坠,耳鬓边刚为她理好的乌丝又垂落了下来。 — “姑娘。”行过翠竹,素缃躲在假山后面探出个脑袋轻唤。 姜妧连忙用丝帕捂住唇,神色有些不自然:“素缃,你怎会在此处?” 素缃视线下移,注视她的裙摆,与二公子怀里女子一模一样,确是姑娘无疑。 姑娘怎会与二公子在一起? 姜妧见她打量的目光,心砰砰跳着。 “姑娘,您告诉奴婢,二公子是不是就是姑娘盼了三年的人?”素缃见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眼眶都红了。 姜妧垂睫,掩去眸光。 冷静了一瞬。 素缃发现了自己,那侯夫人呢? 素缃见她不说话,便知道了答案,气得梗红了脸:“姑娘这是藏了多少委屈!” 姑娘嫁入谢府,与二公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姑娘岂不是每一日都在备受煎熬…... “素缃,今日之事你且当作没瞧见,我已与他断绝关系,也勿要告诉旁人。”姜妧语气有些急。 素缃跺跺脚,别过了脸,用丝帕轻捂着眼里掉出来的泪。 她哪儿敢说,说出去,自家姑娘还有活路? 姜妧强扯出笑容,“好了,傻丫头,我们且回宴上吧,这宴马上开场了,迟了可就不好,侯夫人还在到处寻我呢。” 素缃急忙唤住她:“姑娘,方才露出了裙摆,想来侯夫人也注意到了。” 姜妧顿住脚步。 身子僵了一下。 “姑娘,若不嫌奴婢,且先与奴婢换了下裙。”素缃瞧了瞧她那浅粉色裙摆。 又看看自己白色的裙摆,虽然颜色不一样,但是应该没人能记得姑娘之前穿的是什么颜色,换好之后,再用宽大的褙子一遮,就没人会知道了。 姜妧轻轻点头:“我与你换好,你就先回府吧。” 要是侯夫人看到那裙摆,指不定会发现什么。 “姑娘放心,奴婢回去就将这下裙烧掉。”素缃恨的牙痒痒。 姜妧看了看四周,拉着素缃走进竹林换裙子,过后,她让素湘先走一步。 过了片刻,姜妧才缓缓走出来。 竹林里有一处小院,一位身着宽松深朱色长袍的男子抱着香炉,正往院里走。 院子是开放式的,无墙垣相围,姜妧看了一眼,本想绕开,却见男子把香炉放在庭院桌上,缓缓点燃。 粉紫色的烟雾一缕缕弥漫,很是漂亮。 姜妧下意识捂住口鼻。 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
第26章 “姜夫人。” 一道尖细的声音刻意压低,却透着阴恻恻的幽沉。 姜妧一惊,回头望去。 见一人头戴乌纱描金曲脚帽,身着绛红色斗牛图案的斗牛服。他面容生得绝美,是那种阴柔之美,比女子还要娇俏几分,肌肤白皙近乎病态,眼眸流转间媚态横生。 “大人。”姜妧敛眸,福了福身。 瞧这衣饰行头,定是个位份不低的太监。 陆厌峥轻声浅笑,低了低头,倾身侧立,“侯夫人正四处寻您,若不慎迷失路,且随咱家前往宴上。” 姜妧微微欠身,“多谢大人。” “夫人客气了。”陆厌峥沉着声音,那股尖锐劲儿减了几分。 他在前头静静引路。 姜妧好奇地回眸瞧了瞧院落的朱色长袍男子,粉紫色的香逐渐散开。 ...... 回到宴上,饯别宴,男女是分席而坐的。 侯夫人瞧见她,松了一口气,“妧丫头。” 姜妧抿唇,温婉行礼:“婆母,妧儿与阿献聊的有些久了,耽搁了时辰,回来之时,又不慎迷了路,让婆母担心了,是妧儿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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