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若有所思,姜献一直想拜岑儿为师,多半是想求他阿姐帮忙,这才拖了许久。 “无事就好,你且随着我一道来,今儿个是端王的大日子,莫要失礼了。”侯夫人携着她向里走去。 进入席间,侯夫人眼眸轻轻转动,看着各位贵女的裙摆,似在寻觅什么。 姜妧时不时用丝帕捂唇浅笑,也未引起怀疑。 一截粉白色裙摆静静垂在那里,侯夫人摇了摇头,又沉眸深思,好像一样又不一样。 视线缓缓上移。 沈初宜撞上侯夫人的目光,莞尔一笑,笑的很是温柔。 侯夫人微微颔首,又很快收回视线,难道是初宜丫头? “有刺客!” 惊呼声乍起。 女眷们花容失色,骇叫连连。姜妧四处张望,刺客?怎么会有刺客? 男席那边。 谢岑倏地站起身,向女席投去目光,正要离去。 “谢师!” 幼帝稚嫩的嗓音颤抖着传来。 谢岑顿足,“来人,护送陛下回宫!” 语落,数名锦衣卫瞬即拔刀,将幼帝密密围护,缓缓向外开道。 “谢师。”幼帝疾步上前。 小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袖,指节都泛了白,小脸紧绷,努力让自己冷静着。 可他到底是十岁小孩。 谢岑目光紧盯女席那边,蜷了蜷指尖,旋即吩咐:“白缨,快带人去保护侯夫人与少夫人。” 白缨抱拳领命。 谢岑动了动脚步,收回目光。 不再犹豫,护着幼帝回宫,行过谢侯爷之时,与他目光相对。 谢侯爷郑重点头,面色凝重:“速带陛下回宫。” 锦衣卫紧紧簇拥着谢岑与幼帝离去。 只闻有刺客的呼喊声,却未见刺客踪影,但也没有人掉以轻心,反而更加警惕。 很快禁军将端王府团团围住。 姜妧护在婆母身侧,神色紧张,这到底怎么回事? 谢侯爷带白缨匆匆赶来,见二人平安,心下稍安,又警惕地扫向四周:“刺客在哪儿?” 小厮跪地禀报:“端王遇刺了,身受重伤!” 姜妧疑了一下,端王遇刺? 今日端王饯别宴,受邀之人众多,鱼龙混杂。 宴席上的人皆被留在了端王府,无人敢动,锦衣卫同刑部及大理寺的差役来的很快。 勘查完现场,逐个开始盘问。 姜妧捏紧手中丝帕,只听差役问: “姜夫人,午初一刻至午正三刻,您在何处?” 姜妧垂睫,缓声作答:“午初一刻至午初二刻,我正与阿弟姜献在一起。” 差役提笔记录。 姜妧咽了咽喉咙,“午初三刻至午正二刻。” 她顿了顿,“我回来时迷了路。” 差役抬眼,随后又如实记录。 “午正三刻,我遇一位大人,承蒙大人带我回宴。”姜妧看着他纸上写的内容。 差役点头:“还请姜夫人留一留。” 端王于午时末刻,被小厮发现在竹林小院中身受重伤。 而午正一刻至午时末刻,端王无小厮侍奉,此期间刺客有机可乘。 姜妧颔首,谢侯爷正要上前言说,陆厌峥脚步沉稳,缓缓走来。 “侯爷,秉公办事。”他浅笑着。 谢侯爷只好点点头。 侯夫人急得直看着姜妧,姜妧对她温婉摇了摇头,让她安心。 很快无关紧要的人都被送走。 姜妧看了看屋内寥寥无几的女眷。 沈初宜见着她,缓步上前,“姜夫人,莫担心。” 姜妧回以浅笑。 余下之人,想必皆是端王出事时不在宴上者。 沈初宜温柔道:“待他们查完,就会放我们离去。” 安抚的声音,让另几位女子稍稍安心。 沈初宜美眸流转,“若姜夫人不嫌我,我可唤您一声姜姐姐?” 姜妧怔愣。 听人说沈初宜端的是清冷的性子,平日里寡言少语,倒是没想到她会主动亲近自己。 又想起上次赏秋宴,沈初宜为自己说话,心里也多了几分亲近意味。 她弯唇:“自是可以。” “听闻姜姐姐是从扬州来的。”沈初宜笑看她,“我常看书上提扬州的瘦西湖,是个极美的地方,姜姐姐在那等灵秀的地方长大,难怪这般温婉动人。” 姜妧弯着眉眼。 原以为她这样的女子是不好接近的,未想到她如此亲和友善。 沈初宜缓慢垂眸,又抬眸看她:“上次赏秋宴一别,我心里头可念着姜姐姐呢,姜姐姐真性情,让我早早起了结交的心思。” 姜妧一顿。 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接近自己吗? 那日赏秋宴,三婶嘲讽她不懂诗词,而她大方承认。 “姜夫人。”差役上前。 姜妧转眸看向他,他问: “午正一刻至午正二刻,您在哪儿迷了路?” 姜妧捏了捏丝帕。 午初三刻至午正一刻,她都与谢岑待在一起。 午正二刻,与素缃待在一起。 可她不能说,若说了,侯夫人得知,就会知道亭子里的事。 “竹林。”她道。 差役抬眼,端王恰于竹林小院遇刺,当时端王正在熏香,沉醉梦中,任何人都可乘虚而入。 午正一刻至午正二刻,姜夫人身处此地,嫌疑颇大。 姜妧看他眼神,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端王该不会在竹林出事的吧? 竹林中,她仅见那朱色长袍抱香炉男子,难道他便是端王? 可彼时他并未遇刺。 姜妧瞧了一眼那个很漂亮的太监,午正三刻,她遇见了他,那会儿端王也没有出事。 午正四刻至午时末刻。 端王是在这个时间段出的事。 “大人。”姜妧朝着陆厌峥唤。 陆厌峥整理手中纸张,投来目光。 姜妧缓步行近:“还请大人为我作证,午正三刻,是您带我回宴。” 陆厌峥起身,向差役言明:“确实如此,咱家听闻侯府少夫人不见了,便帮着寻一寻,午正三刻正巧遇见少夫人,她迷了路,是咱家领回来的。” 差役提笔记录。 “我于午时三刻迷路竹林,瞧见竹林有一小院,一位朱色长袍抱香炉男子,正在院中熏香,不知那人是否是端王?”姜妧如实所说。 差役答:“正是。” 陆厌峥看向她:“哦?如此说来,端王是午正四刻至午时末刻遇刺?” 姜妧点点头。 差役问:“陆掌印可有瞧见那时端王是否安好?” 姜妧愣了一瞬,陆掌印?听着有些耳熟。 金梦瑶台! 听姜耀言,金梦瑶台背后之人是陆掌印。 “咱家没有仔细瞧,不知呢。”陆厌峥答。 姜妧哑然,若他不知,那自己就是唯一的目击者。 可谁来证明她的清白? “姜夫人,还请您跟下官走一趟。”差役躬身作出请的姿势。 沈初宜在旁怔了怔。 外面有人通传: “谢大人来了!”
第27章 沈初宜瞧了谢岑一眼。 连忙上前走向差役:“大人,恳请大人暂缓带姜姐姐离去,姜姐姐温婉善良,还是谢大人的嫂嫂,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差役一副很难办的样子:“沈姑娘,这……待调查清楚,自会放姜夫人离去。” 谢岑匆匆步入。 见她安好,放下了心,他护送幼帝回宫后,便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谢大人。”屋里的众人连忙行礼。 谢岑目光快速扫过。 撩袍坐下:“端王在何时、何地出事?周围有无旁人?事前有何异常?与谁接触?伤口于身上何处?何种利器所致?现场有无打斗痕迹?有无中毒现象?” 他抛下一堆犀利的问题。 沈初宜看向他,目光不自觉的带上几分羞怯与倾慕。 差役跪地,垂首禀报:“根据勘查,出事时间段为:午正一刻至午时末刻。 然,后因姜夫人所补充信息,端王出事时间段为:午正四刻至午时末刻。 出事阶段并无旁人,事前并无异常,事中端王正在熏香,伤口于胸膛右侧,匕首所伤,无打斗痕迹,无中毒现象。” 谢岑凝向她。 她是怎知端王出事的时间段? 姜妧抬眸,对上他的目光。 又很快垂睫,“我午初三刻至午正二刻与阿弟分别后迷路,午正三刻在竹林瞧见小院,端王正在熏香,随后遇见陆掌印,便被带回。” 她语气加重了时间段。 暗示他不可以说出午初三刻至午正一刻,她与他在一起的事。 谢岑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转眸看向陆厌峥。 陆厌峥恭敬行礼:“姜夫人所言无误。” 差役跪在地上,欲言又止。虽知姜夫人是谢大人嫂嫂,可她恰在竹林迷路且时间吻合,按规矩,需带她回大理寺审查。 一旁的大理寺卿沈世华,正辞言: “谢大人,姜氏迷路的时间段与端王遇刺的时间段,正好能对上。” 沈初宜瞧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他的话中意思,显而易见,但回了大理寺,那狱中滋味可不好受。 姜妧面色惨白,这巧合太过离奇,无人能精准判定端王出事时间,自己所言午正四刻至午时末刻。 反倒成了最大嫌疑人。 姜妧抬眸望谢岑,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段又不能说出来。 不说出来,她被冤枉,入狱。 说出来,那可是要被沉塘。 至少入狱还有活着的机会。 姜妧目光逐渐携着埋冤的怒,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谢岑回望她,她本就有些红肿的唇,略微撅了撅。 他失神,抿了抿唇。 想吻。 “谢大人?不如让下官带姜氏回大理寺详细审问。”沈世华微微躬身,神色严肃。 他知她是他的嫂嫂,可公事公办,端王刺杀案必须给陛下一个结果。 陆厌峥立在一旁,若有若无的笑看着谢岑,忽见他唇角伤口,怔住。 谢岑眸色沉了沉。 语气渐凉:“无打斗痕迹?被匕首刺伤?身无旁人?事中端王正在熏香?无法反抗?” 姜妧凝着他,这样的语气,与他问她去金梦瑶台,还有宋斯年的语气,一模一样。 他虽在问,可心里有了答案。 那种压迫感,让人窒息。 沈世华点点头:“是。” “端王饯别宴,谁会刺杀端王?”谢岑目光轻轻划过众人。 姜妧暗自吐槽,要是知道,这些人也不会坐在这儿审问了。 众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垂首略作思索。 堂内,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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