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把大拇指放在唇边。 姜妧到底没说什么,偏过头,买完衣裳,问:“我们何时去看铺子?” “这就去。”姜曜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折扇,富贵不凡,上方还题着诗词。 那字迹有点儿眼熟。 又不一样。 初冬很冷,他脸都要冻僵了,却露出一副不怕冷的模样,摇着折扇。 大街上,姜妧始终落后他几步,跟在他身后。 一辆马车驶过,锦缎制成的窗帷被风掀动间,谢岑一眼定在街边她的身影上。 “停。”他启唇。 白缨跪在马车里雪狐毯子上,停下手中研墨的动作,向外吩咐:“车夫,停车。” 谢岑伸着长臂,手腕轻抬。 执起毛笔,以笔杆轻轻挑起马车窗帷。 白缨顺着他目光望去:“是少夫人?” “她前方那位不正是姜曜吗?少夫人怎会与他一道在此处?”白缨疑惑。 谢岑沉默不语,直凝她。 她微垂着个脑袋,发间的绒花轻颤,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呆呆的。 他眉眼柔意轻转。 又很快消失。 “嗬,这姜曜大冬天的摇着折扇,也真是不怕冷。”白缨忍不住闲言。 谢岑轻垂眸。 收回手臂,神色平静无波,淡漠吐出二字:“走吧。” 姜妧觉得后脑勺凉凉的,回头望了一眼。 “好妹妹,快跟上。”姜曜见她没跟上来,唤着。 姜妧用温热掌心摸了摸后脑,试图驱散凉意,跟了上去。 “好妹妹这是怎的了?”姜曜注意她举动。 边向她身后走去,边低念:“难不成年纪轻轻脱了发,脑袋生风?” “我们快些去铺子。”姜妧不自在地松手,狐疑看向后方,确定什么都没有,才向前走去。 ...... 铺子。 姜曜指点江山,大剌剌站在厅中,手中折扇“啪”地一合,指向一处角落,“这儿好,宽敞明亮,可供绣娘精作。” 他大拇指一翘:“那儿可摆上绣品展示架。” 姜妧点头,不得不说,这地儿的确好。 姜曜见她也满意,毫不犹豫拉着卖家去里面准备付账。 到签契约时,他将她唤进来:“好妹妹,快来帮帮忙,我写不来字。” 姜妧执起笔杆,正欲落下“姜曜”二字。 卖家赶忙出言阻拦:“姑娘且慢,依照我朝律例,这契约万万不可代他人签署。” 姜曜急了:“可我不会写字,咋办嘛!” “姑娘可签自己的名讳。”卖家提议。 姜曜犹豫点头:“反正是买给娘的,好妹妹,签你的名讳也无碍。” 姜妧愣了愣,签自己的? 那这铺子可就在自己的名下。 她抬眼打量他,莫非是腰缠万贯后,性子也变得豁达慷慨了?都不在意这些了? “好妹妹,你且仔细查验,若并无差池,便落了笔吧。”姜曜站在她一旁,直盯契约。 姜妧满心狐疑,仔仔细细瞧了契约。 确定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缓缓落下名字。 卖家笑着收好契约。 姜妧在铺子里走了一圈。 姜曜从未接触过生意之事,那药材香料生意到底让他赚了多少银钱? “好妹妹,这铺子已稳妥,待我稍作筹备,回头便将此处装修一番。”姜曜满脸笑意,阔步走过来。 姜妧点头。 姜曜双手来回搓动着:“好妹妹,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妹妹可否帮衬一把?” 姜妧疑心,抬眸直视他。 “妹妹你瞧,这铺子有了,东西我也会置办好,可还差个最重要的牌匾。”他挑了挑眉梢。 姜妧开口:“这有何难,让阿献题字便是。” 姜曜不以为然,摆了摆手,啧声:“嗐,阿献这个无名小辈,他的字能值几钱?挂在这铺子之上,压根儿撑不起场面。” 姜妧眉头轻皱。 姜曜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看看,能不能让首辅大人题个牌匾,首辅大人位高权重,他的墨宝若是悬于这铺子门楣上,那这绣阁定能财源广进。” “不能。” 她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 且不说她不会去寻他,再者谢岑也不会答应,谁敢将他的字用于这处? 姜曜脸色稍稍难看:“好妹妹,你怎连这等事都不帮帮,而且这铺子是买给娘的。” “姑娘与二公子并无交情,曜公子就别为难姑娘了,况且,献公子的字也不差。”素缃道。 姜妧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快午时了,我该回府了,免得老夫人寻不到我,要着急了。” 姜曜在后面唤:“好妹妹!” “曜公子这扳指着实衬得整个人气质非凡。”素缃嫌他嚷嚷。 说着好话转移他注意力。 姜曜顿时换了一副姿态,腰杆儿挺得板直。 微微抬手,大拇指落在唇边。 “嘘,低调些。” 素缃用丝帕掩着笑意,快速离去。 “哟,还害羞了。”留下姜曜一人站在空荡荡的铺子里,他啪地一下打开折扇,留意到折扇上的字,计上心头。 回到府里。 谢岑立在长廊上,稍微侧眸。 凝着她走来的身影。 姜妧拿着皮革、鞋底材料,向前走去,见到他,行了一礼,靠着长廊边缘小心翼翼移动。 谢岑淡淡扫了一眼她的小碎步,“怀里抱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第32章 姜妧身子瑟了一下。 他该不会是来找她算账的吧?因为早上功德碑的事? 想到此处,她畏畏缩缩起来,停住脚步。 怯生生的声音:“做皮靴的东西。” 他这样身份尊贵的人,许是不知道这些寻常物件是作何用的吧。 “皮靴?”他幽深的眸审视着她怀里的东西。 那鞋底长度,不似女人的。 “嗯。”姜妧想到阿献,眼里突然温柔了起来。 他见她这副神态,怔了怔。 仔细瞧着鞋底长度。 良久。 他视线轻抬,盯着她。 语调虽冷,但是比之前温了一些:“我那儿有鹿皮。” 姜妧微愕。 抬眼望他:“不用了,这皮革虽普通,但也是我的心意,若用了鹿皮,这靴子的意义便不同了。” 她可不想要他好处,总不能因为鹿皮再给他刻个碑? 而且无论是什么皮,阿献都不会嫌弃。 他漆黑的眸凝着她,意义? 谢岑唇角轻抿,声线又柔几分,低低“嗯”了一声。 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 白缨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子在这里等少夫人,不是要问姜曜的事吗? 怎么就走了? 姜妧只觉他莫名其妙,见他离开,步伐加快了许多,连忙回琼华院。 — 松筠居书房,暖炉里炭火正旺。 谢岑偏头。 凝着那块冰冷的石头,上方的字,前半部分笔画深陷,刀痕利落清晰,待到后半部分时,却浅了几分,明显感觉到刻字之人逐渐不耐。 “公子,这功德碑多少有点儿敷衍,少夫人该不会想做双皮靴来向您赔罪吧?”白缨小心翼翼揣测着。 谢岑垂睫。 一双皮靴就想来讨好他? “去问问青琅,她今日去哪儿了。”他语气格外轻。 白缨点头应:“是。” “同姜曜。”谢岑又补了一句。 白缨躬身拱手:“属下明白。” 待白缨走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褪色的荷包,始终没有打开,隔着布料触了触里头的一截青丝。 - 琼华院,姜妧坐在屋内,制作着皮靴。 “少夫人。”永嬷嬷端着汤药进来。 姜妧浅浅一笑,接过她手中碗。 “老夫人担心少夫人的身子,特意吩咐厨房熬了补药。”永嬷嬷欠身。 姜妧低下头。 装晕倒,反而避开了去牢狱与谢崇相见。 永嬷嬷又道:“沈姑娘今儿个上午来寻少夫人,可少夫人那时正出了门。” 姜妧怔了怔,沈初宜来过? “这个月十五有庙会,沈姑娘邀您一同前去呢。”永嬷嬷转告。 姜妧饮完药,将碗置在桌上,“庙会?” “正是呢,老夫人一向笃信佛法,每有庙会盛事,总会前往敬香礼佛,此次亦不例外。”永嬷嬷笑道。 姜妧点点头,若有所思。 永嬷嬷特意提及老夫人也去庙会,言下之意,自是想让自己陪老夫人去庙会。 永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自从她入了谢府,老夫人就让永嬷嬷来她跟前侍奉,诸多事也多亏了永嬷嬷的教导,照顾。 “多谢嬷嬷,我明白了。”姜妧弯着眉眼。 永嬷嬷端起桌上的空碗,退了下去。 姜妧转眸望向窗外,又开始落雪了。 落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下来,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子,滴答滴答地落着水珠。 姜妧一早就陪着老夫人前往庙会。 “公子,这两日盯梢您的人越来越多了。”白缨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瞧着四处。 谢岑目光停留在前方祖母与姜妧的身影上。 这段时日她一直待在琼华院,他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许是在做皮靴吧。 “公子?”白缨见他未回话,轻唤他。 谢岑敛眸,神色淡漠:“处理了便是。” “是。”白缨低头应下。 自从前些日子从端王府回来,公子唇畔莫名受伤,引来了众多人探查。 “姜姐姐!”沈初宜从谢岑身旁掠过。 她向姜妧走去,在他身边余下淡淡的铃兰香。 谢岑目光随意扫过。 她身上落下一方丝帕,素净的丝帕上绣着梅花,寒风吹过,丝帕被风扬起边角。 “初宜。”姜妧听到她的呼唤,停下脚步,转身回望。 老夫人缓慢转身,慈祥笑着唤:“初宜丫头。” 沈初宜端庄行礼:“见过老夫人。” “好,好孩子。”老夫人笑得越发和蔼,接着转眸看向姜妧,温和说,“你随我上完香,便同初宜去四处逛逛,莫要拘着了。” 谢岑略过地上的丝帕。 径直走来。 沈初宜盈盈福身,垂着眼眸:“谢大人。” 谢岑轻“嗯”一声。 沈初宜美眸轻转,瞧见自己的丝帕还在地上孤零零地躺着。 她面上虽笑着,可那笑意却很浅,眼眸深处隐有不易察觉的失落。 老夫人悄悄打量着沈初宜与谢岑,掩嘴笑了笑,拉着姜妧往里走去。 “妧丫头,我方才还纳罕呢,岑儿素日里不喜来这等地方,今儿个却破例陪我这把老骨头来上香。”老夫人缓缓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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