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宜是上京有名的才女,她嫁且也只嫁与之比肩的强者。 姜妧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谢岑黑睫低垂,忆起往事,当初在众多举子中挑中了宋斯年,介绍给沈世华。 沈世华也明白自己的女儿根本不可能嫁给他,他本就位高权重,沈世华亦是如此,强强联姻只会让陛下忌惮,更加不满。 他给宋斯年递了一根杆,不知宋斯年是不敢拒绝这桩婚事,还是顺势向上爬,总之应下了婚事,也不负众望,在那次科举高中状元。 “给你。” 谢岑从衣襟里掏出簪子,看似随意地递过去。 姜妧垂眼端详精致的簪子,下意识脱口而出:“又是回来时,路过珍宝阁顺道买的?” 谢岑掀眼,“我亲手做的。” 路过顺道买?他才不会做那样无聊的事。 姜妧怔愣,摸着簪尾雕刻出的桔梗花突然哽住。 “喜欢吗?”他目光凝在她脸上。 姜妧掌心烫得厉害,连忙偏头避开他视线,“比你之前路过买的好看多了。” 谢岑:“......” 之前路过买的也是他亲手做的。 谢岑喉结轻滚,将她拢进臂弯,“那妧妧就是喜欢这支簪子了。” 姜妧耳尖红得滴血,没有否认。 谢岑缓慢垂睫,凝她含羞眉眼:“那我呢?” 姜妧怔忡抬眼:“什么你?” “可喜欢雕簪之人?”谢岑耳廓漫上薄红,低头寻她眼睛,想知道确切答案。 姜妧倏地低下脑袋,冷白脸泛起红晕。 谢岑知道她易害羞,低笑着不再追问,只是托起她下巴,偏头吻了上去。 直到小娘子被吻的目光涣散,眼尾沁出水光,他才餍足退开半寸,却仍将人圈在臂弯。 此后每日,他总倚在姜妧身旁,修长指节抚弄腰间褪色荷包。 姜妧咬了咬唇,看他将旧荷包捻了又捻,终是掷了账册往内室去。 过了几日,谢岑拿起她几案上做好的新荷包,眉梢轻扬。 “妧妧为何突然给我做荷包?” 姜妧:“......” ...... 荷叶亭亭,迎来了初夏,深夜蝉鸣在院中此起彼伏地叫着。 谢岑将她揽进怀里,和往常一样顺着她腰肢缓缓推拿,手法已经炉火纯青。 “手艺如何?” 姜妧枕着他肩窝昏沉欲睡,忽觉小腹坠痛。 她蜷着身子去捂肚子,齿关咬得青白:“疼......” 谢岑指节骤然绷紧,臂弯稳稳托住她后颈,他朝外厉声唤人的尾音都裹着颤:“兰絮!快传稳婆!备参汤!” “妧妧别怕,我会陪着妧妧。”谢岑紧握上她疼得发颤的手。 院中所有灯都被点亮,门外响起细碎脚步声。 候了月余的稳婆以及几位老嬷嬷捧着铜盆进来,瞥见锦帐里交握的双手,急忙开口:“大人且在外间候着,妇人血房......” 谢岑凝着姜妧染着水汽的眼瞳,头都没转,只冷喝了一句:“闭嘴,好生伺候着!” 老嬷嬷吓得脊背发颤,哆嗦着摆弄起案上参片。 侯夫人与侯爷听见消息,裹着披风匆匆赶来。 谢老夫人知道消息后,没有过去,只是默默跪在院中小佛堂蒲团上。 “别咬唇。”谢岑垂眸拭去她额角冷汗,心狠狠揪起。 他没有用嬷嬷递上来缠着丝帕的玉簪,而是抬起小臂送至她唇边,生怕玉器寒凉,她咬着也不舒服。 姜妧疼极了胡乱咬住他腕骨。 生产很顺利,但姜妧却因虚弱晕了过去。 姜妧醒来后已是次日午时。 谢岑一直坐在榻边,怕扰了她休息,也不敢随意碰她,见她眼睑轻颤,掌心才敢覆上她手背,连忙唤兰絮: “把煨着的药膳端来。” 嗓音哑得厉害,像是整夜未阖过眼。 “妧妧还疼吗,有哪里不适吗?”他拢住她指尖,眼尾洇开薄红。 姜妧唇色泛白,摇摇头,“没有昨夜疼了。” 目光又往屏风后转:“孩子呢?” “乳母正照看着,妧妧不必担心。”谢岑接过兰絮手中瓷碗,半揽着人靠在自己胸前。 他垂睫试过温度,才将玉匙递至她唇畔。 姜妧勉强咽了两口,抬眸看向他,“让我瞧瞧孩子。” 素湘引着乳母进来,乳母俯身将孩子递到眼前。 姜妧看到孩子的瞬间,滞了一下,又阖了几次眼,偏头看向坐在榻边的谢岑,又看向襁褓中的孩子。 素缃抿了抿唇,她其实也想知道,二公子生得极好,姑娘也生得极好,但这小公子......又红又皱。 “初生的娃娃都这样,养养长开了就好。”乳母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 “小公子眉眼肖父,待褪了胎红定是玉雪可爱。” 谢岑打发众人退去,修长手指轻绾她散落的青丝: “嫌我长得不好?拖累夫人生的孩儿了?” 姜妧眼尾扫过他清隽的脸,他生得极好,眉眼冷恹,显出疏离矜贵。 偏生此刻低眉为她绾发时,黑睫又掩住眼底寒意,让人既想触碰这危险的美,又被他周身寒意逼退半步。 “等珩儿长开些,肯定会像你一样好看。”谢岑将她虚弱的身子圈得更紧些,下颌轻蹭她发顶:“妧妧是世间最好看的女子。” 他未说谎,她相貌清婉绝俗,眉眼却极为媚绝。 姜妧抬眸,他今日嘴这么甜? 可抬眸间却瞧见他眼尾的薄红,“谢玉阑,你是没有休息好,还是哭过?” 环着她的男人僵了一下,想起昨夜面色苍白一直昏睡的她,又将她搂紧了几分。
第140章 孩子满月那天,府中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姜妧轻缓抱过乳母臂弯里的婴孩,那团粉雕玉琢的小脸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眼尾还有一颗淡红小痣若隐若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孕期心绪起伏时落下的印记。 “二少夫人,范家夫人来了。”兰絮掀开珠帘。 姜妧将孩子交给乳母,扶着锦垫就要起身相迎。 姜晚吟见状,连忙碎步过来阻止她起身:“妧儿别动,月子里可不能马虎。” “刚生完孩子,可不能落下病根儿。” 姜妧听到她说的这话,弯着眉眼点了点头。 十八年前阴差阳错,她与姜晚吟被抱错,得知真相被接回上京后,眼前人却早已梳起妇人发髻。 姜晚吟及笄后便嫁给了大十岁的范漾做继室,好在范漾对她还不错。 乳母将襁褓婴儿放进摇篮中。 姜晚吟被可爱的小团子吸引了过去,伸出指尖悬在婴孩手背上寸许,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摸摸吗?” 姜妧点了点头。 姜晚吟手指轻触他蜷缩的掌心,不料小娃娃忽地露出无齿笑靥。 “当真是个灵慧的,真讨人喜欢。”姜晚吟话音里掺了丝颤音,眼底泛起薄雾。 姜妧倾身抱着她,这两个月范漾到处求医,可还是无果,姜晚吟连续喝了五年的避子汤,如今要孩子很艰难。 “听闻前几日上京来了个蕲州名医,回头让范大人去寻寻。”姜妧轻拍她后背。 姜晚吟扯出笑容,“瞧瞧我,来看你与孩子,却反倒让你安慰了一番。” 她截住话头,垂眸将襁褓褶皱抚了又抚,喉间哽咽未发出半点声音。 在范家,她除了范漾再无旁人,她嫁过去时,范漾的两个儿子,一个已经五岁,一个三岁,正是记事年纪。 知道她不是亲生娘亲,孩子们虽不失礼数,却总似隔着层薄纱,待她与待亲祖父母终究不同。 尤其每逢家宴,看到孩子们与范漾以及祖父母嬉闹,她总觉得自己是容不进去的外人。 “该让乳娘抱去前厅见礼了。”姜晚吟挣出个明艳的笑。 ...... 两个月后,姜妧反复告诉他身子已无碍了,谢岑才许她出府,并且带她去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姜妧看着墓碑上的名字,陆清桉。 忽地记起扬州城细雨里那个撑伞作揖的温润公子。 谢岑牵着姜妧的手静立了许久,临走前,才缓缓说: “我将那个等我的小姑娘娶回家了。” 姜妧没有过问陆公子是怎么去世的,害怕勾起谢岑的回忆。 可谢岑怎么看不出小娘子眼中的疑惑,垂眸将她抱上马车,指腹摩挲着她指尖。 “那三年,太子年幼,端王欲夺位,陆掌印想让年幼的太子做傀儡皇帝,我与清桉以为陆掌印一心向先帝,便一直不疑他,最后清桉死前才知陆掌印阴谋诡计。” 姜妧顿了顿,攥紧了他手指。 还记得陆公子比他还要小上一岁,去世时才十八。 谢岑将她抱在怀里,垂睫凝着怀中人发顶,思绪飘忽。 陆清桉祖父与父亲都战死沙场,祖母说什么也不让他学武,便从文,可谁能想到从文还是去世了。 待回过神来,谢岑将下颌轻搭在她头顶上,转移了话题: “过些日子我将朝中政务处理好,便陪你回扬州。” 他清楚记得那截红发带,亦记得她那段时日,她整日抱着匣子掉眼泪。 姜妧靠在他怀里:“等过两年好吗,我想带珩儿一起回去。” 珩儿如今才三个月,身子有些虚弱,太医来看过,说许是她孕期情绪所致。 谢岑圈着她,低低应着:“好。” - 有了珩儿后,姜妧总会将大半时日用在陪珩儿身上。 团团叼着食盆过来时,也会好奇看着这个多出的家人,立起后腿,用前爪扒在摇篮边沿张望,引得摇篮轻轻晃动。 珩儿睁着双眼看着突然冒出的猫猫头,咧嘴咯咯笑着。 团团歪着小脑袋打量,摇篮晃着晃着也不晃了,珩儿啃着小手腕间的木珠子,笑声也戛然而止。 团团前爪又晃动两下,珩儿感受到摇晃又开始笑着,摇篮渐止便不笑。 一人一猫反反复复,也不知道是谁在逗谁。 “小公子如此爱笑,像极了姑娘。”素湘宠溺看着婴孩。 青琅笑看:“小公子眉眼随了公子。” 姜妧指尖悬停在孩儿眉骨上方,淡青色血管在薄皮下若隐若现。 “希望小家伙长大后别学他爹一样整日板着脸。” “妧妧说什么?”谢岑刚从宫中回来,掀开珠帘捕捉到只言片语。 软榻边上的女子仍垂首逗弄孩儿,连眼皮都没抬,“说珩儿这双凤目承了谢大人的风采。” 谢岑掀眼,上前拢着她,“我怎么听见有人说我整日板着脸?” 姜妧收回逗弄孩儿的手,“是吗?可能是青琅说的。” 谢岑挑眉看了一眼青琅,青琅连忙摆手,百口莫辩,他只是说了一句小公子眉眼像公子。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3 首页 上一页 9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