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该起来用早膳了,用过早膳后就该去福安寺了。” 意蕴这会儿才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身旁的位置空了。 意蕴下意识摸了摸被窝,发现徐司沉睡的地方早已凉透,想来卯时就已经走了。 “寻春,进来为我梳妆吧。”意蕴吩咐了一声,随后起身坐在了铜镜前。 寻春闻声开门进屋,见意蕴已经坐好,便问:“小姐,还做昨日的妆发吗?” 意蕴没吭声,看着铜镜中脸色红润的自己,还是点了点头。 寻春的动作很快,加上素发简单,只一刻钟的功夫就做好了一切。 这边意蕴刚穿好衣徐,司沉便来了。 只是对方并未进屋,只坐在小院的那棵杏花树下,静静的等着。 而意蕴刚出闺房门,就瞧见徐司沉在树下坐着。 面前放了个食盒,身旁还跟着自己的护卫寒光。 见意蕴出门后,他先是一怔。 而后立马从食盒里端了药碗走到她跟前,用汤匙舀了勺药,做出要喂的姿势。 “小姐,您生病了?”寻春立马问道。 毕竟小姐红光满面,一看就不是生病的模样。 意蕴看了眼寻春,正想着如何解释。 却听徐司沉开了口。 他道:“昨夜来找你家小姐商议今日走哪条道之事,说话时听到她咳嗽,或许是昨日游玩时受了寒,此去福安寺环境艰苦,早些预防最好不过。” 说完后,徐司沉又将手中的汤药往意蕴面前端了端,挑眉看向意蕴。 昨夜下了雨,此时空气中混杂着些许泥土的气息。 一碗浓黑的汤药递到意蕴面前时,气味直冲天灵盖,熏得她差点吐出来。 但碍于昨夜撒的谎,不等徐司沉喂,意蕴直接抢过药碗,随后捏着鼻子将一小碗汤药直接灌了进去。 正当她被苦的舌苔难受时,徐司沉的掌心向上,一块油纸包着的糖果递到了意蕴面前。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拿起糖块含在嘴里,这才疏散许多汤药带来的苦。 也是这次经验让意蕴知道,再也不要和徐司沉撒生病的谎了。 经过这一插曲,二人赶到饭厅时又晚了些。 好在家中长辈开明,并不在乎这些规矩,瞧见人来了,也只让入座开饭。 吃过饭后,长辈们大多都是让意蕴注意身子,虽是祈福,可也不要过于遵循那佛门礼教,适当即可。 意蕴将这些话一一记在心里。 临走时,徐总督拉着意蕴在一旁交代道:“意蕴,你这次去多久?” “一月。”总之是不回来了,说早说晚都一样,她这样想着。 徐总督明了。 随后才说:“虽说你父亲落狱,可如今还早。 圣上虽下了杀令,可并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你去后,我便叫司沉回上京任职,叫他从中斡旋。 等将你父亲母亲救下后,再调回来,你二人也好心安理得的成亲。” 原本徐司沉当初就该留在上京任职的。 可他不愿意蕴独自在江南,加之二人本就要成亲的,这才调离上京,回了寻州。 意蕴知晓舅父的心意。 可她长姐说过,此事与太子,与圣上有关,虽未就地斩杀,可却是板上钉钉的。 先不说徐司沉去上京任职后的处境如何,若是犯了天子之怒,恐怕会连累了总督府。 “舅父,一切当心,莫要心急。”她不敢说太多,只留下这句嘱托后,便上了车。 第8章 一脸狐媚子样 此去福安寺,总督府派了两辆马车。 一辆是意蕴和寻春坐,一辆是徐司沉和寒光坐。 一路畅行,今日街上热闹,意蕴掀开车帘,打算再看一眼这寻州的繁华。 今日的她,虽说一身素衣,可却面色红润,娇俏可人,一双眼睛明亮且勾人,未施粉黛,可却也美的不可方物,一颦一笑更是如画中的谪仙般。 “大家快瞧,这是江南第一贵女的马车!”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意蕴,便高声喊了出来。 也是这一声高喊,众人纷纷抬头看去,都想一睹江南第一贵女的风采。 看着热闹的人群,意蕴掩唇一笑。 光是这个动作,便令不少男子争锋向前,妄图得到意蕴的些许垂青。 而意蕴后头的马车内,徐司沉听见街上那些夸赞,调侃,求垂青的声音后气的握紧了拳。 自开荤过后,他觉得别的男人都无耻至极。 寒光注意到了。 于是问道:“大人,需不需要属下去驱走那些调侃小姐的登徒子。” 徐司沉则抬手示意不必。 毕竟意蕴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都知晓,她去了福安寺。 只是他瞧见那些爱慕意蕴的人,心中仍是不舒服。 簇拥的人众多,意蕴瞧见时机差不多了,在离城之前,叫停了马车。 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寻春搀扶着下了马车。 从前,他们这些人见惯了意蕴锦衣华服的模样,如今此等白衣素妆乃是罕见至极。 待意蕴下车后,更有人夸赞,说她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徐司沉也下了车,来到了意蕴身后。 也是这时,众人说话议论的声音小了许多。 毕竟谁都认识眼前之人乃寻州刺史,更是意蕴小姐的未婚夫。 从前二人鲜少合体露面。 导致不少人都以为二人关系不和,只是碍于家中长辈施压,才定下的婚约。 可如今看来,那徐大人的眼神都恨不得粘在意蕴小姐身上。 不少富家子弟纷纷惋惜。 瞧见意蕴往一处角落走,有人便发问了。 “意蕴小姐,您去那角落做什么?都是乞丐,又脏又臭的,可千万别脏了你的衣裙。” 意蕴笑了笑,故意放大了声音。 说给问话的人听:“家中有长辈生病,我作为晚辈故而要去福安寺祈福,听闻那里灵验,如今瞧见乞丐,自然是要为家中长辈添福。” 说着,她走到了乞丐堆前,立马就有乞丐围了上来。 好在寒光和徐司沉在,二人手中都有佩剑,这才没让那群人近的了意蕴的身。 意蕴一人给了五两碎银。 又叮嘱道:“各位有了钱,就去做些营生,寻个安家立命的本事,莫要再这样摇尾乞怜的生活。” 众人应下,都当意蕴是菩萨转世。 “早听闻意蕴小姐菩萨心肠,如今看来,传言非虚。”人群中,有人夸赞。 看着意蕴受着众人的夸赞,徐司沉不免勾了勾唇。 他的未婚妻子,无论是样貌还是品行,都是顶顶好的。 从前意蕴便经常为灾民施粥,如今又接济了乞丐,自然受得起那些人的夸赞。 意蕴正与街坊邻里闲聊。 转头瞧见乞丐堆里还有一人,只是那人并未上前要钱,只跪在地上,面前写着“卖身葬母”四个大字。 意蕴好奇,止住了话头,朝着那人走去。 到对方面前,意蕴才发现对方虽衣着破落,可却干干净净。 头发只用从衣服上扯下的布条束着,一张脸虽饿的面黄肌瘦,可仍能看得出俊秀挺立的五官。 对方睫毛弯翘,眼尾勾起,就跟只小狐狸似的。 加之对方鼻尖那颗小痣。 看起来,有点勾人心。 见意蕴来了兴趣,有住在附近的人开口和意蕴解释。 “意蕴小姐,这个人来几天了,听说祖上也是当官的。 只是祖父和父亲荒淫,到了他这一代早已坐吃山空,房子抵押给了赌坊却还是欠一大笔钱。 一路逃到寻州,听闻母亲气的病逝,这不没办法了。 出来卖身葬母,只是他瘦成这样,没人买他。” 说话的是隔壁卖馒头的大娘。 看这个人在这附近跪了好几日,又没饭吃,她施舍过馒头,这才知道这些事情。 意蕴在对方面前蹲下。 可男人神情呆滞,又跪了多日,显然不奢望能有人买下他。 哪知,意蕴抬手拿起写了“卖身葬母”的布条。 显然是要买下他。 此时,一直看戏的徐司沉才紧张起来,有些吃醋的抓住意蕴的手。 而那人瞧见意蕴拿起布条后,立马朝着意蕴磕头。 开口表示:“求小姐买下我,就是当牛做马,我也毫无怨言。” 他头磕的砰砰响,不一会儿,额头便红肿的渗出血来。 意蕴看后,有些心疼,对方看着年纪小,也是前两辈不积德,害得他来吃苦。 见她这副模样,徐司沉忍不住说她:“我不允许你买个男人回总督府,更不允许,你要他跟着你去福安寺,去那里......” 他说的那里,指的是上京城。 意蕴回头看他,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见他不依不饶,意蕴只能伏到他耳畔。 小声开口:“我没说要买下他,做戏做全套,给他些钱,让他走就是。” “当真?”他不放心的问。 毕竟那男人一脸的狐媚子相。 徐司沉就怕意蕴一时心软,到时候养虎为患,趁着他忙,将人抢走就算完蛋。 “千真万确。”意蕴向他保证。 徐司沉这才松了手,只是仍不情愿的瞪了眼还在磕头的男人。 “好了,别磕了。”意蕴扶住男人瘦弱的肩膀。 随后叫寻春拿了二十两银子来递到对方手中。 她又开口:“这些钱足以给你母亲买一副好的棺椁,余下的钱,无论你是读书也好,买地也好,总之不要再来总督府,我不缺下人。” 说完,她便起身。 哪知她刚站稳脚,对方就立马拽住了她的裙角。 意蕴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对方是除却徐司沉外,她另觉得“美”的男子。 只是瞧着可怜,比徐司沉多了些许破碎的美感。 徐司沉急忙上前阻止,趁着意蕴没开口前,一把抢过被拽住的裙角,将人搂在怀中宣示主权后,才带着人匆匆上了马车。 装模做样。 徐司沉在心里这样骂了他千万遍,若不是他及时阻止,难免意蕴会心软。 他最了解意蕴的性子。 临走时,意蕴有一次掀开帘子。 余光瞥见方才的男人。 对方仍跪在地上,朝着意蕴的方向痴痴望着,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感激。 出城入山后,没多久天便下起了小雨。 “小姐,山路泥泞,有些颠簸,还请坐好。”马夫瞧着雨势渐大,于是朝着马车内的意蕴知会了一声。 第9章 只有你一个女人 可饶是车夫再小心,车轮还是不幸陷入了淤泥之中。 如今距离福安寺还有十里地,距离城里也有十几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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