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虽然吃得也不多,但从未如今日一般,动两下筷子便停。 沈鹤知问道:“菜不合口味?可要换些别的?” “不用了,”秦香絮说:“我就是觉着没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公主您要不喝些百合莲子羹?”双儿也觉着她吃得少,不由得开口提议道。 秦香絮慢慢地点了下头。 双儿舀了碗莲子羹过来,秦香絮用勺子舀了勺刚放进嘴里,脸色当时一变,用力地捂着嘴。 “莲子羹里有人加了东西?”沈鹤知眼神瞬间冷下来,看向李成:“去将令狐率叫来,去!” 李成刚说声是,迈开步子就要跑。 秦香絮虚弱地开口:“这莲子羹也忒甜,吃着腻味死了。” “甜?!”沈玲珑迅速地尝了一口莲子羹,吐舌道:“明明一点都不甜。” “真不甜?”秦香絮看向双儿。 双儿如实道:“公主,这莲子羹里并未多加糖,还是原来的分量。” “可我尝了觉得好甜,”秦香絮说:“你让人给我做份少点糖的来。” 双儿:“是,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双儿捧着新一碗百合莲子羹回来。 秦香絮想着这次换了个糖少的,该是没那么腻,便舀了一勺喝,谁料刚喝进嘴,脸上就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沈鹤知刚下去的心又高悬,忙问:“怎么了?” 秦香絮却不急着答他的话,只拍着她的胸口,给自己顺气,等顺得气匀了,才心有余悸地道: “以后都不喝莲子羹了,吃起来怎么是这个味儿,太恶心了,给我吃的都反胃。” 闻言,双儿尝了尝那莲子羹,奇怪道:“这明明是公主喜欢的味道啊。” 秦香絮却不听她说,喝了口热茶,将嘴里的味道淡去,才觉着活过来,“算了算了,我不吃了,我要回去歇着。” 语毕,她便面色苍白地在双儿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她走是走得利落,沈鹤知却沉默,白玉般的手紧捏着筷子,不知在想什么。 李成提醒道:“主子,菜再不吃就要凉了,您若有事儿要想,等吃完再想也来得及。” 听完他的话,沈鹤知却直接将筷子撂下,从来淡然似水的人,此刻语气中竟带了点不敢相信,迟疑地问道:“她这样......几日了?” 李成有些不解:“主子您问的具体是什么?是公主什么时候讨厌莲子羹吗?” 沈鹤知虚望着前方,眼神有些放空。 李成见主子有些发怔,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示意他回神。 沈鹤知眼睫颤动两下,墨羽般的眸子中重新有了神采,他低声自言自语起来:“会吗?应当不会的,但是......” 李成被他一通话说得云里雾里,干脆问道:“主子,您从方才开始一直在说什么?属下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沈鹤知抿了抿唇,说:“没什么。” 他陪着沈玲珑用完午膳,吩咐张禀山把她带去午睡,才起身朝秦香絮的房间去。 双儿候在门口,见沈鹤知来,行礼,刚要张嘴。 沈鹤知以食指抵在唇畔,朝她比了个“嘘”的动作。 双儿忙把嘴捂住。 沈鹤知站在门前,顿了顿才抬手,轻轻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他到床边站定,垂眸看着熟睡的秦香絮,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柳眉还紧蹙着。 沈鹤知看着她出神,一时间说不出到底该怀揣怎样的心情。 ...... 秦香絮醒来时,天刚抹黑。 几颗亮星稀疏地缀在天幕,隐约闪着点微光,明月则躲在云层后,朦朦胧胧看不分明,天地拢在一团寂静里,连风声都细微。 “醒了?” 熟悉而清淩的声音。 是沈鹤知。 随着烛火被点燃,秦香絮终于看清他的位置,她坐起身,扶着有些晕的头,哑着嗓子问道:“你不在书房看公文,跑房里看做什么?” 沈鹤知慢步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握住秦香絮的手,坦然道:“想陪着你。” 秦香絮心说又来。 沈鹤知总擅长用波澜不惊的表情,说世上最肉麻的话。 好在她习惯了。 “那为何不点蜡烛,借着月光看公文,你看得清吗?”未待他回答,秦香絮接着说:“就算看得清,也伤眼,下次不要这样。” 沈鹤知只一味说好,好字说完,他沉默阵,忽然问道:“你觉得玲珑怎样?” “我的女儿,自然哪里都好。”秦香絮不解:“你问这问题做什么?” “嗯......没什么。”沈鹤知回得有些心不在焉。 秦香絮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从床上坐起,眯了眯眼,认真地问道:“沈鹤知,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沈鹤知愣了下,摇头说:“没有。” “没有?”秦香絮狐疑道:“既然没有,你的反应为何如此奇怪?” “事发突然,我许是......没有做好准备。”沈鹤知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再多一个孩子的话,你愿意吗?” 他问完,又补充道:“决定权在你,你选择的一切我都接受,所以你一定不要因我做些违背意愿的事,明确说出你所想,好吗?” 秦香絮凝眸望了他一阵,问道:“我们不是早就决定抱养个孩子吗,事到如今,你突然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后悔了?” “不是抱养的孩子,是亲生的。”沈鹤知犹豫下,刚准备要开口。 秦香絮却是眸光一凛,看着他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偷偷在外头有了人,还跟她生——” 沈鹤知打断她。 他难得显露出无奈的表情:“你成日都在想些什么?” 秦香絮一脸困惑:“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鹤知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覆到她小腹的位置,抬眼问道:“你知道自己有身孕了吗?”
第102章 大结局(一) “身、身孕?”秦香絮惊讶之余,觉得他简直是异想天开,推落他的手,说道:“我只是今日胃口不佳,有些犯恶心罢了,但犯恶心归犯恶心,不意味着有孕,你误会了。” “误会?”沈鹤知就势捏住她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摁在某处,过了会儿,才开口道:“脉象往来流利,如滚珠落玉,这不是喜脉是什么?” 秦香絮愕然:“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把脉问诊了?” “问诊及不上,但是不是喜脉,我还分得清。”沈鹤知看着她:“你若不信,自己来试试?” “我不试,”秦香絮很快拒绝,拒绝完又道:“我还是觉着我没怀孕,你想,喜脉能把出来,孕妇至少得有孕月余,可我们成婚才几日?我怎么可能有喜脉呢?” 这话成功将沈鹤知问住,他沉默会儿,说:“那让令狐率来看看。” “诶,别。” 秦香絮拉住他的手臂,阻拦道:“天都黑了,这大晚上的你何必叨扰他老人家呢,反正喜脉不喜脉的,又不是什么要紧事,令狐大夫什么时候来结果都一样。” “你何必这么急着要个答案,待到明日天亮再喊他来,不也行吗?” 她话刚说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里蕴着水意,低声嘟囔起来:“真是奇了怪了,我不是才睡醒没多久吗,怎么转眼的工夫就又困了。” 沈鹤知看着她脸上毫不遮掩的疲惫神态,叹口气,轻轻握住她的手,缓声道:“既然你累了,那便睡吧,我明日再叫令狐率来。” 秦香絮点了点头,刚准备躺下,想起什么,又问道:“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歇息?” “快了,”沈鹤知回眸看了眼桌面,淡声说:“公文马上就看完了。” 秦香絮这才放心地躺回床上去。 沈鹤知坐在床畔,替她掖好被角,说:“好了,睡吧。” 也不知是他的话令人安心,还是秦香絮真的太困,总之她的头才刚挨上枕头,整个人就彻底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沉。 夜很快被揭过,云度月走,曙色逐渐清明,淡天宛若一片琉璃,泛着水色流萤,彩缎般的云霞被朝阳镀上层浅金,盈满天际,绚丽十分。 秦香絮靠在沈鹤知怀里,还是有些困倦,说话也有气无力。 她问道:“如何?我是真的有孕吗?” 令狐率没有立马回答她的话,而是捋了两把胡子,皱眉沉思好阵子。 沉思的时间越长,他的表情越多出几分凝重。 见他迟迟不开口,还又摆出这副表情,沈鹤知长眉微皱,问道:“怎么?是与不是,这样难断定吗?” “噢噢,不是,不是,”令狐率从思绪中回神,连忙开口道:“脉象确实是喜脉不错。” 纵然连他都说是喜脉,秦香絮还是不信:“可喜脉不是得有孕月余才能诊出吗,我这......” 令狐率点点头,说:“寻常人确实得有孕一月才诊得出喜脉,但各人体质有差,偶尔出现几个特例,也不足为奇,公主许就是体质特殊,所以才能提前被诊出。” 秦香絮伸手抚上她的小腹,仍是有股子不真实感。 她从前与沈鹤知为了要玲珑,各式各样的补药是每日吃,时时吃,几乎比吃饭还勤快,他们年轻体壮的时候要孩子要得那样难,怎么如今年纪大了,孩子反倒来得轻易。 令狐率说:“妇女无病而滑脉,便是有 孕,公主若不觉有孕,那老夫在此多问一句,您除了反胃恶心,身上可还有其他不适之处?” 秦香絮回忆了阵,摇头道:“再没有别的了。” “那这滑脉,应当是喜脉了。”令狐率说完,便望着秦香絮。 沈鹤知察觉到他的视线,曼声问道:“你还有话要说?” 令狐率匆忙低头,否认道:“没有。” 沈鹤知默看他两眼,转身看向秦香絮,顿了顿,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秦香絮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俯首看了眼她的小腹,抿了抿唇,说:“那就......顺其自然吧。” 沈鹤知揽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还是之前那番话,不管你想怎样,我都依你,在我心中,你才是最珍重之人。” 秦香絮浅笑了下,“令狐大夫还在呢,你说这些肉麻话,也不觉得脸热。” ...... 晚上的时候,举行了为那些藩王接风洗尘的宴会。月色清寂,云影摇曳,天地间一派幽静,皇宫却有着泼天的热闹,艳红的灯火燃彻,把云都燎出了洒金红边。 钟鼓喤喤,磬筦将将,舞姬于月华下起舞,身姿妩媚,容色动人,看得不少人直了眼睛。 秦香絮却没把心思放在那些美人身上,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刘温。皇兄说得没错,他如今,确实是与从前天差地别了。 过去刘温虽然沉纵女色,但仗着五官有几分俊朗、穿衣打扮不落俗,所以人至中年,还是有几分翩翩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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