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风寒,”秦香絮说:“我衣服穿得那样多,谁染上风寒都轮不到我,是不是?” 她让双儿不要再在这件事上纠结,说:“替我梳妆吧,我今日还要去见孙涵月呢,要是让她见着我这副虚弱的模样,人家指不定就看轻我了。” 孙涵月当然不可能轻视她,她这样说,只是想让双儿的注意力从她的咳嗽上转移。 双儿果然被糊弄过去,拍拍胸口:“公主您就放心交给奴婢吧。” 在她的一双巧手下,方才那个虚弱苍白的秦香絮不复出现。 秦香絮对着镜子,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红唇,她平日少用这样鲜亮惹眼的红色,但如今看来,似乎还不错。 有这抹红在,病体似乎焕发新春,人瞧着总算有了点精气神。 她对着双儿说:“走吧,我们去见孙涵月。” 走出房门,离了炭火造就的暖房,扑面而来的朔风,冷得人齿关发颤,但因着这冷,混沌的头脑终于醒过神。 秦香絮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待绕过回廊,欲往大门时。 她碰上了沈鹤知。 他似乎才从外头回来,步履有些匆忙,一身晴山色的锦袍,衬得他肤若美玉,眉眼温醇,说不出的俊秀挺拔。 这几天,秦香絮一直想着法子避开他,躲着他,好久不曾如今日这样正眼看他。 恍惚一看,竟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在她愣神之际。 沈鹤知低眉敛目,朝她行礼,随后退至一旁,让开她要走的路。 举止间的冷淡与疏离,再明显不过。 秦香絮的呼吸有那一瞬的停滞,但她很快就紧掐掌心,强迫自己清醒。 她为什么要难过,这是她所期望的,不是吗? 这很好。 对。 很好。 所以她该高兴才是。 秦香絮用力地阖了阖眸,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她有必须做成的事。 事成之前。 她,绝对不可以软弱。 秦香絮看也未看沈鹤知一眼,冷着脸从他身旁经过,径直奔向公主府的大门口。 直到耳边她的脚步声消失,沈鹤知才直起身子,缓声问着李成:“找到了?” 李成点头说了声是。 沈鹤知抬起骨节分明的手,道:“拿来。” 李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了他手中。 沈鹤知接过后,一目十行地看完。 看完后,他捏着信,半晌,才叹口气道:“还是跟从前一样,丝毫未变呢。” ...... 待到了约定的地方,秦香絮刚进门,孙涵月就起身来迎,很是热络道:“妹妹可算来了。” 秦香絮朝她露出个礼节性的微笑。 孙涵月继续道:“令狐率的消息,妹妹有了吗?他到哪儿了?” 秦香絮:“他不会回京城了。” “怎么会?”孙涵月的语调里显出点惊慌:“莫不是他在回京的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她说着双手绞紧,很是焦急道:“这可怎么好!” 秦香絮眯着眼,将她所有反应看在眼中,扬唇笑了下:“别演了,真是有够假的。” 孙涵月盯着她:“妹妹在说什么,姐姐怎么听不懂呢。” “听不懂吗?”秦香絮说:“那我讲清楚些。” 她抬头看向孙涵月:“给我下毒的人,是你吧?” “中毒?妹妹看着气色这样好,不像是中毒之人啊。”孙涵月无奈地摇摇头,喟然说道:“我是真心想要与妹妹 结交的,却不料原来妹妹根本没把姐姐的真心当回事儿。” “少说些引人发笑的话了,”秦香絮椅子上,“死到临头,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为好。” 孙涵月听完她这话,脸色瞬间就沉下来,语气也不复方才的柔和,问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秦香絮情绪倒不似她这般激动。 相反的,平静到诡异。 她只是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开始陈述事实:“我说,我们今日都要死在这里了。”
第103章 大结局(二…… 秦飞白如往常一般,在怡红院点了些下酒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他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酒气,眉眼间满是疲态,久未打理的头发,缠乱几乎成结,腻腻地紧贴在他头皮上,在房内艳红的烛火下,泛着层薄薄的油光。 几个衣着暴露的妓子,仍在抱琴唱曲儿,甜软的嗓音,听得人骨头都发酥。 秦飞白对此兴致怏怏,看也不看她们一眼。 突然间,房门被人猛地用力踹开,门板随之哐的一声被甩在墙上,激得墙灰都跟雨似的轰然而落。 妓子们纷纷尖叫出声,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起来。 秦飞白终于抬起眼,冷着目光朝门口看去,但当看到眼前人时,却是皱眉,眼神中闪出点不解:“你怎么会来这儿?” 刘温被人扶着,一步一顿地走到房中,用那双浑浊的眼狠狠地盯着秦飞白:“事到如今,二殿下还要跟我装什么蒜?!” 秦飞白侧身看了眼房间角落满脸害怕的女人们,命令道:“还不赶紧滚出去!” 她们苍白着脸跑出去。 人一走,房内霎时变得空旷许多。 刘温被手下扶着坐好,手摁着桌面,努力压抑着怒火道:“二殿下是觉得我无用了,便想要了我这个弃子的命吗?!” 秦飞白依旧是皱着眉:“你究竟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刘温像是受够了他这明知故问的姿态,脸色陡地沉下来,刚要说什么,但因气血上涌,整个人开始剧烈地咳嗽。 秦飞白有些嫌恶地避开身子。 刘温咳嗽了好一阵,才终于气喘吁吁地朝秦飞白道:“你把孙涵月藏到哪儿去了?!” “孙涵月?”秦飞白紧盯着他:“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吗?” “她不是已经被你带走了吗?!”刘温语气中满是对他的反感之情,怒形于色道:“你交代的事我都做了,你不能背信弃义!” 秦飞白对他这通驳斥毫无头绪,想再辩解几句,却听得外头突然吵闹起来,随之便是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不知何时,门口便被荷枪执刃的兵士层层围住,不大的房间被围得如同铁桶般,水都无法流渗。 范行自队列里缓缓走出,他身边跟着两个押人的手下。 兵部尚书尹百川面露惊恐地看向秦飞白,不可置信地开口道:“二殿下,您......” 范行打断他,视线慢慢地逡巡,最后落到眼神阴鸷的秦飞白身上。 他勾起唇角,温和一笑:“尹大人在赴二殿下约的途中,不慎被下官捉拿,这才来晚了,二殿下可千万莫要责怪。” 刘温慌张地看向秦飞白。 秦飞白对上范行的视线,阴冷地笑了笑,旋即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之前,骤然暴起,几步迈到窗前,开窗跃下。 范行大手一挥,命令道:“给我追!” ...... 养心殿。 王勋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秦景正低头处理手头的奏折,听闻他慌乱的脚步声,抬起头,眉头微蹙,有些不悦地道:“你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换在平时,王勋听到皇上略含嗔怒的话,指定是二话不说就跪地求饶了,可今时不同往日,进殿后,他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实,就急忙道:“二殿下那里有异动!” 秦景眸光一凛,若鹰隼般充满锋芒。 他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王勋的语调满是惊慌:“怀山王、兵部尚书与二殿下私下会面,此刻他三人正在怡红院中议事!” 秦景拍案站起,整张脸绷出几分杀意来,眼中寒光似剑,冷得人心惊:“朕最厌恶官员皇子结党营私,他们倒是好胆子,不光不避讳,还明着告诉朕他们存续异心,真是嚣张至极!” 王勋被他的神色吓得颤巍,咽了咽口水,道:“那......皇上,您要如何处置二殿下他们?” 秦景面色沉冷,他顿了顿,才缓慢道:“兵部尚书尹百川乃小忠小信之辈,柔奸成疾,伪学伪才,妨贤病国,罪大恶极,传朕旨意,即凌迟处死,尹氏子弟,俱着正法。” 他又道:“怀山刘氏受累朝知遇之恩,不思投匦上书,检身约己,反骄矜僭越,狂妄悖逆,翻遍史书,亘古未有,即凌迟处死,刘氏所有子孙,寘之重法,永不叙用。” 王勋愣了愣,接着问道:“那......二殿下呢?” 秦景深吁口气,阖上眼,慢慢道:“贬为庶人,宗人府永远圈禁。” ...... 孙涵月听完秦香絮的话,立马尖声反驳道:“不可能!你以为你凭错漏百出的计划,就能蒙骗过皇帝,给人定下谋逆的罪过吗?!我告诉你,皇帝不是傻子!他不可能被你这小小的伎俩糊弄过去!” “是啊,”秦香絮轻声肯定道:“的确是个不算完备的计划,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目的是叫父皇全然信我了?” 孙涵月转过身,盯着坐在椅子上的人,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擅长下毒,但对人心却一无所知。”秦香絮长吁一口气,接着说道:“他信不信,根本不重要,我要的,只是他的猜忌。” 她说着张开了双手,“皇帝坐拥天下,有着远胜旁人的权力地位,自然也有着远胜旁人的怀疑与猜忌之心,一个多疑的帝王,待他知晓他的皇子,与手握兵权的藩王私下密会,你觉得他会想什么?” “当然是疑罪从有。” 秦香絮抬眼看向孙涵月,笑道:“总不能是想着藩王与皇子交好,乃天下之福吧?王妃您觉得本公主说的对不对?” 孙涵月的眼睛四处乱瞟着,却始终不知该看向什么地方。 半晌,她想起什么,脸上重又扬起运筹帷幄的笑,昂着下巴朝秦香絮道:“我劝你还是收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打算,不然,你永远得不到美人斑的解药。” 孙涵月威胁完,便眯着眼,打算看秦香絮求饶的可怜模样。 可她注定要失望。 秦香絮只是端起桌面上的热茶,喝了口,语气淡然道:“毒是下在这里的吧?” “知道你还敢喝?”孙涵月都不知秦香絮是勇敢还是蠢,总之语气不屑道:“你想活,就好好听我的话,将令狐率的下落说出来。” 秦香絮却没有回答她这问题,喟然道:“看来那日我与皇兄交谈的场面,还是被你瞧见了呢。” 孙涵月没有否认。 但与其说她瞧见,不如说是听见。 那日秦香絮走后,孙涵月仔细考虑一阵,还是派人去跟踪了她,想借机摸清秦香絮的底细,谁料这一摸,竟摸出个不得了的。 “你现在知道,已经迟了。”孙涵月说:“你有工夫在这儿跟我说这些,不如老实告诉我令狐率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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