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禀山也点头称是,说:“是啊主子,您不必过于伤怀。” 沈鹤知未被他们安慰到,只沉默一阵,问:“有迷药吗?” 李成心里一惊,问道:“主子,您这是要迷晕公主?” 迷晕公主的事儿要是传出去,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那就是明晃晃的谋逆。 事儿李成是能办,可安华寺毕竟比不得府里,人多眼杂,万一到时候哪个起夜的看见了,可是后患无穷啊。 “主子,您要三思。”李成急忙道。 张禀山也明白其中的危险,便也跟在后头劝道:“主子,若您想看公主真貌,咱们有很多稳妥的法子,不必急于一时。” 沈鹤知对待两人的劝阻,只有简明利落的两个字:“去做。” 李成只好忍住腹中千万言语:“......是,主子。” 皇家小院虽名头带了个皇家,但那并不代表真如皇城般密不透风,它说到底,也就是个气派点的寮房罢了。 李成跟张秉成带着迷药,很轻易地就进了院。 先是迷晕两个看守的侍卫,剩下的,便是公主。 李成用手在纸窗上扣了个洞,然后将药管伸了进去,很快,他便听到守夜侍女倒地的声音。 这个时候,张秉成也回来了,跟他道:“李小姐那边的人也已晕倒了。” 迷晕李凝娆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她与秦香絮同住皇家小院,若主子来时被她看见,那可就麻烦了。 事情都办好后,李成才去请沈鹤知,道:“主子,事儿都办妥了。” 沈鹤知定定地坐在房中,听到李成的话,却没有第一时间动身。 李成以为沈鹤知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就又重复道:“主子,事儿办妥了。” 沈鹤知这个时候才应声:“知道了。” 他慢慢起身,慢慢开门,做什么都是慢慢的。 李成想不通,为什么方才还疾声厉色叫他们去办事的沈鹤知,现在却又犹犹豫豫起来。 就好像......在害怕一样。 李成蓦地一拍脑袋,将这想法打出去。 不可能的,主子怎么会怕,主子叱咤官场这么多年,若知道怕字怎么写,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即使沈鹤知走得再慢,皇家小院与他的寮房,还是很快能走到。 秦香絮的房门近在眼前,他在大门处抬手,微微顿一下,才用力将门推开。 守夜的侍女,七歪八扭地倒在地上,显然彻底昏死。 而床上的秦香絮,则被掩盖在厚厚的床帏之下,只留给他一个纤细的背影,如何也看不清。 沈鹤知的心飞快地跳起来,后背也浮出一层薄汗,他迈着缓和而坚定的步子。 走到床边后,他撩起床帏,终于看清了床上的人。 女子的身形很纤细,墨发倾泻有若上等绸缎,落在外头的肌肤嫩白如雪,光看背影都知道是个美人。 沈鹤知看了眼她放在腰际的手,上头红痣赤红如血。 她是秦香絮没错。 沈鹤知抬起手,轻轻地放在女子的肩膀处,手指放了又紧,紧了又放。 在李成以为他就要放弃的时候,沈鹤知用力,把女子给翻了过来,一张清丽的面容,瞬间出现在眼前。 沈鹤知松开手,倒退好几步,身子有些不稳。 李成想去扶,但动作间,却听得耳边一道涩然的哽咽声:“李成......她不是.. ....她不是......” 沈鹤知的眼泪含蓄在眼眶中,他却好似察觉不到一般,愣愣地往回走。 是啊,他怎么能想不到呢,若央央真的活着,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不来寻他。 泪无声无息地顺着他面颊落下,夜风吹拂,泪很快变冷,冷得人由心至身地颤抖。 沈鹤知想起床上女子的面容。 她很漂亮。 但,不是他的央央。 == 元和四年的时候,沈鹤知的心死过一回。 元和八年,第二回 。 == 秦香絮坐在晃荡的马车里,有些焦急地掀开帘子朝外瞧,想看看还有多久能回到京城。 随风边驱马,边有些不安地问道:“公主,您这法子......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秦香絮说。 她与晴雪身形相似,所以晴雪只要换上她的衣衫,点上红痣,然后再带上幕篱,听晨经的时候只要不开口,哪怕她母后来了都认不出。 秦香絮又催促道:“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京城,我眼看着天都马上要亮了。” “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到京城了。”随风说。 雄伟的城门总算是在眼前出现,随风举起秦香絮的皇家令牌,给守城士兵看了眼,他们就赶忙开门,让马车进去了。 秦香絮直奔着大理寺而去,她下马车时,天色还黑沉,月色若漆霜,冷冷地黏在人肩头。 她直奔着地牢而去,一路上,只要亮出她的令牌,大理寺便无人敢拦。 虽是京城大理寺的地牢,可这里比起郡县的地牢,却反而更加的破旧,甚至可供通行的道路,都窄得只能过一个人。 石壁上爬满了青苔,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水,滴滴答答地响着,回声震荡在人耳边,气氛便更显阴森。 秦香絮没让随风在前头探路,直接而果敢地迈着步子,一级一级地下着台阶。 等到了下面,勉强有些亮光,嵌在石壁上的红烛流着血泪,暖黄色的灯火是这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异色。 秦香絮去到了走道最末尾的牢房。 那里,关押着她想要的人。 男子被架着双手悬在牢里,身上满是鞭笞后留下的道道血痕,伤口深可剑骨,狰狞地爬满他全身,像极了蜈蚣。 随风拿着捕快递过来的钥匙,推开牢房的门,走进去。 “醒醒,醒醒。” 随风见拍不醒他,舀起一勺子冷水,就朝他的脸上扑去。 男子被冷水吓得一个激灵,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甫一睁眼,他就求饶道:“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真不是绥青县的山匪余孽!” 秦香絮拧眉冷声道:“既然不是,你的手臂上又为何会有团花纹!” 男子虚弱地说:“我不过是借山匪的名义招摇撞骗,混口饭吃而已。” 秦香絮又问:“那你又说自己是流民?” 男子咳嗽两下,道:“如今北地流民势如破竹,官府的酒囊饭袋哪个不怕,我只要搬出这个名头来,他们就不敢动我!” “呸,”随风啐一口,“既然如此,为什么大理寺少卿审问你的时候,你不说这些话,非要等我们来了才说。” 男子:“大理寺少卿想要拿我立功,所以我哪怕再清白,也只能是山匪余孽,你们不信,可以看我的手臂,团花纹是我画上去的,如今染了血,早看不清了。” 随风检查完他的袖口,朝秦香絮点点头。 秦香絮得知白忙一场,身心俱疲。 她回到马车,准备往安华寺赶,但随风刚准备驱马的时候,秦香絮一个激灵。 那个男子说的话有破绽。 她被骗了! “随风!咱们快回去!”秦香絮催促道。
第12章 我怕。 “公主,他......他已经死了。”随风叹完男子的鼻息后,有些犹犹豫豫地说。 “死了,怎么会死了?!”秦香絮追问道。 她明明才离开没多久,路上也没有碰到任何奇怪的人,是谁这么明目张胆。 秦香絮的脊背突然发凉,她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见状,随风连手也来不及擦,赶忙跟上。 地牢内仍旧一片昏蒙,囚犯们都缩在牢房内的最暗处,饿狼般凶狠阴暗的眼睛,依稀从枯杂的乱发中露出,散着幽幽的冷光。 杀人的,会是这些本就十恶不赦的囚犯吗? 不。 秦香絮摇了摇头。 走道内有捕快巡视,他们不可能破牢而出,却毫无动静,不被察觉。 那......是捕快杀的人? 这个想法更荒谬了。 秦香絮一直走到地牢外面,吸了口寒凉的冷风,才觉得心头沉而黏腻的恶心感退却。 随风小心地跟在她后头,皱眉想了好一阵,也没明白刚才那男子说的话到底哪里有破绽,问道:“公主,属下方才掀了衣服仔细看了,那男子的纹身的确是假的,他真不是山匪余孽。” 秦香絮吐出一口浊气,抬头看着微弱的晨光,怅然若失道:“纹身是假的不错,但我问你,一个寻常的普通百姓,会知道团花纹什么样,又知道它该画在哪个位置吗?” 随风身子一颤,惊道:“所以,那男子身份定然不一般!” “不错,”秦香絮点头道,“他就算不是山匪余孽,也定然知道些什么,只可惜......” 人已经彻底死了,而尸体,是不会说话的。 秦香絮突然生出无限的疲惫感,冥冥中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强硬地拦在她面前,将她所有的线索都抹去,不肯她知晓真相。 随风看出了她的疲态,提醒道:“公主,您要不回公主府歇息歇息吧,一夜奔波,再不休息,您的身子会吃不消的。” 秦香絮有些低落地道:“也只能如此了。” 她在公主府歇息了半天,就摸着夜色,回到了安华寺。 房内晴雪与双儿因为她迟迟不归,心中都有些焦急,不过晴雪是坐在椅子上皱眉,双儿则是绕着她不停地转圈。 一直到秦香絮打开门,站在她们面前,两人脸上的担忧才减淡。 “没被谁瞧出破绽来吧?”秦香絮问道。 晴雪摇头,回答说:“没有,奴婢一直按着公主的吩咐,一句话也不曾说。” “那就好。”秦香絮放心道。 “不过——”双儿摸着下巴,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秦香疑惑道:“不过什么?” “今日的沈大人,似乎......很在意公主您,”双儿轻轻地打两下嘴,“不不不,是在乎晴雪。” 秦香絮更疑惑了:“他在意晴雪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只知道今日上午沈大人会看着晴雪出神,我本来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破绽,可到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双儿努力回忆着上午看到的情形。 “不管他,只要通阳主持没看出破绽就好了。”秦香絮跟晴雪说:“你可以下山了,但要注意些,别被旁人发现你的行踪。” 晴雪是公主府的管事,平日都会留守公主府,非大事不离京,若她被李凝娆看见,李凝娆又要以为她在谋划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了。 晴雪躬身道:“公主放心,奴婢会小心行事的。” 秦香絮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双儿关上房门,问着秦香絮:“公主,您要歇息吗?” 虽然秦香絮是睡醒回来的,但现在夜雾深重,除了歇息,似乎也没有旁的事好干,便沐浴一番,在双儿的侍候下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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