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着白日睡多了,是以她今夜睡得并不好。 同样睡得不好的,还有李凝娆。 “小姐,您是没看见啊,丞相今日上午一直不停地偷偷看您呢。”小翠边替李凝娆捶小腿,边恭维道。 “真的?”李凝娆心下一喜,那日她穿白裙见沈鹤知兴致怏怏,所以今日就换了身艳红的裙子,本以为他会跟以往一样不感兴趣,哪承想给她这么个惊喜。 “自然是真的!”小翠与有荣焉道:“小姐的身段本就好,穿大红色就更漂亮了,依奴婢看呐,沈大人寡居这么多年,其实早就耐不住寂寞了,只是他看不上那些个庸脂俗粉,所以才一直未娶。” “但小姐您不同啊,您出身显赫,又绝世艳丽, 莫说是沈大人了,就是奴婢我啊,看到您都要走不动路呢。” 李凝娆被她的马屁哄得浑身舒畅,不由得扬了扬下巴,仿佛入主沈府近在眼前,但她随即又担忧道:“可是光看我又有何用,沈大人今日一句话都未曾与我讲呢。” 小翠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小姐,奴婢有办法让沈大人主动接近您,就是......” 李凝娆把腿收回,认真问道:“就是什么?” 小翠迟缓道:“就是得让小姐您受点伤。” “受伤?”李凝娆不解,“我受个伤,沈鹤知就会主动接近我了?” “非也非也,”小翠摆手道:“简单的受伤,沈大人当然不会接近,若小姐的伤是为他受的,那结果便截然不同了。” : “这天下哪儿有人敢刺杀沈鹤知?”李凝娆面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我当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呢,害我白高兴一场。” 小翠凑近李凝娆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原先李凝娆还不耐烦,但听着听着,眼睛就睁大了,声音也拔高:“你要我刺杀沈鹤知?!” “嘘嘘嘘,小姐小点声,”小翠解释道:“不是真的刺杀,是假的,是假的。届时只要小姐您为保护丞相受伤,丞相可不得欠下您一个大人情吗?” 李凝娆被她说得心动,但又有些犹豫:“谁来杀?谁有本事杀?” 沈鹤知身边的人,单看走路都能知道是练家子,普普通通的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又遑论刺杀。 “咱们可以让大皇妃派皇家死士来啊。”小翠道。 李凝娆:“这......这能行吗?” 小翠道:“能行,绝对能行,而且到时候就算不成功,咱们也可以将罪责归到二皇子身上,说是他要刺杀,与我们毫无干系。” 李凝娆面露难色。 小翠劝道:“小姐,奴婢知道这招风险大,可自古,又有谁的成功是唾手而得的,不经风险,不能成事啊,您要想,一旦成事,您就是沈大人的妻子,莫说大小姐如今只是个侧妃,就算日后她做了皇后,也得忌惮您啊。” 这话属实说到了李凝娆的心坎子里去。 虽然她和李凝艳关系好,但人性自私,哪个不希望自己才是父母口中最骄傲的女儿,李凝艳是长女,本就压她一头,若她不寻个更好的夫家,那就要一辈子被压下去了。 李凝娆当即拍板,“我现在就写信给长姐!” 写到一半,她又问着小翠:“但死士不知我身形相貌,若把我当做旁人,不小心误伤可怎么好?” 小翠想了个主意:“那小姐您在信中注明,最正中蒲团上的红衣女子,是您。” 李凝娆如获至宝,赶紧将此句加在信中。 == 秦香絮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实,因而破天荒地早早就醒了。 双儿端着盆清水进来,替她梳洗,待梳洗完,到穿衣服的时候,秦香絮才发现,她准备的百姓衣衫都穿完了。 本来若昨日她在,便能知晓衣服是最后一件,就可以及时派人去准备,可她偏偏不在,而晴雪把最后一件穿了。 所以,她只能穿回她的大红宫装。 双儿给秦香絮梳妆完,不慎面露痴迷。 秦香絮轻笑一声,道:“你都看我看了多少年了,还不曾习惯?” 双儿忙回过神,噘噘嘴解释道:“还不是因为公主近日穿的都朴素。” “哦——我懂了。”秦香絮抱臂看她,装着要问罪的模样,“你居然敢说本宫穿那些衣服丑。双儿,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双儿哎呀一声,连忙倒退两步,“公主威严,奴婢目不可视,还望公主敛了怒气,饶恕奴婢吧!” 秦香絮被她这活宝模样逗得捂嘴轻笑,娇艳的面容更显非凡,若神妃仙子降世。 双儿捂了捂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将幕篱给秦香絮戴好。 秦香絮出门的时候,发现对面的门仍然紧闭,就朝双儿道:“我今日可是起早了?” 双儿说:“确实是比平日早了些。” “罢了,反正也睡不着,早些就早些吧。”秦香絮去了住持院。 上次她跪在正中间,所以进门后习惯性地朝中间去。 过了会儿,沈鹤知和李凝娆前后脚地来了。 也不知怎的,李凝娆看到她就步子一顿,反身看后头的侍女。 侍女朝她摇摇头,用口型说了什么,李凝娆才放下心来,跪到了最右边。 一如往常,上午过去了。 秦香絮站起身,还未来得及迈步子,便见一道黑影鬼魅般闪过。 他手握一把锋锐长剑,冷光乍现,眼看着就要刺来。 那一瞬间,秦香絮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 在她意识到之前,手就已经抓住了谁的袖子,颤声道:“青晓,我怕。”
第13章 要命。 闻言,沈鹤知近乎本能地揽住秦香絮的肩膀,飞快将她护入怀中。 刺客的剑毫不留情地洞穿他的右肩,下一秒,鲜血如注,沈鹤知不由得闷哼一声。 李成匆匆赶来,见沈鹤知受伤,心神大骇,喊道:“主子!” 沈鹤知回头,面色森然,眼神凶戾,全不复往日淡然,朝李成冷冷地命令道:“我要他死。” 李成当即拔剑,与刺客交战。 沈鹤知这才慌张地低头,丝毫不顾及肩上伤口流血不止,只上上下下地查看着秦香絮有没有受伤。 然而当看到她腰间别着的,独属于皇室的灿金令牌后,他好像挨了当头一棒,连忙松开手。 沈鹤知像个犯错的孩子,怔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我......” 李成转眼间制服刺客,但刺客似乎早有所料,吞下齿缝间藏着的毒药,很快就气绝身亡,他不知该如何处置刺客,抬头正想询问沈鹤知的意见。 却见沈鹤知踉踉跄跄地朝外头走。 “主子!”李成叫他,他也没反应。 李成咬咬牙,选择把刺客的尸体背上,去追沈鹤知。 李凝娆没想到会发生这变故,好好的美救英雄,真变成了刺杀,想到沈鹤知发怒的后果,整个人如筛糠一般地颤抖。 小翠扶着她,低声安抚道:“小姐,绝不能让人瞧出破绽。” 听到她的声音,李凝娆想起事情都是小翠的主意,正准备发怒,可听到话里的内容,只能忍下怒火,又惊又怕地往回走。 通阳见一条人命消失在眼前,忙念着‘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秦香絮无所察觉地站在原地,想要捕捉方才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但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想不起来了。 双儿有点担忧地问道:“公主,您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伤着?” 秦香絮从沉思中抽身,后知后觉地查看伤势,说:“没有,我没有受伤。” 双儿松口气,但随即又皱眉道:“沈大人方才......” 秦香絮想起沈鹤知奋不顾身救自己的模样,还有那道鲜血淋淋的伤口,心中不由得生出点愧疚。 其实沈鹤知人也没那么坏吧,他就是太爱女儿,所以才会对她冷言相向,她堂堂皇室公主,居然连这点容人的气量都没有,非要和他争个嘴上的高低。 越想,秦香絮越觉得无地自容。 双儿在这个时候,突然指着个什么东西,问道:“公主,那是什么?” 地面正中,落了张白纸。 秦香絮下意识地看向沈鹤知的蒲团,蒲团前方摆着个小金炉,他平日总是边听通阳诵经,边亲手烧血经。 所以那落到地上的白纸,该是沈鹤知抄写的血经,只不过刚才刺客来袭,事发突然,两人衣袍翻卷间,可能不小心把炉子里的血经给带出来了。 秦香絮抬了抬裙角,那里果然已经被火烧掉一截,不过宫装而已,她有很多件,烧坏了也不疼。 她命令着双儿:“把那张血经捡起来,烧了吧。” 沈鹤知舍身救她,她无以为报,只能从这些最微末的事做起。 双儿得了命令,小步跑去,将纸捡起,正准备烧的时候,看见纸背的黑字,将纸翻转过来,扫了一眼说:“公主,这好像不是血经,是封信。” 信?这里怎么会有信? 秦香絮朝她伸手,“拿过来,我瞧瞧。” 双儿走回来,把信递给她。 秦香絮拂了拂上头的浮尘,又举近些。 信的内容是—— 爱妻如面: 绥青一别,迩来星霜[1]四变矣。 想今鬓发生雪,翠钗蒙尘,夜半泪咽总无声。犹记得,当时岚光拥碧,殢云尤雨,转年鸳鸯失伴,怕见飞花。 春已堪怜,书纵远,如何梦也都无,每当念此,不免悲甚。幸得稚女,天姿灵秀,耿介坚贞,举止颇有规则,具故人风貌,昼夜伴之,聊以慰藉。 余以菲材,蒙不次之擢,在乱世苟全微息,然心无庙堂,不图贪天之功,只俟稚女长成、覆灭闯贼,好履生死盟约,与妻相聚。 爱妻隔重壤,日日不得见,余悲恸不可纾解,遂写此信。 乙亥年三月九日。 青晓。 双儿也凑着个小脑袋偷偷看,但她先看到的是信的末尾,便惊奇地拿手一指,叫道:“是青晓诶!公主您之前提过的那个青晓!咱们找着他了!” 秦香絮唰地把信纸团起,紧紧地捏在手中。 双儿满脸不解:“公主您不是一直想找青晓吗,咱们现在找着你,您怎么又——” “谁说我要找他了!我我我......”秦香絮被信的内容吓得言语失序,她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怕自己反应过大惹人怀疑,忙咳嗽一声,装着镇定,朝双儿道:“咱们回去。” 语毕,她就跟逃似的回到皇家小院,一直到门窗都被双儿紧紧关上,她才觉得卡在嗓子眼儿的气终于流动起来。 秦香絮看着手心的那团纸,纠结好半晌,终于又再次打开了。 被团过的纸张,变得皱皱巴巴,上头遍布着蛛网似的痕迹。 秦香絮将信纸贴近眼前,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生怕方才是有哪里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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