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观沅,声音禁不住微微颤抖:“不知姑娘,在梅县可还有亲人?” 观沅微微抬头,迅速扫了齐遇棠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小声道:“奴婢五岁便被卖了出来,不知家乡是否还有亲人。” 齐遇棠的心猛地一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你可还记得,你母亲……她叫什么名字?” 观沅再次抬头,这次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何这位陌生的老爷会对她的事情如此感兴趣:“奴婢,奴婢的母亲叫——黎蔓茵。” 齐遇棠一张脸白得再无血色。 黎蔓茵,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却又因萧氏压力而被迫抛弃的女人。 她,她竟然将他们唯一的女儿卖了? 而眼前这个丫鬟,就是他多少次梦里相见,却怎么都看不清脸的女儿啊! 窦炤眯了眼睛,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还有没有半分担当。 然而,齐遇棠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杯子还给观沅:“本来你长得有些像我一个认识的人,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 极度的震惊之后,齐遇棠并没有半分得见亲生女儿的喜悦,反而被一股深深的无奈和恐惧所取代。 他只是一个毫无权势的赘婿,承认观沅的身份,无疑会掀起一场家族风暴,那是他目前无法承受之重。妻家的怒火、社会的舆论、个人的颜面……这一切都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无法喘息。 最终,他的懦弱和自私占了上风,他选择沉默,选择继续隐藏这个秘密。 说着,齐遇棠刻意避开观沅的目光,生怕自己眼中复杂的情绪被她察觉。他仓促地站起身,强作镇定道:“既然窦兄与贤侄对这门亲事都没有异议,那我这就回去告知夫人,让她着手准备红锦嫁过来的各项事宜。” 观沅收回茶杯准备退下,这句话不偏不倚落入她的耳中,心中猛地一沉。 原来二爷,最终还是要娶萧红锦啊! 窦炤也起身相送:“伯父请慢,小侄还有一事相求,不知伯父能否应允?” “贤侄但说无妨。”齐遇棠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窦炤缓缓道:“我想等定亲之后,仍以舍妹窦婳的名义,邀请萧小姐来府中暂住几日。上次她来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想借此机会弥补一二,也好让她能高高兴兴地嫁进来。” 齐遇棠自然是满口答应。 这样的安排既能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又能彰显窦家诚意,何乐而不为呢? 随后,齐遇棠匆匆离开窦府,脚步踉跄,似乎想要尽快逃离这个让他心绪难安的地方。 观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这个贵客那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的烦躁,也有对窦炤即将娶萧红锦的失落。 她没想到,二爷竟然这么快就要娶妻了。 她真的已经准备好,平静地面对二爷与另外一个女子如胶似漆吗? 不,她做不到! 哪怕只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她心里都如刀割一般,何况真正面对之时呢? 可又有什么办法,她选择跟他回来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日的啊。 二爷已经二十有三,再不成家就要变成上京的笑话。如果非要娶一个人,至少娶萧红锦,比娶公主好,这也算是唯一的一点安慰吧! “阿沅!”四周没人,窦炤在她头上轻敲一下,将沉浸在思绪中的她唤回来。 “二爷。”观沅低着头,声音也很低,连跟他闹脾气的心情都没有。 窦炤拉过她的手,温声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观沅抬头,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第95章 窦炤温柔地凝视着观沅,轻声道:“相信我!” 观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自然是相信二爷的,相信他即便娶了萧红锦也不会冷落她,可这是两回事啊! 她难过的,是即将要与另一个女人分享他的爱。 明明是一定会发生的事,可在它真正来临时,她还是觉得难受。 可见,她也是个自私的人啊。 观沅便强扯了一点笑容在脸上:“我相信二爷,二爷决定娶萧小姐,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窦炤深深看着她:“所以,你生气了?” 观沅撇过头:“没有,往后咱们长直院有了女主人,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窦炤轻笑了笑:“可你的样子明明就是生气,承认自己吃醋,不希望我娶别的女人,很难吗?” 观沅没想到他还笑得出来,忍不住气道:“所以二爷看着我难过觉得很有意思吗?这才回来几天,二爷又是拿我讨好碧心,又是决意娶萧小姐,哪里有一点将我放在心上的样子?如今见人家难受还故意来取笑,早知如此,二爷干嘛费那么多事带我回来?敢情是故意拿我逗乐玩儿呢!” 她突然这么一长串的抱怨,倒把窦炤给说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嗤笑道:“好你个丫头,原来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委屈,还以为你多信任我,一直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呢。看来,如果不是刚刚被我触怒,你是不是又要来一次雪夜奔逃啊?” 观沅鼓着小脸:“谁叫二爷总这么气人呢?” 窦炤便低头在她气鼓鼓的小嘴上浅啄一下。 实在太可爱了,他老早就想这样亲她一亲。 观沅红着脸退开,又羞又嗔:“二爷你,你大白天的,耍流氓!” 窦炤只是含笑看着她,也不说话。 观沅偷偷看他几眼,心中的气恼随着这份温柔的注视慢慢消散。 她低下头,手指轻轻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二爷,我,我也不是故意跟二爷闹脾气,二爷娶妻是迟早的事,只是……只是我真的有些难受,毕竟萧小姐进门后,一切都会不一样,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窦炤缓缓上前一步,将观沅轻轻拥入怀中,声音那么温柔:“傻丫头,你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无人能及。而且,我也根本不会娶什么萧红锦。” 观沅愣了,抬头看他:“不会娶她?可刚刚……” “刚刚说要娶齐伯父之女吗?是真的。”窦炤笑道,“不过,那个人不是萧红锦。” 观沅更不明白了:“可我记得萧家只有她一个未嫁女啊,难道这位齐老爷还有其他女儿不成?” 窦炤神秘笑道:“这是秘密,暂且不能告诉你!对了,阿沅,你看着别人的父亲如此为儿女操心,会羡慕吗?” 观沅依偎在窦炤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的不安渐渐平复。 她轻声道:“说不羡慕是假的,但比起恢复记忆之前,已经好了许多。有些父母,根本不值得儿女惦记。” 窦炤轻轻叹气:“可上次回去只见到了你母亲,阿沅对自己的父亲又是什么感觉呢?期待?还是憎恨?” 观沅摇摇头:“都没有,我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个人,或许有一天当面看见也不认识,这样的父亲,有什么值得期待或憎恨的呢?” 窦炤叹道:“阿沅还是太善良,总是这样以德报怨。” 观沅仰头看他,笑道:“可我并没有报之以德呀,我只是,不理他!而且,二爷,我现在有了你,父母什么的,阿沅没那个命,但以后跟着二爷,应当能有一个安稳的家吧?” 窦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紧紧抱了抱观沅:“会的,我会用我未来所有的时间,给阿沅一个最好的归宿。” 他说完将她松开,牵着她的手:“走吧,既然亲生父母不值得期待,咱们去试试义父母如何?” 观沅满脸惊讶:“义父母?二爷你是说……” 窦炤已经拉着她往外走:“说好了今日要去拜访他们的。” “可我这个样子,我还没换衣服呢!”观沅没想到他来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窦炤毫不在意:“怕什么,就是要让他们见到一个真实的你!” 沈家今日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沈知淮本打算设宴请客,让所有亲朋好友来见证这一刻,但是被窦炤否决。说他如果敢这么干,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观沅去他家。 沈知淮无法,只得将家里装扮起来,让这个事情看起来尽量隆重一些,以免唐突了观沅。 沈父沈母在知道观沅救下沈知淮一命的时候,就想要好好感谢这个丫头,苦于一直没找到好机会。 后来又见他们家唯一的宝贝儿子,心心念念总想着要认这个妹妹,不免也对她愈发好奇起来。 再加上他们一直没有女儿,天天听儿子说这个女娃怎么怎么好,这次从岭南回来又了解到她的身世,不免对她的爱怜更增加了一层。所以今日也十分隆重地装扮起来,势必要好好认下这个女儿。 当窦炤拉着观沅走出马车,一眼便看到沈府内外灯笼高挂,彩绸轻舞,整个沈府都沉浸在一片欢喜与期待之中。 观沅紧张地站在窦炤身边,心中忐忑难安。 她一边被沈家的热情与隆重所感动,一边又对即将面对的“义父母”感到害怕,怕自己做得不够好,辜负了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情。 窦炤感受到她的紧张,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别怕,有我在。” 沈知淮早已等候在大门边,一见两人到来,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是真担心窦炤食言啊! 沈知淮快步上前,难得规矩地向窦炤行了礼,随即转向观沅,眼中满是真挚:“阿沅妹妹,你可算来了,咱爹娘可是一直盼着呢!” 观沅紧张得喉咙发紧:“沈公子,我真没想到你会如此郑重,阿沅什么都没准备,实在不好面见长辈,要不还是算了吧?” 沈知淮忙道:“不需要任何准备,沅妹你能来我们就喜出望外了!放心,爹娘都是很和蔼可亲的人,不像窦家一般。” 窦炤瞟他一眼:“窦家怎么了?” 沈知淮笑道:“行了,今天大好日子,咱们别内杠啊!” 窦炤轻掀眼帘,“先记你一笔!” 他说完,轻轻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将一份礼单陈给沈知淮。 观沅这才注意到,他们的马车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跟上另外两辆马车,还有一队人马,曲海正在指挥大家往这边搬东西。 “这是我们准备的认亲礼,等你有空了慢慢看。可别再说观沅是一个人来,我什么都没给她准备!”窦炤冷笑瞧着他。 沈知淮都看呆了,那礼单之长,礼物之丰,简直叫人咋舌。 他连忙道:“窦炤你这是做什么,我认个妹妹至于要你这么多东西吗?” 窦炤冷哼一声:“这是给舅父舅母以及阿沅傍身所用,难道是给你的吗?” 沈知淮无语。 正好这时,沈父沈母也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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