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缘由?” “想必陛下知道长星主灾祸不祥,而这不祥之因就在宫中,并且已到此处。”景云指了指脚下。 赵濯灵冷眼看着景云,不发一言。 “不知宫城西北角都住着何人?可有纯阴命格之人?” 弘业帝捏了捏案角,缓缓道:“杨氏。” 赵濯灵站了起来,“今日是神诞之日,道长却肆意浪语,不怕冲撞天官吗?” 景云蹙眉,“难道是贫道看错了,贵妃没有多梦之症?” 她扫视二人,“你说得没错,我只要在宫里就浅眠,在外面就没事,难道道长能帮我出宫吗?” 她迎上弘业帝的视线,四目之间火花激闪。 景云不理会她,朝弘业帝揖道:“陛下,只要让祸主移居别处,即可除宫中邪气。” 弘业帝似在犹疑,赵濯灵冷笑一声,连招呼都没打,径往内殿。 只剩二人后,弘业帝面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却若无其事地问景云:“有何异常?” 道士垂首恭敬道:“陛下,贵妃一切如常,只有那一缕晦气作祟。” “你之前所说‘心魔’能除掉吗?” “若陛下信任,贫道愿一试。” 一时之间,弘业帝脸上多种情绪交织,形色复杂。 “就今晚吧。” —— 赵濯灵已盥洗完毕,正要上床,被人从后面抱住。 “我要睡了。” 他轻嗅对方脖间似有若无的香气,“先别睡,今夜可是上元。” “那又如何?” 他稍稍松开她,“你不是想去观灯吗?” “你怎么知道?”她转过身。 “在望仙台可看不到西市,我们现在就去。”他牵着她走向椸架。 “不必了,又不是没看过。”赵濯灵躲开他诱哄的目光。 他取下衣裙,“我没看过,你就当陪我去。” 赵濯灵嗤道:“西市的曹家菜,以往每年上元不都留着你的位子吗?” 他面不改色地为她穿衣,“没和你一起,都不作数。” “我没兴致。”她按住他的手。 “泊容……”他盯着她的双眸。 赵濯灵依旧一副泠然的表情,却松开了手。 —— 马车驶离宫城时,景云重新出现在承欢殿,身后跟着十几个小道士。 众人抬着法器水食,一番布置后,殿中遍贴符箓,道士们就位,开始念咒施法。 —— 大街上人马如流,喧嚣声传入耳中,赵濯灵要下车步行,被李盈制止。 “从太极宫过去有何不好?外面人多,不慎伤了你我怎么办?” 赵濯灵蹙眉,“既然出来观灯,坐车走宫道算怎么回事?还不如站在望仙台远远看几眼。” 李盈略一沉吟,拉过她的手,“好,我们下车。” 话音未落,马车忽然朝后倾,他下意识地搂过她,自己结结实实地磕上了车厢壁。几声闷响后,二人滚到另一边,随着马车下滑。 “陛下,陛下!” 混乱中,军士撩开车帘,他还紧紧抱着她。 李盈扶着车壁坐起来,赵濯灵连忙摸向他的后脑,急问:“你没事吧?磕到哪儿了?有没有流血?” 看她一脸焦色,他心中暗喜,摇了摇头。又扭脸看向军士,深眸寒意毕现,“怎么回事?” 军士埋头弓腰,“陛下息怒,马受惊扬蹄,臣等该死!” “算了吧,”赵濯灵小声道:“今日人多,马儿受惊也是常事,我们先回宫,让江奉御诊看一下。” 他看着她的眼,握着她的手,眉目含笑,“我没事。” 直至二人登上安福门楼,李盈都没松开她的手。 他拢了拢她的裘袍,把人拥入怀中,这次她没有挣开。 全城最大的灯楼就在正前方,下面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李盈幽幽叹道:“三年多没去西市了,好久没尝钱家菜了。” 赵濯灵仰头,“怎么不派人去采买?” 他微微一笑,“那怎么一样?” “你登基后,钱家菜就把你抚过的那把琴供在正堂了。” “哦,那次啊,我们喝到尽兴,妙辞击鼓,若思跳舞,我取了店家的琴来,好不畅快。” “你多久没碰琴了?” 李盈喟然道:“记不清了。” 又道:“你喜欢去西市北边那座祆祠,看了多少次剖腹也看不够。” “我的事你都知道。” “是,我都知道,可还不够,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会做得更好。” “今年的花灯和去年的能一样吗?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我们都变了。”他双臂紧了紧,把赵濯灵搂得喘不过气。 回到承欢殿已经是亥时了,赵濯灵睡眼惺忪,被李盈抱进了东侧殿,甫一沾床,困意愈深。 李盈理毕上床时,她已经沉入梦乡。 他支头侧躺,看她的睡容,怎么也看不够,只有这种时候,他能够坦然而欢愉地观察她。 其实她早已不是他当初认识的赵濯灵,那种灵动洒脱的气质渐渐消失了,就连外貌的光泽也黯淡了,他已经很久没在她的眸子里看到那种独属于她的耀眼光芒,现在的她如同被夏季太阳烘烤得蔫掉的槐树叶。 他想自欺欺人,却不得不悲哀地接受现实,但那又怎样?只要她和他说一句话,只要她的眼神滑过他,只要闻到她的气息,他就回到了欣悦、甜蜜、苦涩交织而成的世界,那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理了理她的碎发,指尖一路向下,畅通无阻。 铜炉挨着香炉,香气更盛,醇厚暖热,殿内一片春意。 作者的话 实颖 作者 05-15 长星即彗星、扫把星。///赵濯灵在那种时代是异端,李盈无计可施,以超自然的力量死马当活马医。其实他真的挺爱她的,因为寄托了一些东西在她身上,而不仅仅是爱她这个人本身,我不相信无来由、单纯的情感能有多深多久,至多不过是烟花般的高峰体验。至于她对他,就各凭己见吧。 第51章 密见 天空万里无云,飞鸟从南方结队而来。清风徐徐撩拨青丝,拂过面颊。赵濯灵伫立窗前许久,衣装整齐,却散着发。满儿走过来,“贵妃,您的发丝应是干了,要束发吗?”赵濯灵回过神,五指插入发间,拢在胸前。日光反射中,她看到一根半黄半白的发丝,格外刺眼,小心地挑拣出来,手上一使力,飘飘摇摇落地。一缕斜阳打在她身上,发顶荡着光圈,如瀑乌发披散在肩头,隐半张脸于暗处,眼睫眨动时光影晃动,如一只轻巧的蝴蝶。李盈默立,远远看着,直到她开始拔发丝。他俯身圈住她双肩,“早膳用了吗?”赵濯灵点点头。“你最近没精神,吃得也少,要江奉御来看看吗?”赵濯灵笑了笑,“我没事,春困而已。”“真的?”“嗯。”“要不要再送只鹦鹉来?陪你解解闷。”“别了,我不喜欢。”“好,”李盈捏住她的手指把玩,“今日曲江杏林宴,你要不要去?”她看着窗外,“杏林宴……去过好多次了,如今倒觉得没什么意思。”“那就在宫里好好休息,养养精神,之后莫去上值了。”赵濯灵轻轻推开他,“不行。”李盈笑道:“好好好,听你的。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他们上谏让我退回后宫?”她耷着眼皮,摆弄衣带,“那些章奏我都看见了。”他摆摆手,“不必理会,有我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京城的文职随你挑,别累着自己就行。”“我想出去走走。”“去哪儿?”他语气一凛,转即吁了口气,缓道:“让人陪着,我也好放心。”她神色淡然,“只是在宫里走走。”李盈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好。”手还未放下,他又把人揽到怀中,嗅着她发间带着水气的清香,心里腾起丝丝缕缕的热流,渐渐充盈整个胸腔。赵濯灵闷声道:“说我是犬儿,你自己倒总是闻来闻去的。”听此话,他竟然孩子气地长嗅一下,“我喜欢,我是犬儿,行了吧?”她噗嗤一笑,“这只黄羊劲不小,勒得我喘不过气。”李盈松了臂力,低头看怀中人,“哪里不舒服?”“无碍。你今日是怎么了?”她仰脸看他。他摇了摇头,凝视她的眼睛,神情依恋柔软,就像看着婴孩的母亲,又像… 天空万里无云,飞鸟从南方结队而来。 清风徐徐撩拨青丝,拂过面颊。 赵濯灵伫立窗前许久,衣装整齐,却散着发。 满儿走过来,“贵妃,您的发丝应是干了,要束发吗?” 赵濯灵回过神,五指插入发间,拢在胸前。 日光反射中,她看到一根半黄半白的发丝,格外刺眼,小心地挑拣出来,手上一使力,飘飘摇摇落地。 一缕斜阳打在她身上,发顶荡着光圈,如瀑乌发披散在肩头,隐半张脸于暗处,眼睫眨动时光影晃动,如一只轻巧的蝴蝶。 李盈默立,远远看着,直到她开始拔发丝。 他俯身圈住她双肩,“早膳用了吗?” 赵濯灵点点头。 “你最近没精神,吃得也少,要江奉御来看看吗?” 赵濯灵笑了笑,“我没事,春困而已。” “真的?” “嗯。” “要不要再送只鹦鹉来?陪你解解闷。” “别了,我不喜欢。” “好,”李盈捏住她的手指把玩,“今日曲江杏林宴,你要不要去?” 她看着窗外,“杏林宴……去过好多次了,如今倒觉得没什么意思。” “那就在宫里好好休息,养养精神,之后莫去上值了。” 赵濯灵轻轻推开他,“不行。” 李盈笑道:“好好好,听你的。我只是担心你。” “是不是他们上谏让我退回后宫?”她耷着眼皮,摆弄衣带,“那些章奏我都看见了。” 他摆摆手,“不必理会,有我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京城的文职随你挑,别累着自己就行。” “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儿?”他语气一凛,转即吁了口气,缓道:“让人陪着,我也好放心。” 她神色淡然,“只是在宫里走走。” 李盈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好。” 手还未放下,他又把人揽到怀中,嗅着她发间带着水气的清香,心里腾起丝丝缕缕的热流,渐渐充盈整个胸腔。 赵濯灵闷声道:“说我是犬儿,你自己倒总是闻来闻去的。” 听此话,他竟然孩子气地长嗅一下,“我喜欢,我是犬儿,行了吧?” 她噗嗤一笑,“这只黄羊劲不小,勒得我喘不过气。” 李盈松了臂力,低头看怀中人,“哪里不舒服?” “无碍。你今日是怎么了?”她仰脸看他。 他摇了摇头,凝视她的眼睛,神情依恋柔软,就像看着婴孩的母亲,又像看着母亲的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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