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暂时戒掉自己的好奇心,至于书里的内容......今日实在是没有力气,还是日后再研究吧。 她要惩罚他。 晏行周嗅着她发间的香气,轻轻道:“喜欢你。” 温稚颜“嗯”了一声,道:“我们睡吧。” “不行,你得说你也喜欢我。” “……” 好幼稚。 温稚颜眼皮很沉,只想睡觉,但还是钻进他怀里咕哝一句:“我也喜欢你。” * 随着婚期的临近,整个侯府上下都很忙,恰逢赶上下月老夫人六十大寿,郑氏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如今是看谁都不顺眼。 温侯爷首当其冲,连续被骂了三五日,连斗蛐蛐的心思都没了,老老实实在家拟婚宴请柬。 温稚颜这个正主倒是闲得发慌,府里的事一概不需要她操心,更遑论宫里的事,旁人为了她的婚事焦头烂额时,她已经顺利从国子监结业,并且考核依旧是一甲。 就在她以为日子就这么平静地度过时,岭南传来消息,晏玉成在民间大肆散布谣言,细数当今太子的失德行为,拉拢边关手握兵权的将领,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连同他的旧部勾结外族谋反。 时隔多年,大周与乌苏的战火再次拉开了序幕。 晏玉成这些年来暗养的私兵不少,明面上的虽然已经尽数解决,却不知他在岭南也有不容小觑的势力,景文帝的贬黜反倒加快了他的谋反道路,在岭南郡自立为王。 朝堂上下人心惶惶,一个晏玉成不足为惧,偏与他达成合作的是号称最骁勇善战的乌苏,多年来的修生养息让他们的兵力不逊于大周。 前线的战报传来一波又一波,朝廷派出大量兵力前去支援,这领兵的将领却叫人为了难。 家国大义面前,一切恩怨情仇都可烟消云散,孟将军主动请缨带兵出征,与此同时,出乎意料的另一个人,也上前迈出了一步。 温容时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提出要与孟将军比试一番。 圣旨传到侯府时,郑氏一下子晕倒在房里,而平日里看似对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温侯爷却湿润了眼眶。 这些年来,他韬光养晦,放弃自己的抱负甘愿做一个平庸的人,只为给家人换一个安稳的未来。 他知晓,若温家再继承先祖的荣耀便会遭到皇室忌惮,因此,他从不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 的真才实学。 没有哪一任皇帝可以允许一个家族掌握多年兵权,这个道理他明白,皇上也明白。 皇上将这种愧疚弥补到了温容时身上,依他当年的能力,若非出身温家,又怎会顺利选为太子伴读。 一夜之间,温小侯爷的名号在上京打响。 出征的日子就定在后日。 思言一整夜没有合眼,但终究没说什么,默默在他的甲胄里塞了一个护身符。 只有她知道温容时为何一定要亲自出征与乌苏一战。 按照大周习俗,大婚前两月,新人不可私下见面,如今世子府已修缮完毕,晏行周没有理由再赖在侯府,便提前搬了出去。 因着温容时的事情,温稚颜的心情始终提不起来,为了让她开心些,晏行周提议带她出去走一走。 两人来到了新修缮好的世子府前,温稚颜的眼睛上蒙着布条,脚下忽而绊着了什么,险些摔倒之际,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住。 “怎么还没到啊?”她嗔道。 晏行周低笑一声:“快了。” 源子里阵阵鸟语花香,温稚颜捏了捏他的手臂,兴奋道:“是海棠花?” “嗯。” 晏行周绕到她身后,轻轻扯掉那个布条,以一种极轻的嗓音道:“我们的家。” 院子里的每一处布局,都与她所画的一般无二,藤架下的秋千,假山后的喷泉,就连随手画的纸鸢都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 温稚颜一扫往日的阴霾,眉眼终于舒展开来。 她道:“谢谢你。” 晏行周嘴角勾起,定睛看着她:“谢我作甚?这是你亲手描绘出的,我们的家,那便由我想办法帮你实现。” 心里某处柔软忽然被触动,温稚颜转身环住了他的腰身,嗫嚅道:“嗯,是我们的家。” 晏行周感受着身前的柔软,心跳漏了一拍,将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咽了回去,停顿了一会儿,缓缓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瞒了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会怨我吗?” “很重要的事?”温稚颜抬眸望向他,不知怎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晏行周抱着她的手臂一紧,在她懵懂的目光下,一字一句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曾经杀过许多人,你会怕我吗?” 温稚颜松了一口气,与他对视道:“那些人是坏人吗?” “是。” “既然是坏人,那又怎样?”温稚颜亲了下他的侧脸,笑道:“我为何要怕你呢?” 晏行周仍是不敢确定:“你......当真不怕吗?” “战场上刀剑无眼,杀人如麻,我这双手,沾染过许多人的血。” “原来是这个。”温稚颜将手放在他掌心里:“那不正是说明,我未来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男子汉吗?” 怪不得他的身上会有很多旧伤,那些细密的痕迹如同烙在她身上一样,她却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 不过—— 温稚颜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问:“你今日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她这么通透,晏行周料到她会猜出来,深吸一口气,道:“明日,我会与你兄长一同出征。” 这些天一直不敢跟她坦白,怕她会伤心难过,但明日就要离开,若再不说,将来她知晓只会埋怨他更甚。 温容时曾叮嘱他,叫他以大婚前不能见面为由偷偷离开,可他做不到。 他不想骗她。 少女久久没有开口,他的心也如冰窖般下坠。 温稚颜压下自己的情绪,和声道:“那,那你也要注意安全,万事以性命优先。” 晏行周对她的反应很意外,虽然是应下的话,但却莫名叫人心慌。 她可以哭,可以闹,唯独不应该是这种平淡的表情。 温稚颜用力挤出一个微笑,转了话茬:“带我去我们的卧房看看吧。” 房间里燃着淡淡的熏香,白雾模糊了两人的距离。玄知跟苍兰远远地守在大门外,没有打扰他们。 腰间传来温热的触感,晏行周在身后揽住她:“对不起,但我答应你,一定会在大婚前顺利回来,打赢这场漂亮的仗。” “相信我,好吗?” 温稚颜垂眸,心口好似被针扎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他的话:“战乱年代,人人自危,哥哥有一腔热血,你也有你的抱负,我都明白。” 晏行周解释道:“原本皇上并未同意我跟随,但前两年与我交战过的鞑靼军,有不少投诚到乌苏,只有我熟悉他们的作战方阵。” “沅沅,我不得不去。” “我知道。” 危难之际,大周需要他,他理应尽到自己的责任,若因为自己的退缩选择逃避,那就不是她喜欢的他了。 温稚颜转身搂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也就是说,今晚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晏行周纠正她:“我不会输。” “我相信你。”白皙的耳垂烧得透明,清晰可见鲜红欲滴的纹路。 少女没有像往常那般躲开他灼热的视线,搂在他颈后的手更用了些力:“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我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也许遵循父母的安排乖乖嫁人,也许会勇敢地为自己活一次......” 晏行周放在她腰间的手兀自加重了力道,忽而被一双冰凉的小手按住,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感受起伏的心跳。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少女贴在他耳边,闷闷道:“明日你就要出征了。” “今晚,想要吗?” 此刻的行动大于言语,从门前至桌案,再到床榻间,他的吻乱得毫无章法,分明是在回应她的话,却比往日里添了几分苦涩。 不多时,他尝到了一丝微咸,少女伏在他的肩头发出了细弱的呜咽声。 “大坏蛋......” “你若回不来,我是不会等你的。” 肩头被咬了一口,晏行周却并不觉得疼,他恨不得她将一切情绪都发泄出来,终究是没忍下心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 他道:“婚书在手,你可不能抵赖。” “你说过的,我们有相同的红痣,也许上辈子就在一起了。” “温稚颜,你逃不掉的,就算你移情别恋我也要把你夺回来……” 良久,温稚颜哭得没了力气,靠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仲夏时分,大周的军队如期出发。 温稚颜醒来时,已经到了日头正盛的时刻。身边的床榻空无一人,她慌了神,连忙喊道:“苍兰。” 苍兰打帘进来,瞧见自家小姐红肿的双眼顿时也跟着难过起来:“姑爷一早便出门了,怕您醒了之后他就走不成了,便叫我们不要惊醒您。” 温稚颜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呆愣了片刻,没再多问什么:“替我梳妆更衣吧。” 玄知抱着一个镶嵌红宝石的箱子敲门:“世子妃,世子叫我留下来保护您。” 温稚颜的目光落在那个好看的箱子上,问道:“这是?” 玄知道:“这里面都是世子的珍视之物,临走前叫我收好,我想着便直接拿过来了。” “我能看看吗?”温稚颜问。 “当然。”玄知将箱子放在桌案上,退后几步守在门外。 箱子不大,里面装了不少陈年旧物,瞧着整洁程度便知道原主人有多爱惜。 幼童时期的拨浪鼓,只剩了半边的算盘,温稚颜对他所谓的“宝 贝“有些哭笑不得。 视线忽地一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字迹。 被自己撕掉的半本册子,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 难怪前些时日他见到自己写的书会是那个失神的模样。 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苍兰递过来一张手帕,被她摆手拒绝。 她摸着拨浪鼓上面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多半是他儿时自己贪玩刻上去的。 “长庚......” 她将拨浪鼓放了回去,把盖子扣上,转头吩咐苍兰道:“锁起来吧。” “是。” 温稚颜对着铜镜挤出一个笑容,努力说服自己要开心一点,相信他的能力。 他会安然无恙地回来娶她。 在他们初见的秋天。 马车吱呀行走在平稳的路上。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又涌上心头,回府的路上,温稚颜一直觉得有貌似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但她记不起来。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2 首页 上一页 6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