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虽然年纪大了,耳朵却灵敏得很,有些听不下去,索性在窗外轻咳了声。 “姑娘,王爷喜静,你擦洗好之后,趁着香还有效果,再来一次吧。” 突然蹦出来的声音叫宋子衿尴尬又赧然,她还以为今晚就这样过去了。 这是把她当牛马看了。 可怜无助又生气。 如果她是牛马,那萧临渊就是公牛马,这么一想,心里平衡了许多。 转头看了一眼香炉,她竟闻不出这是什么香。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认,能让男子长时间起反应的药物一定会对人体产生不好的影响,萧晋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唯一的解释是,萧晋不在意萧临渊的身体。 也是,萧晋今年二十六岁,来京城打拼已经整整有十年,从二甲进士到如今的三品侍郎,可谓少年有为,前途无量。却始终没有得到金钺王府的承认,他怎么可能不恨? 从前她被萧晋温润的外表欺骗了,把他当做救命稻草,从未发现稻草上暗藏着致命的毒刺。 宋子衿虽然娇软好欺,却不傻。 刚刚她那么明显示弱过了,萧晋仍然铁石心肠不肯放过她,真的能指望他救父亲吗? 第二次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宋子衿狠狠咬着唇瓣,只发出了些细碎的呜咽声,大抵传不到窗口处。 她累坏了,趴在萧临渊胸前,大口呼着粗气,泪眼朦胧,眼尾艳丽无比,如勾人摄魄的妖精。 烛火跳动,屋内的光影有些不真切。 大概是清楚萧临渊这会儿醒不过来,宋子衿的胆子大起来,杏眸眨巴眨巴地盯着他的俊脸看。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棱角分明,鼻梁英挺,嘴角抿直,即便是昏迷着,依然有着大将军的威严。 宋子衿不敢多看他的脸,侧身躺在他旁边,看着他身体各处。 肌肉坚实流畅,发丝整洁,身上还有淡淡的熏香味道,最重要的是没有长褥疮。 可见下人有每日认真在为他按摩、翻身、清洗。 “我鲜少出门,但在闺中也不少听闻你的英勇事迹。书上说,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都会以天下百姓为先。我也是百姓之一,如果你醒来,会愿意分出一点点神,救我于水火么?” 她声音控制得很小,确保不被人偷听了去。 同时心里也没什么底气,生怕等他醒来先以非礼之辱一拳将她打飞。 “我跟你讲哦,现在的局面可不是我一个柔弱无力的小女子可以操弄的,如果你要雪耻,要找你那个不知真假的哥哥。”她声音不自觉带了哭腔。 想到萧晋那张脸,宋子衿使劲吸了吸鼻子,即便是细小的动作,下身也会跟着撕扯般疼。 “不论你信不信,我也是受害者啊……” 这么大的京城,她却孤苦无依,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我只想去和父母亲团聚,如果你能帮我,我现在就救你,你同意么?” 第3章 枯木逢春 萧临渊自然还是闭着眼沉默着。 宋子衿勇敢勾起他的小指,“既然你不说话,那就代表同意了,我们拉勾,等你好了,可千万要记得帮我啊!”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的疼痛感也打不过疲惫的睡意,最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主屋外,青枝想要敲门提醒宋子衿回去,却被姜嬷嬷阻止。 “我瞧着你们萧府也不是真的看重王爷的子嗣,绵绵姑娘若是这样走着回去,受孕几率低了,今晚的努力不就白做了?” 青枝心高气傲,不满姜嬷嬷的颐指气使,“嬷嬷的意思是,难道还要我背着绵绵回去?” “你是什么东西,有资格背着王爷的种?叫台软轿来,否则就让绵绵姑娘宿在这里,明早回去。” “你!”青枝看了看周围,这里没有侍郎府的人,动起手来她孤家寡人要吃亏的。 “那就先让她宿在此处,明日等我问过大人再做决定。” 姜嬷嬷给门口的小厮使了个眼色才离开。 卯时,东方微微泛白。 宋子衿拖着酸胀的身体起身,她回去得洗个澡。 香炉里的香已经燃烧干净,她偷偷用帕子挖出一点灰烬。 门“吱呀”一声打开,宋子衿看到了青枝那张泛着青色的脸。 “我还以为姑娘要磨蹭着不回萧府了,只一晚便乐不思蜀。” 宋子衿并未多看青枝一眼,端着仪态,一步步往前走,绝不叫人看出她的异样。 已经没了清白,断不可再没了傲骨。 青枝咬牙追上,“姑娘是被我言中,不敢回答?” “是夫君叫你质问我?” “不是,我只是为大人鸣不平!” “你们家大人都不在意,你一个丫鬟在意什么呀?”宋子衿轻笑一声,“你这般拈酸,我会误会你对我有磨镜之思呢。” “……”青枝愣在原地。 这还是以前那个话少温柔的夫人么? 原来她一直藏着第二副面孔呢! 老王妃从墙角处走出来,看着宋子衿的背影,眸子半眯。 这般出尘绝世之女子,进宫做宠妃都当得,萧晋怎么忍住没有收房的? 这个野种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 廖延是萧临渊麾下的大夫,确定王爷药石无医后,太过伤心,决定王府,云游四方。 哪知还没等走出京城,就被老王妃派人请了回来。 “如何?”老王妃心急如焚。 廖延摸着根本不存在的胡子,神色沉重,许久,才收回指尖。 “怪哉,王爷的身体竟然好转了!” 老王妃眼神一亮,“当真!” “自然是真,前几日王爷的脉搏紊乱又薄弱,明显是命不久矣的征兆。可这会儿,心跳平稳有力,像是枯萎的荷塘被注入了活水般。” 廖延心情很复杂,是他医术不精么? 老王妃自是看出了廖延的愁绪,“有没有可能是那香的问题?” 廖延摇头,“我这几天一直在研究萧侍郎先前送来的香,可以确定里面没有致命的毒。我的药童亲自试验,确定这香对男子那处有助益,且药童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反应。我查阅了许多典籍,粗略猜测这是前朝失传的销魂香。” 所谓销魂香,是神医谷为当时为昏君研制的,有神效。 至于后面为何失传,典籍里没有记载,想来是前朝秘辛,不为人知。 “难道是……因为圆房么?”老王妃脸色难看。 廖延双手互相揣着,“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因为尝到了女人的滋味,枯木逢春,这要是说出去,金钺王的脸面往哪放? “哼,一定是那野种的阴谋!”老王妃信誓旦旦。 “如果因为这阴谋,王爷能捡回一条命,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啊。” 老王妃不停喘着粗气,胸膛上下起伏,这野种难道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和凌之么? 姜嬷嬷赶忙为老王妃顺气,“说不定问题出在那姑娘身上也未可知啊。” “怎么说?” “奴婢瞧着,那绵绵姑娘不像个普通的丫鬟,不说样貌,礼仪身段都是极好的,一般人家可培养不出来这样的气度。且看样子和那人的心腹丫鬟不对付,应该并非萧晋的心腹。” 老王妃点点头,她宁肯相信是绵绵暗中做了什么,也不愿相信是萧晋的功劳。 “可是天下能有肉白骨医术的人寥寥无几,无一不是出自神医谷。距离神医谷被灭已经有二十载,这姑娘不过花样年华,不可能是神医谷的人。”廖延斩钉截铁。 老王妃睨了他一眼,“几日前你还信誓旦旦断定我儿活不过半月,如今他不是也好转了?” “这、这……”廖延一时无语。 “好了,我知你一向对王府忠心耿耿,太医院来的人也是这么判定的。所以说绵绵一定有过人之处,不如让她住进来,我们日日观察,总能找出原因。” 老王妃一锤定音,廖延只能认可了这个做法。 只是对绵绵能有什么过人之处这一猜测嗤之以鼻。 他作为当年有幸去神医谷待过一年的御医传人都无法诊治这毒,还指望一个青瓜蛋子么? 不过他打心眼里希望王爷能好起来,这样顶天立地的英雄,不该就此陨落。 萧府,藏娇阁。 宋子衿换了三遍水,才从浴室出来。 福月心疼不已,躲在廊柱后面掉金豆子。 宋子衿款款走来,温柔地拍拍福月的双垂髻。 “哭什么?” 福月擦擦眼泪,不敢抬头看宋子衿,“姑娘,您受委屈了。” 她不肯再喊“夫人”,因为她觉得萧晋不配。 能把自己的妻子推出去做这种事,畜生不如。 “不算委屈,如果能拿出其他筹码,何至于用身体交换。”宋子衿苦笑。 “朝廷不允许女子参加科考,如果女子也能入仕,姑娘如今一定能用别的手段救老爷和夫人,都是朝廷的错!” “小声些,在三品大员的家中说这话,是嫌咱们两个命太长了么?” 福月越想越委屈,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把宋子衿的手帕打湿到不吸水了。 “好福月,你哭坏了眼睛,在这京城我可就真的没有亲人了。”宋子衿将人揽入怀中,仔细安慰着。 当初宋家出事,宋夫人第一时间就将身契还给下人,允许他们出府避难去了。 福月却如何都不走,她说她没有家人了,宋子衿便是她唯一的家人。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一些亲姐妹还要深厚。 “姑娘您真的相信萧晋么?他是个坏人,我不信他能救老爷。” 宋子衿笑了笑,戳了一下福月的额头,“所以你家姑娘我啊,又想了别的路子。” 第4章 有辱斯文 主仆二人来到书房,被青露拦在门口。 “青枝姐姐去了一趟王府,累得回来倒床就睡,夫人倒是心大,红光满面的。” 福月气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家姑娘红光满面的,你脸上这两个黑窟窿是用来喘气的么!” 青露面露凶光,扬起手腕要扇福月耳光,被宋子衿一掌扬开。 她把福月藏在自己身后,声音清冷道:“我还是萧府夫人一天,你就别想欺负福月!” “你不就是有副好皮囊,耀武扬威什么!”青露讥讽道。 “有副好皮囊能为夫君做事,怎么不是一种能力呢?不像你们两个,肖想我夫君多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混上。” 说罢还意味深长上下扫了一遍青露。 母亲说过,攻击小人,不要被对方的逻辑带进去,也不要动怒,要巧妙用对方在意的事情让对方陷入恼怒和自证。 青露觉得自己像是被脱光了扔在大街上被人观赏,整张脸上青红交接,拳头紧紧攥着,看向宋子衿的眼神像是要杀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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