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怪我来晚了?我也怪自己。” “若早知这三年如此难熬,早知你要一人面对这些,我纵是拼死,也不愿放你回大盛。” 萧煦抬头,眼睑发红,泪沾眼睫。 他摸着云端宁的脸,只觉心底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 “福星公主,保佑……保佑自己。” 他又靠在云端宁的榻边浅眠了过去,再睁眼已是落日西斜的时分。 下意识看向云端宁,她依旧安静地闭眼躺着。 正想起身,就听外面一阵嘈杂。 “让我进去!你凭什么拦我?” 萧煦拧眉起身,走至殿外,便见与门口守卫争执不休的云从璟。 他们二人一上一下,无声对峙,带着某些不知名的情绪,剑拔弩张。 萧煦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云从璟一见他出来,便止住声音,冷冷地和他对视。 “让我进去看端宁姐姐。” 萧煦轻扯出一声笑,“你是医师?” 云从璟握紧了拳不答话。 “本王是阿宁名正言顺的夫君,守在病榻边理所当然。你既不是什么情缘深厚的同胞至亲,又非医师,进去除却平白碍人眼,又有何用?” “你!……” “你竟这般蛮横霸道!” 萧煦上下打量了他略显单薄的身子,扯了个笑,“你若再聒噪不休……” “你敢动我?”云从璟梗着脖子喊道。 萧煦打了个手势,示意左右的守卫将他带下去。 “世子倦了,领他下去好生歇着。观此模样,不歇个三五日想来难解疲乏。” 门口侍卫早便换成了破青天的人,他们一左一右立即架住云从璟利落果断地便往下拖。云从璟挣扎着叫喊:“萧煦,你放开我!萧煦,你敢!” 萧煦轻嗤一声,转身回了离间。 然后在踏入内殿的一瞬间,他脚底骤然一僵,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眼底泛红,几乎是一瞬间便涌出了泪。 云端宁正坐在榻上,身子斜斜地靠着床架,歪着头,挑眉看他,唇角微弯,轻轻哼笑了一声。 “齐王殿下,倒是颐指气使……” 萧煦即刻飞奔而来,截断她未说完的话。张开双臂狠狠将云端宁嵌入胸膛,双臂越收越紧,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 他伏在云端宁的肩头,半分不卸力,泪水打湿了她耳廓的碎发。 萧煦的声音有些哽咽颤抖。 “云端宁,除非死,否则你再也别想离开我。” 第81章 温存“给我生个小福星可好?”…… 帝后一夕崩逝,让长息瞬时陷入大乱。彼时三位辅政大臣,陆怀川、裘思道,战死的战死,自戕的自戕,竟是只剩下了个沈复光。 朝中不稳,人心浮躁。 渐渐划分为两派,一派主张寻萧氏宗亲王中遴选,不过皇室血统凋零,只得从远支宗亲中择选;一派则主张迎回当初御极未果的齐王。 文臣武将争辩不休,朝堂已然如闹市菜场般混乱无序。 沈复光枯坐家中,一盏灯燃至天明,明晃晃地映照着他两鬓银丝。 天将明未名之际,沈昀之捧着盏热茶,恭敬地递到父亲案前。 沈复光叫住了他,命他坐下。 “国不可一日无君。” 沈昀之自然知晓父亲在愁什么,顿了顿,轻声接话:“但君不可无德。” 沈复光抬起混沌的眸子认真地打量着他。 “你是心中已有倾向的人?” 沈昀之语气坚定。 “齐王殿下。” 放眼目下诸王,皆是平庸无能之辈,甚至恶名在外的大有人在。那帮朝臣在这群人中,精挑细选了两人。 一是河西王萧贞如,乃是先帝堂弟。萧贞如此人,低调本分,且极为惧内,平素为妻子马首是瞻,不敢有半分违逆。 二则是顺安王萧惊,乃是顺安王萧宁甫的遗腹子。萧宁甫早逝,萧惊便袭了爵位,现今尚不满七岁。 这二人,没有一人有能耐,撑得起现如今长息这危局。 这个道理,沈昀之明白,沈复光懂得,整个朝堂的所有人也都知晓。 沈复光长叹一声,没有回他的话。 沈昀之毫不退让,步步紧逼,“难道父亲放心将长息的未来交到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手中?还是放心交到那稚子幼童之手?” 提到萧惊,沈昀之苦笑一声:“长息如今不比昔日,陆怀川战死,裘思道自戕,如此便折了两大肱骨。若他三人都尚在,加上父亲您,效仿开国之初,主少国疑之时,如徐既明徐国公那般辅佐幼帝,或可不必如此忧心……” 摇摇点点的烛光描画着沈复光佝偻的脊背,将其投映在屏风之上。 “齐王他,终归名不正言不顺。” “名不正便造新名,言不顺就辟新言。父亲,现下是长息需要齐王,是我们国家需要一个圣明仁德的君王。什么血统,什么身份,比之长息的未来,都还重要么?” 度其话中意,沈复光眼神一凛,刺向沈昀之:“你欲矫诏?” 沈昀之拧眉:“父亲,彼时立齐王为储君的旨意是先帝亲定,如今不过再借一把名,一无私心,二遵其意,如何算得了‘矫诏’?” 沈复光握紧了拳头,扫下案上那盏还冒着热气的茶,仰头一个灌了个干净。 …… 又过两日,就在这帝位几乎已然确定了萧惊时,变故突生。 理政殿的匾额后,藏着一个四尺见方的小匣子,匣子里头只一方缝得牢固的黄丝帕,用朱笔写着六个大字: 传位于齐王煦。 大学士沈复光亲去认了,确定是先帝御笔不假。 有此密令,又得沈复光作保,便如定海神针般,镇住了派别林立,各执己见的朝臣。 迎齐王萧煦即位,名正言顺,毋庸置疑。 * 大盛,晋城。 杜若无声地盯着门口两个守卫,一脸惊异。 她拎着食盒,指了指自己,问:“连我也不能进?” 那二人又是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回应:“殿下吩咐过,未得他许,任何人不得打扰王妃。” 杜若气结。 “我是去服侍公主的,”她将手里的食盒抬了抬,“还带了公主最喜欢吃的菜。” 那两个人依旧不为所动。 “殿下说了,有他照顾王妃就够了,其余人不必添乱了。” “添乱?!”杜若气得瞪大了眼。 又僵持了一会儿,见他二人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杜若无奈,只得咬着牙愤愤转身。 这齐王,几年不见怎是变得这样蛮不讲理了! 这厢殿里的云端宁正悠然靠在叫萧煦仔细铺了张绒毯的床架上,饶有兴致地看他将手里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舀起来,小心反复吹了好几次,又在唇边试了试,确定温度适宜时才递到她嘴边。 云端宁含笑吞下这匙药。 还未等苦意弥漫,她眉头将皱未皱时,萧煦已然将一颗蜜饯送进她口中。 蜜饯在云端宁舌尖打转,甜味瞬时四散开来,充盈着整个口腔。 她只觉得奇怪,今日这蜜饯似乎甜得过了头,一个劲直往心底里冲。 含着甜得发腻的蜜饯,云端宁有些口齿不清地打趣他,“从前怎未发觉,殿下这般会伺候人?” 萧煦顺着她笑。 说出的话却带着些抱怨的意味,“以后不准唤我殿下。” 云端宁笑哼一声。 忽地想到什么,她正色问:“竟是忘了问你,与韩自鸣之战,如何?” 萧煦闻言握着药匙的手一顿,不去看她,垂着眼睫继续吹着药。 “未战,让了三座城与他。” “什么?”云端宁一惊,坐直了身子,“我不远千里将羲和军送到你手里,再加之你城中必有守城军,若全力一战,韩自鸣未必是你的对手,为何……” “阿宁,”萧煦抬眼,叫住她,“韩自鸣主动与我讲和,就是他知晓,我定要去救你。若我不应,他必会想尽办法拖住我,逼我应。” “我拖不起的。”萧煦眼神一凝,沉沉地锁住她。 云端宁哑然。 说到底还是为了她。 她叹了口气,看向萧煦的眼神多了几分无奈,“那日后,必得夺回来。” “自然。”萧煦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云端宁抬眼环视一圈殿内,颇为狐疑地抱怨:“自睁眼起便只见得你一人,连杜若也不曾来看我,这丫头,不知在做什么。” 萧煦眼神幽怨,“看我一人还不够么?一别三年,你日日与她一处,而今不过只同我一室共处几日,便心生厌倦了?” 云端宁觉得好笑。 瞥他一眼,“太酸,必是陈年酿的醋。” “是,”萧煦颔首接她的话:“酿了三年整,阿宁若哪日再厌弃我了,便要来倒你的牙。” 云端宁:“我何曾说过厌弃你?” 萧煦抬眸看她,正撞进她一双清亮含笑的眸子,里间仿佛藏着一泓碧溪,要将人拉进去,沉浸其中,自拔不得。 这溪水,必是甜的。 对视许久,他渐渐一点点凑近,掌心轻柔地拖住云端宁的后脑,阖眸贴上她的唇,浅尝芳泽。 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过水无痕,哪知一吻下去便不可控制,理智瞬时溃不成军,只顾唇齿相依,不愿放手。 积攒了三年的思念在唇齿相触的那一刻不管不顾地、轰轰烈烈地爆发,像是在彼时云端宁在长息有幸得见的那簇火树银花,喷薄而出,沸腾滚烫。 不知过了多久,萧煦才喘着粗气与云端宁分离,自己的额紧紧贴着她的额心,哑声道:“阿宁,我真的,很想你。” 云端宁也气息紊乱地闭眼,低声应:“……我知晓,我也是。” 萧煦闻言眼底眸色愈深,低头便又用力攫住她的唇。 自红日初升一直到暮色四合,云端宁便不曾下过榻。 萧煦也是。 自晌午喂完药后,便再也没有放过她。云端宁倦得阖起眼,浑身酸软得连指头都抬不起来,萧煦却仍旧揽着她的腰,兴致尚佳地蹭着她的颈窝。 云端宁懒得骂他。 这样不知节制,迟早纵欲过度。 萧煦握在她腰间的手又不知何时探到了云端宁平坦的小腹。 “阿宁,给我生个小福星可好?” 云端宁闭着眼:“不好。” “那便不生。”萧煦应得干脆。 云端宁微微掀起眼皮,“不问为何?” “管他为何,你不愿那便不生。” “那你为何想要?” 萧煦抚着她腰间的手用了几分力。 “怕你无趣,来给你解闷的。” 云端宁自胸腔闷出一声笑来。 三年不见,萧煦倒像是一整个换了个人般,比彼时刚熟络起来的陆盈溪还要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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