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摸鼻子,没敢吱声,小心翼翼地将衣服和干粮塞到包袱里,她从毕节赶过来,身上大多数衣服都是阿命给买的,唯一一个自己带的东西就是流星锤。 阿命瞥她一眼:“收拾好了?” 元婴抱着包袱坐在床上,挠挠头,还是小声问:“我们要去哪儿啊?” 再往北去,她想回毕节可就不容易了。 从九江到毕节都要几天才能赶回去,要是再往北去,她岂不是回不了家了? 阿命:“往北去。” 她将行李收拾规整,随后去军中主持葬礼。 今日是答应好给公华茂下葬的日子。 元婴一听是向北去,叹了口气。 利州的八千援兵在下午到达,为首的领兵元帅为沐铁琨,据说是京中沐氏的旁支。 交接过军权后,沐铁琨有意留他们再住一晚。 他劝说道:“月大人何必着急,天色将暗,若连夜赶路,恐生变故啊。” 沐铁琨支援利州时,哪能想到京城那边莫名其妙要卸月氏的领兵之权,更何况如今刘浮山的大军兵临城下,这时候不想着迅速御敌,反而张罗着京城的那些个弯弯绕绕,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当然,这些话他心里也就腹诽一番,可不敢说与月阿命听。 女人神色从容,抱拳道:“陛下命下官迅速回京,想必是另有吩咐,下官路上不敢耽搁,如今抚州城情势艰险,沐大人定莫要辜负陛下一番苦心。” 沐铁琨连忙道:“哪里那里,若真说起来,得亏月大人此前转圜九江局势,既是如此,在下不敢多留,路上的盘缠和干粮下官已为您备好,前路小心。” “自然。” 阿命一作揖,随后快步翻身上马。 从抚州城回京城最快也要十多日,阿命带着元婴和伊奇向着嘉定州的方向出发,决定绕行图州,避开刘术等人的暗探,迂回京城。 九江的六月份已经热极了,阿命身着便于行动的黑色长衫,头戴一顶竹编斗笠,面上用黑布巾包着。 一路打马向北,三人骑行一个时辰便是大汗淋漓,却还不见嘉定州的踪影。 嘉定州地势陡峭,省内山头林立,因楼兰和鞑靼部常年南下侵略,当地百姓民不聊生,要么转换成山匪以谋生计,要么向九江等地流亡。 元婴看着越往北走,愈发荒凉的模样,禁不住问道:“将军,我们到底往哪儿走啊?” 只告诉她向北边去,但是也没说具体去哪个地方啊。 风从侧耳快速经过,热浪扑面而来,三人都戴着斗笠,能够遮挡天上明艳的日轮,但这种夹杂在风中的滚烫让人防不胜防。 终于,快行至一嘉定州的界山时,一身黑衣的女子“吁”一声,勒马停住,她目光凝视着不远处,伊奇低声道:“到了。” 元婴一看界石上标着“嘉定州”三个大字,人都傻了,“嘉定州?” 妈耶,嘉定州! 不说嘉定州距离毕节至少5日路程吗,怎么快日落就到了? 伊奇:“这是嘉定州离图州最近的一处界山,绕过这座山,我们就安全了。” 阿命:“倒也未必,嘉定州内山匪林立,保不齐有人会盯上我们。” 元婴不屑:“切,我看谁敢来,我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伊奇也放声笑起来,握住身后背着的大刀:“那咱就走一遭,好生看看这嘉定州的风景。” 元婴也跟着一用力点头:“走!” 两人豪情万丈,阿命揉了揉额头,最后嘱咐一句:“万事小心为上。” 三人继续启程,翻过界山后,却始终没有看见路边的村户,眼见天色黑沉下来,周遭荒郊野岭。 终于,临近子夜时,三人才看见一家客栈。 客栈上挂着灯笼,在十里八村间看去,可好不热闹。 元婴长松了口气:“总算有住店了。” 伊奇却瞥她一眼:“有黑店的兆头,今夜老规矩,找几棵树躺着,正好让几匹马也好好休息。” 元婴震惊:“......不是吧,累了快一天,就睡树上?” 伊奇:“你这丫头好生娇贵,早先我们南征北战,连马厩都睡过。” 两人叽叽喳喳的,听着吵耳。 阿命凝视半晌,也同意了睡树上的策略。 最终三人找了两颗粗壮的树,将马儿绑在树下,阿命害怕元婴从树上摔下去,在她腰上栓了根腰带缠在自己身上,元婴若是摔下去,她能立刻察觉。 第二天,天大亮,元婴躺在树上,盖着自己包袱里拿出的衣物还睡着,兴许是练武之人都皮糙肉厚,这一夜过去她也没觉得任何不适,反而还挺香的。 伊奇看着她仿佛走钢丝般的姿势,最终只能道:“倒是有几分天赋。” 他们都是躺着睡,只有她趴在树枝上,好一个金鸡独立。 阿命将人叫醒,捡了些树枝当柴火,用铁盆烧起水,三人这才围炉吃了些干粮。 元婴跪在岸边捧了些水洗脸,等清醒过后,三人遛着马喝水,吃草,放了一刻钟的风,就继续上路了。 客栈内,坐在门口嗑着瓜子的柳三娘,睨着眼去瞧三人飞驰而过的身影,对着屋里的人哼声道:“看清楚没?认清了赶紧去山上报信儿。” “看清了哇,我这就去。” 那伙计猫腰点头,随后骑个驴子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了。 伙计一走,柳三娘吐出一口瓜子皮,郁气满满道:“心眼儿倒是机密的哇,老远就瞧见这几个后生打马过来了,谁晓得最后宁可住树上也不愿驻店,倒是头脑灵光的嘞。” 另一个络腮胡大汉一闷头,把碗里的酒全干了,粗声道:“依我看,这几个后生也是身上有功夫的,等会儿放个烟,让老大他们小心点儿。” 柳三娘闷不作声应了,叫另一个伙计把地上瓜子皮扫干净,随后去后厨磨菜刀。 屋内磨刀声一阵赛过一阵。 而这时候,早已打马跑出去老远的阿命三人不知道客栈内的一番动静。 他们前进的速度很快。 路上,伊奇问道:“将军,我们以哪个州县为拐点?” 这话说得有些隐晦。 从接到皇帝换将的信件之后,阿命就酌情绕路嘉定州,一方面是想要探一探嘉定州的地势,一方面是想看一看南魏的边关重镇有何防卫,以及防御的程度。 伊奇不敢把话放在明面上说,害怕没心没肺的元婴回京之后再透露出去。 果然,元婴好奇地看过来。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要去哪儿。 阿命瞥她一眼:“在天门隘,修整几日后,我等再前往京城。” “京城!” 那么远! 元婴瞪大了眼睛。 不觉间缰绳勒得紧了些,马儿吃痛,嘶鸣出声。 阿命:“会让你回毕节的,无需惊惧。” 元婴:“......” 她倒 是想惊惧,阿命完全没给她这个机会啊! 迎面的风随着马儿下坡逐渐热烈起来,三人抓紧斗笠,坐在马背上迎风而下。 这时候,崎岖狭窄的土路上,一行匪寇骑着马自身后呼啸而来。 “哈哈哈哈,竟然有两个娘们儿——” “他奶奶的,兄弟们,给老子冲,这两个小女女赏你们了!” 阿命等人闻声回头,见匪寇有十数名,当即眉头一皱。 伊奇不想在此大开杀戒,只得跟着阿命的速度快马向前去,元婴吃力地跟在他们身后。 但是三匹马日夜征途,现下已经有些劳累,与匪寇们相持半晌,为首的几名贼寇就险险追上来。 阿命见状,拉下黑色面巾,对着两人催促道:“你们在下一个山头等我,若有岔路放标记即可。” 伊奇也不啰嗦,让元婴先行,应了声便扬长而去。 说罢,女人自马背上稍稍站立,随后拔出背上的绣春刀。 刀尖出鞘,在空气中泛起一股轻微的鸣响。 “哈哈哈,小美人,空有刀没有武艺傍身,这怎么能行呢,” 匪首大笑几声,舞着手上的长鞭,二话不说就挥鞭缠上女子手中的刀,但鞭子还没有卷上去,就被女子弯腰躲过。 阿命冷冷看他一眼,“下了黄泉,记得跟阎王爷说,今日是你自寻死路。” 说罢,她一夹马腹,躲开那一长鞭后,迅速从马上坐起,动作奇快,众人眼中她挥刀的动作闪出残影,“嘭”一声,一道身影落马。 “轱辘轱辘” 什么东西在地上滚了几下,众人凝神看去,下一瞬立时喝道:“妖女!纳命来!” 阿命拉上面罩,淡淡道:“打得过的叫小美人,打不过的是妖女,诸位倒是对女子十分了解。” 女子讽刺一番,又砍了一人的头,见对方不敢再犯,这才勒马扬长而去。 匪首见地下躺着的两颗人头,面色又青又白,眼前黑了黑,最后强撑道:“把身子和脑袋搬回寨里去,老李,你去回龙寨送个信儿,就说有砸场子的来了。”
第64章 震慑住匪徒之后,阿命打马向前,去找应在下一个山头等候的伊奇和元婴。 片刻之后,她看见两人,立刻赶过去与两人汇合。 元婴好奇:“十里八乡也没有见过歹人的身影,那伙匪徒怎么凭空冒出来的?” 伊奇看向已经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嘉定州界山,沉思道:“应当是在界山上长期驻扎的一伙人,跟那个客栈脱不了关系。” 元婴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那个客栈不会是黑店吧?” 阿命:“昨日若真进了那家店,只怕今日你我已经被剁成了烂泥。” 她催动着马匹,带着伊奇和元婴从西侧山路走,向天门隘的方向进发。 约莫两日路程后,三人终于到达第一个城镇——安县,安县距离天门隘还有三日路程,天门隘在安县西北处,是嘉定州与鞑靼部和楼兰的边界城市,也是萧家军重兵把守的城市。 安县不比九江内的府县繁华,但今日街面上人头攒动,像是在庆祝什么事情。 “瞧一瞧,看一看,潘家戏院今日开楼喽——” “让一让——让一让,楼兰的紫葡萄上新了,萧家军特供,现下还有些余例,低价卖出——” “萧家军同款刀鞘,同款皮靴,同款战袍.....” 嘉定州是南魏唯一一个地处北方的城市,因此此处民风粗犷,行走之间男女皆戴刀具,衣袍虽依旧是南魏民间制式,但更利于上马行动,隐约能看到一些北元的影子。 元婴刚及笄,在毕节就属于个头矮小的姑娘,方才不小心撞到个妇人,那妇人摸了摸她的头:“谁家的小女女,怎么偷跑出来了。” 元婴:“......” 阿命在中原鹤立鸡群的身影,现下在安县中也并不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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