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院,东厢房的门迅速阖上,隔绝了暗中窥探之人的视线。 月阿命只留下一扇朝南的窗子,但这窗子又窄又小,无法泄露任何房内的消息。 “怎回得如此慢?” 季明叙跟着她坐在桌案前,见她卸了包袱和绣春刀扔在一旁,主动将方温好的茶水倒下两杯。 水声泠泠作响,男人修竹般的指节搭在茶壶上,语气中带了些疑虑。 阿命连日劳累,浑身的筋骨在此刻松懈下来,她垮下两肩,揉着额头道:“转道嘉定州耽搁十天半个月,被那萧全发现了踪迹,我用皇帝特派的名头搪塞了去,但回京路上听闻北元国内局势,心中不太踏实。” 季明叙皱眉:“北元国内是何局势?” 阿命道:“传言我那四皇妹庆格尔泰死于成婚前几日,但据我所知,澈离牧歌不会对她下死手。” “总之,这一路我回得不算有波折,只是天南海北的消息需要处理,路上多耽搁了几天。” 语毕,她吐了口气。 季明叙压下嘴边呼之欲出的几件事务,眼神落在她面上,细细描摹半晌,才道:“黑了,瘦了。” 阿命摸了摸自己的脸,因太长时日未见,对他还有一种纯然的陌生,只道:“风吹日晒的,怎能不黑。” 季明叙用力扣紧放在膝上的手,默然道:“去洗澡。” 阿命假装听不懂:“还有事没说完。” 季明叙定定盯着她,狭长的眸子眯起,打断她:“什么事?” 阿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神色,翘起脚,托着下巴问:“信上你说想我,怎地见了面像是刚认识时候那般拘谨。” 季明叙一挑眉:“你这是怨我和你生分了?” 阿命:“可不敢怨你季大公子——” 季明叙突然起身,一手搭在镶玉的腰带上,一手搂住她的腰,将阿命整个人自椅子上捞起,阿命被他捞在肩上,连忙笑着去拍他的背:“我洗,我洗,你瞧你——” 舆洗室内,府内的奴仆们早已备下热水。 季明叙将肩上的人一把扔到水里,随后动手去扯女子的外衣,水花四溅,浸湿阿命一身,她匆忙去抹脸上的水,此时有一双大手已经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他的手透着一股惊人的烫意,阿命身上的衣服被扒得七七八八,当下被水呛得咳嗽几声,慌乱间抵住他袭来的手,“我自己洗,你这是着哪门子急。” 季明叙胸襟前已然湿下一大片,闻言他起身,用修长的手指在阿命额上弹了个脑瓜崩。 “叫你不老实。” 他低声留下一句,“明知道我想做什么,坏得很。” 阿命瞧着他走远的背影,只感觉浑身都烧起来,她摸了摸滚烫的耳垂,将身上的脏污搓洗下来。 鼻尖还留着男人身上的熏香味儿,一想到这儿,她差点笑出声。 夜半,风清月明。 阿命坐在窗台上看月亮,季明叙方收拾妥当,一手搭在腰带上,想把她从窗台上抱下来:“夜风太凉。” 阿命赤着足,在月光中荡着腿,季明叙蹲下身子,握住她略微发凉的脚:“你四皇妹庆格尔泰的事情是何缘故?” 季明叙从前只略微听说过一些阿命的过往,但是她身边的仆从们嘴严得很,从不会泄露她一丝一毫的消息。 阿命瞥他一眼,周身还带着一股未褪去的潮意,现下他不怀好意地靠过来,那浪潮再度翻覆起来。 她想踹开他的掌心,却被握得更紧,干脆任他去了。 阿命:“北元看重传统,划部而治,但王室向来手足相侵,子杀父兄是王室内部常有的事,庆格尔泰是个例外,她并非我父皇勋垣帝的亲女,而是庆格尔泰生母与他人私通所生。” 季明叙俯身去吻她的身体,随后像一条游蛇般攀附而上。 阿命停住说话的动作,指尖落在他的耳上,声音喘不匀称道:“怎么不继续问了?” 季明叙定住她的腰,缓缓进入,一只手扶住窗子,去吻她的唇:“只顾得上看你,想不出别的。” 檀木窗子偶尔被压得吱嘎作响,季明叙将人从上面抱起,抱着她在房内一颠一颠,月阿命双手环着他的颈,整个人都在颤动。 月光宛如澄澈的湖水落于地面,季明叙几乎是惩罚般地鞭挞着她,责怪道:“你信上从来不说想我。” 阿命:“我们草原人比较喜欢说爱。” 季明叙:“你也从不说爱我。” 阿命:“床上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季明叙拧紧眉心,被她这话气到了,拔步床上女人的长发铺散于被衾之上,阿命一面笑,一面将人搂进怀里,季明叙带她换了个姿势。 阿命浑身瘫软得不像话,被他带着神思飞荡,目光一会儿是精致的彩漆天花,一会儿是他撑在身旁的手臂,上面青筋暴起,还渗了些汗水出来。 。 回京的第二天,阿命便呈奏回宫复命。 然而刘浮山大军在阿命被调走后已经连下三城,直逼南方的毕节,徐陵早在阿命回京前就八百里加急送书于皇帝,直言南方战势危急。 皇帝愁了好些日子,却又不想听大臣们所言,将月阿命送回九江战场上,于是干脆拒了她的复命之请。 月阿命见自己的奏折被退回来,就知道这是皇帝回绝的意思。 月阿命:“......” 她千里迢迢跑回京城,难不成是为了在公主府上溜猫逗狗吗? 白音坐在桌案旁,替众人切好新鲜的奶酪和列巴,刀叉时不时磕碰碟子,老者给呼硕几个分好吃食,才道:“这皇帝,也是个拎不清的。” 元婴听不懂北元语,眼巴巴看着伊奇递过来的列巴和奶酪,眼疾手快给自己多加了些糖。 她也不管几个人在叽里咕噜说什么,只顾着给自己加餐。 伊奇见她吃得欢快,又给她剃了些新鲜的羊肉,南魏对耕牛有保护性政令,公主府每年的份额也不多,所以大家来了南魏后牛肉吃得也比较少。 阿命无奈道:“如今朝中已经吵翻了天,皇帝若真想得清楚,就不该将我调回来。” 白音:“你走的这些日子怕是不太清楚,最近京中失踪的人口越来越多,但是高琛和薛如海调查的黑市交易至今没什么因果。” “皇帝调您回京,想必也是有此事的缘故,我觉得,这背后绝不只是黑市交易,想必皇帝察觉到了其他东西。” 阿命闻言,眉头一皱:“我离去已经整整一年,这案子竟毫无进展?” 想当初她远在北元谋划,都能对黑市一清二楚,为何薛如海和高琛历时这么久什么都没有查探出来? 白音面上也有些困惑:“据我们在宫中的人传信,的确是没有进展,皇帝还因此责难过两人,想必是觉得这二人无甚手段,就将您调回来了。” 闻言,阿命摇摇头,决定干脆在京城休息一段时间,这朝中还不知道要吵几天。 至此,京城局势告一段落,阿命在府上过起了久违的闲散生活,只季明叙时常夜袭。 他几乎夜夜都要来一趟,等到快天明时又像做贼般赶回忠义侯府,惹得老忠义侯将他关进祠堂整整一天,斥责他有违礼法。 时日久了,锦衣卫有一次发现了季明叙的踪迹,只以为季明叙是想对阿命图谋不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上报。 一个月后,靖虏地方忽然起势,朝廷大恸。 彼时阿命正在院中练武,她请了一位中原的武行师傅,正研究着新的拳脚功夫。 夜半,公主府灯火通明。 京城亘古不变的黑夜中,众人围炉而坐,篝火旁,学了一点北元语的元婴终于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坐在最中间,姿态悠闲的女人吹着古朴的长笛,一曲毕,她忽然道:“破关了。” “娜木十日后抵达京城。” 众人只言片语,元婴听懂,又听不懂,她歪着脑袋去观察阿命。 阿命和她的手下们面庞皆被火光映得通红,伊奇他们都神色肃穆,只有她安静地吹着长笛。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北元的人给我们传信了。” 白音问道,摆弄着最近学的古琴。 夜风忽起,风声鹤唳,篝火燃起火星子,但转瞬就卷进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木柴传来燃断的声响。 阿命抬头看着如同深渊般的夜空,“很快。” 很快是多久? 众人惶惶,又兴奋,又颤栗。 阿命的眸光穿透柴堆中的火光,仿佛穿越了那些寂寂无名、为人欺辱的岁月,时间像一把锋利的弯刀,刀尖不仅指向她的敌人们,也指向了她自己。 (这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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