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瑾妃甚至没有露面。 此事被扶喻勒令封锁,并没有蔓延至宫外,各宫嫔妃自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事端,都小心谨慎地待在宫里,静等尘埃落定。 皇宫内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和安静,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风雨欲来前的假象。 距离魏氏告发瑾妃的日子过了三日后,朝廷之上不知怎的忽然有人提起了立后之事:“……皇后乃后宫之主,天下女子表率,陛下已践祚七年,膝下子嗣……” 他洋洋洒洒说了许多后,见高坐在上首的帝王不曾出言打断,群臣大喜,帝王不愿立后,从前他们才开头劝谏,便被驳斥,而今一言不发,当有松动之意,紧接着,又有几人出列附和:“臣以为……” 一直等他们说完,帝王才不紧不慢地出声:“依众爱卿之见,朕之后宫之中何人堪得后位?” 一语激起千层浪…… 消息传到后宫时,淑妃也是错愕不已:“陛下要立后了?” 话一说完,她随即想到什么,陡然蹙起了眉头。 绫屏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地纳闷:“娘娘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淑妃下意识地摇头,又止住了动作,“朝堂上的大人们推荐了何人为后?” 绫屏迟疑了一阵:“有娘娘您,还有瑾妃和诚妃娘娘,不过瑾妃娘娘被提的最多。” 听了这话,淑妃的心底猛然蹿出一股寒意。 这对于方才出事了的瑾妃来说,可不是雪中送炭的好事,或许,反而会火上浇油。 “郭家和姜家那边是什么态度?” 绫屏不明所以,如实道:“两位府上的大人举荐的是诚妃娘娘。他们名义上是大皇子的母家,又岂会希望瑾妃娘娘上位?” “道理是该如此。” 淑妃轻摇头,“可瑾妃呢,为何是她被朝中大人们举荐的最多?” 绫屏脱口而出:“娘娘您和诚妃娘娘膝下并无亲子,可瑾妃娘娘不一样,她生育了二皇子,且二皇子身体康健——” 她的话戛然而止。 是啊,她们都能想到的原因,陛下会想不明白吗? 绫屏生生惊出一身冷汗,她颤巍巍地开口:“娘娘,这事儿若不是巧合,便是有人想要置瑾妃于死地啊。” “不只是瑾妃。”淑妃淡漠地道。 她在心里补充:还有二皇子。 瑾妃的保命符是二皇子,可击垮她的,还是二皇子。 瑾妃谋害皇嗣和宫妃之罪若坐实,或许陛下不会迁怒于年幼的二皇子,可经此立后的风波,二皇子恐怕…… 绫屏思忖着:“若非巧合,只怕有人故意促成此事。娘娘,如今宫里希望瑾妃娘娘和二皇子倒台的,莫非是诚妃娘娘?” 淑妃敛了敛神色,没有接话。 诚妃身上却有嫌疑,毕竟她是皇长子的养母,可依照她的性子,会有如此魄力吗?可若不是她,还有谁呢? 宁昭容吗?还是令昭仪呢? 前者至少有一位公主,又是三皇子名义上的养母,后者尚且不曾有孕,她设局扯下瑾妃和二皇子,当下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总不至于是未雨绸缪吧? 宜庆宫 姜衔玉心底咯噔一声,“父亲已经联合几位大人举荐我为皇后?” 兰汀点头:“是啊娘娘,先前陛下一直不愿立后,乍然有了这个念头,侯府自然希望娘娘能登临后位。娘娘抚养着皇长子,若立娘娘为后,皇长子便是嫡长子了,可谓两全其美!” “不可!”姜衔玉断然道,“立即 给本宫研墨,本宫要给父亲写一封信。” 兰汀止不住惊讶之声:“娘娘——” “父亲糊涂了,本宫却没糊涂。”姜衔玉面色凝重地剖析此事,“立后是国事,也是家事,太后都不曾逼迫陛下立后,朝臣们又有什么资格?” 兰汀呐呐:“可陛下不是让大人们举荐吗?” “糊涂!” 姜衔玉正色:“你当陛下当真想要立后?皇后还要朝臣们来择选?” 若是陛下刚登基那会儿,或许还有这个可能,可陛下都掌权多久了?他想立后,即便那女子出身不显,甚至是卑贱之身,那也是立得的,满朝百官反对又能如何?陛下圣旨一下,他们还能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以死劝谏不成? 兰汀恍然大悟,她咽了咽声,嗓音发颤:“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为娘娘研墨,赶在宫门下钥前将信送到侯府。” 姜衔玉欣慰地看她一眼。 可惜这封信却注定送不到侯爷的手中。 承光宫 姜令音将宫人截来的信笺随意地丢到一边,而后嗤了一声:“不愧是诚妃娘娘,到底还是看得分明。” 杪夏有些心惊胆战:“娘娘,这事儿恐怕瞒不住陛下。” 兰汀将信交给了守在宫门那儿的宫人,托她送去绥安侯府,这是宫内约定成俗的流程,照理来说,这封信很快会送达指定的府上。 可姜令音如今掌权,宫廷之中的宫人都受她管辖,那日事发后,她便吩咐下去,不让任何人往宫外传递消息。当然,她也同扶喻说了一声,扶喻默认了她的举动,所以今日由姜衔玉亲笔所写的信便被宫人转交给了她。 她拦了姜衔玉的信,消息定会传到扶喻耳中。 姜令音挑了挑眉,“是啊,本宫便是要将这信给陛下瞧一瞧。” 她不待见姜衔玉,但不代表她会让姜衔玉去承担这一切。此事是她一手策划,姜衔玉能洗脱罪名,对她也有利,只是她需要姜衔玉和皇长子为她转移视线罢了。 倘若姜衔玉无辜,那周家,还能置身事外吗? 瑾妃被提起的次数最多,为何不能是周家在为她和二皇子铺路呢? 她要的就是加深扶喻心中的疑虑。 晚膳时,扶喻来了承光宫。 姜令音将信递到他面前,好似在求奖赏一般笑道:“陛下,这是妾身下午截的诚妃娘娘写给侯府的信。” 扶喻望着她明亮的眸子,不由地失笑:“愔愔这是做什么?” 姜令音理直气壮:“妾身在为陛下分忧啊,诚妃娘娘指不定是在信里传递宫里的消息呢,这岂不是违逆了陛下的圣谕?” 女子手上的信笺还未曾展开,可见她还未读过信中的内容,可她还是信誓旦旦地认为姜衔玉会给侯府传递宫中之事。 她说要为他分忧,倒也确确实实在为他着想。 扶喻笑了一下,“愔愔不妨打开看看,再给诚妃定罪。” 他觉得,依诚妃的性子,应当不会如此做。 姜令音眉头高高扬起,直接将信笺展开。 扶喻注视着她,见她的神色愈来愈低沉,他正要开口,就见女子将信放到他怀中,继而颇是不服气地道:“虽说没有透露宫中的消息,但妾身以为,诚妃还是违逆了妾身的命令。” “妾身都说了,近来不让她们传信出去,可诚妃却明知故犯!” “她故意冒犯妾身!” 扶喻随意扫了眼信中的内容,而后低低一笑,“愔愔下令时,可派人告知了诚妃?” 姜令音当然没有。 她拧眉答道:“妾身若是广而告之,怎能来个瓮中捉鳖?” 扶喻仍保持着笑容,“既如此,诚妃又怎么是故意忤逆你的命令呢?” 姜令音一噎。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扶喻怎能拆穿她呢? “陛下前几日还说偏袒妾身,这才过了多久,便开始帮着诚妃来指责妾身了。”她抿了抿唇,眉眼一下子耷拉下来,“是妾身自作多情了,以为陛下让妾身管理后宫,便能向淑妃娘娘当初那样被人敬着。诚妃娘娘比妾身位分高,纵使妾身有管理后宫之权,又岂能奈何她呢?她往宫外递信,妾身岂能能拦下来……” 扶喻眼皮子直跳。 听女子越说越离谱,他索性堵住了她的唇。 未尽的话语消弭在这个长久的吻中。 良久过后,姜令音坐在了扶喻的腿上,语气软和了一些:“陛下是在贿赂妾身吗?” 说出的话却令人哭笑不得。 “朕贿赂你?” 扶喻垂眸盯着她半晌,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若是这么说,倒也该如此。” 姜令音一点也不羞赧,她迎上他的目光,笑吟吟道:“妾身为陛下管理后宫,陛下贿赂妾身,也是应当的。” 扶喻捏了捏她的脸颊,当下没作声。 夜还很长,扶喻又尽心尽力地贿赂了姜令音许久,直到女子觉得满意为止。 烛光摇曳,一室旖旎。 翌日辰时,一道圣旨自御前传进后宫。 这会儿,嫔妃们正好用过了早膳,正是无所事事的时候,乍一听闻御前的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后宫,她们俱是一惊,立即派人出去探消息。 朝中正在商议立后一事,莫非这道圣旨与册立皇后有关?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道圣旨最终进入了承光宫。 看着笑眯眯的庆望和他手中捧着的圣旨时,姜令音眼中露出些许的茫然。 但容不得她多想,她当即跪听庆望宣旨。 庆望的嗓音又细又长,可一字一句落在承光宫众人耳中,却不刺耳,甚至让众人觉得温柔:“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千篇一律的开口。 随着诸多的溢美之词从庆望口中蹦出来后,姜令音的思绪也变得越来越清醒。 宽袖下,她缓缓攥紧了手指。 这一刻,她意识到这道圣旨的内容了,是晋封圣旨。 妃位吗? 还是四妃之一? 这道圣旨有些长,念得庆望的嗓子都干涩了起来。 但他没有停下来,只是一板一眼地念完:“……承光宫昭仪姜氏,晋封正二品贤妃,保留封号。后宫诸事,交付于贤妃之手……” 是正二品四妃之首的贤妃。 在短暂的惊诧后,姜令音想起了先前与扶喻的对话,那时候,扶喻问他:“四妃中,愔愔喜欢哪个称呼?” 她说:“自是喜欢贤妃,妾身觉得贤妃娘娘最好听。” 而后扶喻附和了一声:“朕也觉得贤妃好听。” 所以有迹可循。 原来,他早有这个打算吗?
第125章 威望现在的后宫是她的天下。 这道旨意来得突然,连姜令音都觉得意外,更别提各宫嫔妃了。 从昭仪越过妃位,直接成了贤妃。贤妃啊,四妃之首,又有管理后宫之权,已经稳稳压了淑妃一头,成了后宫第一人。 姜令音才入宫多久,不到两年的时间,膝下甚至没有子嗣,她凭的是什么?众妃无不觉得怅然。 美色吗? 她的确姿容出众,可陛下岂是那样只看重女色之人? 她们想不通。 然而即便再怨恨,再不甘心,在御前的人离开承光宫后她们还是老老实实带着贺礼去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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