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月心虚,立即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明宜宓瞧见鸣琴那眉眼官司,就拿鸣琴打趣:“你打小儿伺候棠弟长大,定是受过棠弟照拂的,也少不得你,等棠弟纳你的时候,我也替你添添妆!” 几个人使女笑成一团,倒是被打趣的明棠不在意则个,只见明宜宓好似不大放在心上,还是忍不住反复叮咛:“阿姊!可要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若你不听话,我可要与景王世子说了,叫景王世子狠狠治你。” 明宜宓一听魏轻,顿时撇嘴:“棠弟如今也知道打趣人了!他晓得又有何用,说不定还笑话我总病痛呢,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棠见她并无一丝羞赧,又想起先前魏轻半夜匆匆而来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 见明棠还欲再说,明宜宓便已然开始催明棠了:“好了好了,不许多言,你今日要出门去玩儿,早些去才是。我听人说这两日恐怕要下雪,你不早些走,等会儿路上大雪封山可不妙。” 她叮嘱了使女们要好好照顾明棠,便也不耽搁她出行,先回去了。 双采正从外头回来,明棠便问起:“方才你去催二郎君,他可好了?” 双采点头:“二郎君说在已然收拾好了。只是他又问起,怎么这般笃定他也能同去?” 拾月虽是后来的,却也知道这两位郎君明面儿上的关系很是不佳。 如今府中还在传扬这两位郎君自打上回之后便再没说过一句话,关系甚至不如明棠与明以江的绿帽之仇,却不想原来这二位私下里有不少算盘要一同打。 她竖起耳朵来听了听,同样好奇明棠怎能这般笃定。 明棠却不答,只神秘兮兮地说道:“他定能去的。” “我这二哥聪明,性子却有些优柔寡断,倒来怀疑我,我说什么便是什么。”明棠将手炉往袖中一揣,很有几分傲气。 可惜被外头的风一吹,明棠忍不住缩头缩脑,活像怕冷的小狐狸,方才的狡猾傲气皆被冷风吹散了。 拾月好奇地抓耳挠腮,明棠却再不多言,让鸣琴取了披风过来给她披着,踱步往外走了。 拾月与双采在后台抬箱笼,瞧见双采收起一盒子熏衣裳用的冷檀香丸儿,有些惊奇:“九千岁也赏了这香丸给小郎?” 明棠听见她话中一个“也”,有些想问,难不成谁也用这冷檀香丸? 可转念一想,谢不倾爱赏赐东西给谁又与她何干,这谢老贼玩儿人总是一套一套的,熟练的很。 明棠如今是一点儿也不信之前传闻中的谢不倾所谓冷心冷情,只道谢不倾那黑心肝儿剖开来里头估计都装满了避火图,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外头还养了几只鸟雀儿,又赏赐些她没有的什么冷檀香丸子。 呸,当她稀罕那物什! 故而明棠亦懒怠问了,只道:“是我自个儿调的香丸,图一时新鲜罢了,与他没甚干系。” 拾月分明听出几分气鼓鼓来,忍不住一笑,却没敢太吱声。 主仆几人往外头走去,阿丽倒是在院子门口束手束脚地等着。 阿丽就是先前选人的时候那个自告奋勇去烧火的丽色少女,她不仅生的颇有几分姿色,倒也做得一手好菜,明棠想起那温泉庄子里头长久地没有主子住着,下人们多半散漫,饭菜恐怕也入不了口,干脆将阿丽一起带去烧火煮饭。 阿丽见明棠出来了,她才福身行了礼,一双杏眼很是欢喜:“请郎君安。” 她的小脸蛋红扑扑的,透出些健康的蜜色,时下皆以白润为美,但她这模样也着实有些与众不同的风情。 明棠伸手扶了她一把:“走吧。” 阿丽便开开心心地站了起来,脸上的小雀斑儿都好似荡漾着喜悦,很是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小丫头。 * 几人行至二门,刚上了马车,便见高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如同个门神一般杵在那儿,掀起她那苛刻凉薄的眼皮子,说道:“老夫人挂念三郎君,怕三郎君一人出门孤单,便叫二郎君陪着三郎君一同去温泉庄子。” 她许是怕明棠要反驳,立即如同倒豆子一般说道:“老夫人还说,虽说晓得三郎君心中必然不痛快,但也应当晓得老夫人一片苦心。家以和为贵,自家兄弟的,何必闹得这样僵硬?三郎君如今还未出仕便与手足兄弟这般不快,日后与同僚恐怕更难相处。” 噼里啪啦的,摆明了是给明棠上眼药。 明棠也晓得高老夫人心中有气,故意寻这般机会来刺她一刺。 故而她一翻脸,也不说话,立即指使鸣琴等人速速上车,绝不肯等明以渐,也不搭理那老嬷嬷。 那老嬷嬷也不急,说道:“老夫人已然让人给二郎君备车了,不与三郎君同乘一车。” 话音刚落,另一辆小车便跟在明棠的马车之后。 明棠愤然,生气地令车夫立即就走。 而那老嬷嬷见明棠脸上有些恼怒之色,终于松了口气,晓得回去要如何绘声绘色地描绘明棠的意料之外与恼怒,这才能叫高老夫人舒坦。 她高高兴兴地回转了,哪能想到明棠瞧她如跳梁小丑。 高老夫人还以为塞给明以渐给她是寻她的晦气,却不知早在明棠算计之中。 一行二车咕噜噜地往温泉庄子驶去,到了山脚下才停下。 * 因京畿的荆山附近有皇庄,马车便不得长驱直入,要下马车来应检。 明棠早便料到,带着四使女下了车来,命人塞给巡检的小卒一袋子碎银,叫他们手脚轻些。 四使女皆在她身后,明棠站着有些百无聊赖,便盯着她们一个个看。 她一个郎君,出门带四个使女,小厮倒一个也不带。 拾月端庄稳重,鸣琴大胆泼辣,双采温驯娇美,阿丽可爱活泼。 皆是美人,各有千秋,便是看着也觉得心情大好。 鸣琴便忍不住打趣她:“小郎如今是坐拥美色,旁人怎比得上您呐!” “那是那是,回头纳你的时候,你记得叫阿姊为你添妆。”明棠便揣着手炉,笑眯眯地回。 总归她是一点儿也不怕这般打趣,反正她也不曾想过恢复女儿身份,等日后自己权势稳固,就养一屋子的美人,也尝尝坐享齐人之福的快活! 却不想这话是惹了谁不痛快,附近一戴着帷帽的女郎嗤笑道:“好生轻浮!” 第72章 “可伤着郎君了?” 明棠也不知与自己的使女打趣犯了什么天条,转头一看,只瞧见个青衣幕篱的窈窕女郎牵着另外一个年纪小些的,正渐渐远去。 她身上的衣裳有些旧了,只背影瞧着十分纤美,倒忽略了她这衣裳陈旧。 明棠不大感兴趣,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鸣琴撇嘴:“同她何干?” 双采也不大高兴:“旁人家里的事情,还需要她指手画脚的?” 这两个一同说话,拾月也觉得新鲜,看样子明棠在女郎里头当真是很讨人喜欢的,也难怪周时意慧眼识珠,愿意跟着明棠跑。 那头巡检的小卒已然检查好了,既收了钱,又认得明家的家徽,一点儿没为难他们,让他们这一行车队进山去了。 双采坐在车里头,瞧着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她平素里是个和缓性子,明棠也觉得新鲜,便逗她:“怎么了,是瞧她不顺眼了?原来我这个做主子的还很得人心,你们都看不得旁人冒犯我。” 双采眉头皱着,确实不大高兴:“若是府里头的女郎们说说也就罢了,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郎,随意品评陌生的郎君,难不成不是她没有礼数?” 明棠抓一把蜜饯放在她掌心,笑起来:“你若实在生气,追上去骂她一顿,就说我叫你去骂的。” 这就显然是玩笑了,双采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总是郎君好脾气,若是换了旁人家里的郎君,怕是要找她们麻烦。” 明棠笑而不语。 她脾气可不好,也不是宽和待人的性子,只是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懒怠同她计较太多。 这女郎一瞧便不是富贵出身,日后也见不着面,明棠向来不在不值当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马车一路朝着明棠的温泉庄子去了。 明棠这温泉庄子,说起来为何惹高老夫人眼红,乃是因这宅子并非从旁人手里买下来的,而是自建的。 明棠生母沈氏出身江南百年望族,嫁妆极其丰厚,且很有些读书人的脾性,不喜旁人用过的东西。正如她在镇国公府之中拔地而起一座潇湘阁一样,她因受不了上京的寒凉,要一个温泉庄子,也只肯买块地皮自己建一个。 这天上掉下一块儿砖来都能砸中一个王侯贵族的上京城里,寸土寸金,好地方都给皇族士族占了,沈氏能从里头买下个地段绝佳的位置来扒干净建庄子,可见沈氏之资。 她自己建一个庄子还不够,还在山下买了好些地,令庄中的仆役在山下耕种,吃食皆只用自家地里出产的,这些田地同样价值不菲。 双采几个都不曾来过温泉庄子,忍不住探头探脑往前看,待看见那庄子时,满目都露出好奇来。 只有鸣琴一人十分难受——她是跟过沈氏最后几年的,知道这位夫人的嫁妆何等丰厚,一来这温泉山庄,便想起那些本应该属于明棠的嫁妆被高老夫人一口昧下,心里气得发苦。 明棠知道她为何不虞,笑着拍拍她的手:“且叫她多捂一些时日,过段时间便叫她拿回来。” * 因明棠不是临时起意,早在去之前几日就派人给庄子送了信,如今庄子瞧着打扫一新,着实是个清雅至极的富贵门庭。 马车在门前停下,主仆几人都下了车,后头的刘嬷嬷也推着明以渐过来。 刘嬷嬷并不知明棠与明以渐的官司,还记恨着所谓明棠骂他没教养的事儿,对明棠没一分好脸色。 明棠也不搭理她,只看庄子门前早已候着十来个仆从,男女老少皆有。 见明棠走上前来,众人皆纷纷行礼请安,为首的是个四十几许的男子,很是恭敬地拱手:“请郎君安。” 明棠来之前便已然问清了庄中人口,知道这男子是如今庄上的肖管事,虚扶了一把:“肖管事请起。” 肖管事几乎是眼含热泪,不住地说起这些年庄中没个主子,仆役们做事也没个盼头,常被周遭其他府邸的仆役笑话,如今明棠来了,庄子可算是有主了。 他这样热切,明棠却知晓他的意思是哭穷。 她这些年是在乡下,接济不了他们,可这温泉庄子名下的田地年年产出不少,那钱不曾进她的口袋子,只是被他这管事调配了,怎好在自己面前哭穷? 但他要哭,明棠也会装听不懂,任他说得口都干了,明棠也没有掏钱的意思。 肖管事只觉得这小主子光生了一张漂亮脸皮,没有当年的沈夫人半分聪慧,脸上讪讪的,不再说了,只带着她到正院先安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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