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皇上对曹寅的确是情谊不一般,四爷当初这步棋走对了,只可惜运气不大好。 如今曹頫是不折不扣的老八一党,能知晓当初花样子一事也很正常。 四爷更知道老八等人在皇上跟前说出这话,无非想告诉皇上他那不问世事,一心礼佛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更差直接告诉皇上,他也想争一争那太子之位。 四爷慌忙跪下,道:“皇阿玛明鉴,的确是有此事。” 他看着皇上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儿臣也是无意间听平郡王说起这件事,恰逢家中格格耿氏擅长花样子,便寻了几个花样子送了过去,存着举手之劳,为皇阿玛分忧之心,觉无他意。” 皇上道:“朕记得弘昼的额娘也姓耿,你送去曹家的花样子可是出自她之手?” 四爷正色应是。 他不知道皇上是信还是不信。 但他面上满是诚挚,仿佛他所言半句无半句虚言。 下一刻,他更是听到皇上道:“我看弘昼每次进宫穿的衣裳的确是考究,的确不像是宫中才有的花样,想必都是出自他额娘耿氏之手。” 四爷含笑应是。 他想,皇上这应该是信了吧? 谁知下一刻他听到皇上的话,却如平地惊雷,听见皇上道:“老四,这些年你一直寄情僧佛,不问世事,无欲无求的,那朕问你,可可想当太子?” 四爷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他若说想当太子吧,自己那点心思就藏不住了,若说不想当太子吧,万一皇上真有心立他为太子,被他回绝了怎么办? 皇上见他这样子,淡淡道:“不要紧,今日朕不是皇上,你也不是亲王,咱们就是平常人家的父子,你怎么想的就怎么与朕说就是了。” 皇上能这样说,四爷却不敢将这话当真。 毕竟哪个寻常百姓家有皇位要传下去? 四爷斟酌道:“既然皇阿玛如此说,儿臣也就与您说实话。” “自打儿臣记事起,因与二哥年纪相仿的缘故,打小就跟在二哥身后,想着长大后辅佐您,日后辅佐二哥,成为一代贤王,这份心,从始至终儿臣都没有变过。” “只是后来二哥被废,儿臣见着兄弟们为了储君之位争的你死我活,不免伤心,从前我们一起念书,一起游戏……如今却是血脉相连的仇人,正因如此,所以儿臣才远远躲到庙宇之中。” “但儿臣这为国分忧之心,却是永远都没有变过。” “若能为国效力,为您分忧,儿臣不光义不容辞,更是乐意之至。” 他也是千年的狐狸,不说想当太子,也不说不想当太子,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您若是想叫我当太子,我愿意,若是不叫我当太子,我心中也毫无怨怼之情,依旧会对您,对大清,对未来的君王忠心耿耿。 皇上微微颔首,道:“好,朕知道了。” 四爷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回去了雍亲王府,当天夜里不免将皇上的话是想了又想,当天夜里就急奔寺庙而去。 这下,弘昼那颗与隆科多套近乎的心更是无处安放。 但就算雍亲王府紧闭大门谢客,弘昼多少还是听到了些外头的消息。 比如,年侧福晋的二哥年羹尧十分得皇上看重,一朝回京就成了人人争先恐后套近乎的热灶,而这个移动的热灶则与老八厮混到了一起。 比如,四爷并不像他表面那样与世无争,实则是心机深沉,一肚子坏水,要不然也不会自己整日蹲在寺庙里,将自己的儿子推出来争宠…… 四爷推出弘昼争宠一事,更是从年羹尧嘴里说出来的,谁人都知道年羹尧有个妹妹在四爷身边当侧福晋,对这话是深信不疑。 流言越传越凶。 就连紫禁城的皇上都知道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如今雍亲王府的弘昼见今年过年比往年还要萧条,甚至四爷下令,今年各女眷的家眷不得进府探望,须等到端午节再召见家眷。 虽说四爷这规矩是冲着年侧福晋而去,毕竟等到端午节,热灶·年羹尧早就回四川了。 但除了耿格格以外,阖府上下的人皆长吁短叹,弘历更是因此还伤心了一两日。 弘昼不喜欢自己那所谓的外祖母等亲戚,只觉得一日日的太无聊,索性就跑去与福晋说话,直说正月十五之前都是年,正是该走亲戚的时候,四爷不想走亲戚,但是他还有很多朋友,很多亲戚要走啊,可不能耽误。 弘昼一向是个叽叽喳喳的性子,与福晋说了几次这事儿后,福晋就苦不堪言,便派人去寺庙里请示四爷。 谁知四爷就允了。 如此,弘昼就在雍亲王府一众人歆羡的目光中开始走亲戚起来。 首先,他去了十三爷府上,深切问候十三爷身体状况后,又过问了瓜尔佳·满宜嫁妆准备的怎么样,当天在十三爷府上又是蹭吃又是蹭喝更是蹭拿的,高高兴兴回去了。 第二日,他去了纳喇·星德府上,陪着府中的老福晋听戏吃糕点,替未进门的瓜尔佳·满宜说了一箩筐好话,逗的纳喇府上是笑声连连,更是惹得老福晋巴不得瓜尔佳·满宜早点进门,早点给她生个像弘昼一样活泼可爱的大胖孙子。 第三日,他不请自来,直接去了老十四府上。 弘暟听说弘昼来了,高兴的去门口迎接他,更是带着他四处逛起花园子来,每行至一处就介绍一处。 弘暟是个好的,但老十四的长子弘闻讯而来,说话却是夹枪带棒,看似与弘暟说话,时则却在指桑骂槐:“……我说弘暟啊,你从小跟着嫡额娘长大,又是咱们府上年纪最小的,不懂人心险恶。” “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怕有些人与他阿玛一样,面上装的是毫无城府,实则不知道怎么算计你,可别到时候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了。” 说着,他更是道:“咱们就该与弘旺堂兄亲近些,弘旺堂兄待我们多好啊,昨日就算你没有去八伯府上做客,弘旺堂兄还问起你来,还记得你爱吃豌豆黄,要我给你带了些回来。” 弘旺正是老八得独子。 弘暟被气的眼眶都红了。 他知道这个长兄向来得阿玛喜欢,自他从紫禁城回来之后就念叨着弘昼与弘历不是好东西,昨日他更是赌气,所以才没有外出做客得,谁知弘昼前来做客,弘春竟还追过来骂人。 他只觉得弘春简直是欺人太甚。 弘昼二话不说,袖子一撸,就冲了过去:“弘春堂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是说我和我阿玛是坏人吗?” “这话你是从哪听的?可是听十四叔说的?那我可是要去问问十四叔!” 他可不会惯着弘春等人给四爷泼脏水。 他穿来这个世界已经四五年的时间,不知不觉中已在心底将四爷当成了自家的父亲,容不得旁人说他一点不好。 弘春忙不迭去拦弘昼。 弘春作为老十四的庶长子,自是聪明过人,懂事过人,所以才一直得老十四的青睐,像今日所说的这些话,他不过是听自家阿玛委婉提起,再加上妄自揣测得出的结论,并不敢摆在明面上说。 但弘昼最不怕的就事情拎在明面上说。 弘春拦都拦不住他。 只是很可惜,等弘昼气冲冲赶到老十四书房时,却听说老十四不在府中,而是去了佟佳皇府上。 弘春虽没怎么与弘昼打过交道,但弘昼名声在外,他也听弘晟等人说起过的,说这小崽子很是不好对付,语气便和缓了不少:“弘昼堂弟,你这样较真做什么?我,我不过是与你开了个玩笑罢了……” 说着,他更是连忙冲弘暟使眼色,示意弘暟帮着自己美言几句。 只可惜,弘暟装作没看到似的,弘春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也是的,这么小点事情至于告诉大人吗?” 弘昼点点头,正色道:“至于。” 他正想着如何与隆科多套一套近乎,没想到正打瞌睡了,就有人将枕头送了过来。 四爷虽远在寺庙,却仍派人传话回府,中心思想是——弘昼既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便与他那些堂兄弟,叔伯之间可以走动一二,至于别处,那可不能去。 弘昼想着今日他是去佟佳府上找十四叔的,不算去了别处。 弘春眼瞅着弘昼迈着小短腿上了马车,更与车夫吩咐道:“快,带我去佟佳府上找十四叔。” 这下,弘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是庶长子,是府中最出众的儿子,就在前几日阿玛还委婉与他说过等过些日子就会请命皇上将他立为世子。 如今可是一点纰漏都不能有的,他想带着弘暟一起跟上去,可弘昼自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很快就走了。 到了佟佳府门口。 弘昼明白了什么叫做“门庭若市”,到了巷子口,马车就已经堵了起来。 他探头往前面看了看,还排着四五辆马车呢。 不过他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隆科多虽为佟国维第三子,如今却是佟佳一族的掌舵人,是皇上的表弟,是当朝步军统领。 步军统领搁在后世只算个“保安大队长”,但在大清,这个官职不光高,更是皇上的心腹。 遥想当年皇上将此职授予他时,明确与他说过得与亲朋,与诸皇子保持距离,隆科多也拍着胸脯答应了,故而隆科多也是京城另一热灶。 毕竟就京城这错综复杂的情况,稍有不慎就站错队,与隆科多这个重臣兼皇上表弟多来往来往总是没错的。 就连老十四今日也过来给隆科多这位表叔拜年。 弘昼本就是急性子,在佟佳府邸门口等候多时,索性跳下马车,直奔门房而去:“我要见我舅公。” 能在这等高门大户当门房的绝非等闲之辈,见眼前小娃娃生的可爱,穿着富贵,明知故问道:“敢问您舅公是谁?” 弘昼扬声道:“隆科多。” “上次在宫里头,我还邀请舅公来我们家玩了,不过我阿玛今年正月未对外宴客,这才不能接舅公去我们家做客。” “所以啊,我这就来找舅公了。” 门房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想着这孩子定是皇家贵胄之子,便差人带他进去,又请人禀于隆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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