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弘昼所说的一样,人这一辈子如白驹过隙,苦短的很,只要不做那等作奸犯科,妨碍旁人之事,想做什么便任由着他去做就是了。” “更何况弘昼直到如今,也并未做出十分出格之事。” 在如今的四爷看来,火烧白云观可不算弘昼做下的糊涂事儿。 当日弘昼所言所行皆是为了他这个当阿玛的,若是没有弘昼,只怕如今他还沉溺于丹药与云山道人的骗局之中。 皇上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得四爷开解一番,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弘昼满腹心思去了翊坤宫一趟,听着惠妃娘娘说起紫禁城的奇闻异事,吓得是汗毛直竖。 这等感觉就像看恐怖片似的。 事后觉得吓人,但又叫人觉得欲罢不能。 回去的路上,弘昼更是与身边的小太监道:“明日,明日我可不敢再来了。” 一旁的小太监听闻这话含笑道:“弘昼小阿哥,昨日您也是这样说的。” 弘昼看着天,微微叹了口气。 古代的生活可真是匮乏无趣啊,若是有选择的话,他才不要每日一边害怕一边听惠妃娘娘说这些鬼故事了。 做人,真的好难。 当弘昼回去后,却惊喜的发现他屋子里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猫猫帐幔回来了,百马屏风也回来了……就连那些在路上时不时偶遇他的小宫女也不见了。 这可把弘昼高兴坏了。 他兴致勃勃准备去找皇上,谁知迎面碰上正欲出宫的四爷,连忙道:“阿玛,我就知道方才你们是故意将我支开的。” “您快告诉我,皇玛法到底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啊!” “还有,您又是怎么说服皇玛法高兴起来的?” 说着,他更是由衷道:“阿玛,您可真厉害!” 四爷真不愧是以后要当皇上的人,真棒! 四爷并未回答他这话问题,反倒问起一个扫兴的话题来:“这几日你住在乾清宫,功课学的如何?” 弘昼面上的笑容一滞:“阿玛,这般高兴的时候,就非得说这么扫兴的话题吗?” 四爷却一点不觉得这话题扫兴。 他觉得进宫之后的弘昼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皇上纵着,旁人宠着,导致弘昼半点不记得自己还要念书写字,“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进宫之前你正在学《圣谕广训》。” “昨日我考问了弘历,他正本《圣谕广训》已经学完了,你进展如何?” “这……”弘昼挠挠头,却是一拍脑门,道:“哦,对了,阿玛,方才惠玛嬷要我与皇玛法说件事。” “这件事挺重要的,我得快点告诉皇玛法才是。” 边说他边往里走,正色道:“阿玛,我就不和您说话了,天色不早了,您快些回去吧,不然待会儿雪下的大了,路上就难走了。” 等着进了御书房,原本觉得自己摆脱了四爷,正沾沾自喜的弘昼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四爷这是故意不想说方才皇上与他之间说了什么,想拿学问一事堵住自己的嘴吧? 真的是大意了! 弘昼气鼓鼓的,觉得四爷这个当阿玛的真是太坏了,对上自己儿子都这么多小心眼。 他走到皇上跟前时,皇上已是满面笑容,半点不复先前那等忧思忧虑的模样。 他好奇道:“皇玛法,阿玛到底与您说了些什么?” 呵,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皇上竟比四爷还坏,竟直接丢给他几个字:“这是秘密。” 弘昼一愣。 皇上更是含笑道:“这是朕和你阿玛之间的秘密,你啊,就别问了。” 这下说的弘昼心里像猫爪子挠似的,愈发好奇了:“难道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皇玛法,您说出来叫我也听听,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变成我们祖孙三人的秘密。” 说着,他更是嘿嘿一笑,道:“来日九叔问起来,我偏不告诉他,到时候难受的人就变成九叔了。” 皇上仍道:“不行。” 弘昼面上的笑意全无。 下一刻皇上便逗他道:“弘昼,若是朕没记错的话,过两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你可有什么生辰礼物想要的?” 原先他为弘昼准备的是一尊美人玉,用上好的蓝田玉雕刻出来的一个美人儿,惟妙惟肖,宛若真人。 只是今日听四爷一说,他觉得这样的礼物送给弘昼就不太合适。 按理说这是个绝佳的狮子大开口的机会,但弘昼认真想了想,竟想不出自己想要什么来。 唉,这几年下来,皇上赏了他不少宝贝,惹得他都没有想要的东西了。 他苦恼起来:“皇玛法,我也不知道。” 说着,他更是试探道:“不如您打开您的库房给我瞧一瞧?我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保准他会选个最贵重的出来。 皇上敲了敲他的脑袋瓜子,再次无情的送他三个字:“想得美。” 皇上想了想,道:“那朕就看着办吧。” 弘昼老气横秋叹了口气。 如今时候不早了,皇上便吩咐魏珠摆晚点,更是问弘昼道:“……方才你去翊坤宫,惠妃又与你说了些什么奇闻异事?” 不提起翊坤宫和惠妃来,弘昼都快忘了惠妃委托自己的事。 他觉得自己被四爷和皇上接二连三气糊涂了。 他忙道:“惠玛嬷没说什么,和从前一样,说的都是些紫禁城里吓人的事儿,我还是不与您说了。” 说着,他更是道:“不过惠玛嬷交代我一件重要的事情,说要我在您面前帮她美言几句,她想要见幽禁中的大伯他们一面。” 若他这话叫惠妃娘娘知道了,惠妃娘娘怕是要气的不行,要知道惠妃娘娘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而是要他委婉,假装不在意的在皇上跟前提一提,说自己很是想念老大他们。 说起来,老大因当年巫蛊之术谋害废太子,下令被皇上幽禁,惠妃与他那一家子已十余年没见过面。 惠妃娘娘当年是个极喜欢热闹的性子,但如今却是深居简出,越是到了逢年过节时,她就越是难受,除了弘昼,甚至不愿与人多来往。 听到弘昼这话,皇上忍不住笑了:“惠妃就是要你这样与朕说的?” “当然不是。”弘昼眼睛盯着宫女们端着一道道佳肴上来,心思全放在佳肴上,不急不缓道:“惠玛嬷肯定不会这样说的啊,她知道您的性子,说您当年既下令终身幽禁大伯他们一家子,寻常人求情,可是见不到他们的,所以就要我趁您心情好的时候帮着她美言几句。” “惠玛嬷还说了,如今她已是快七十岁的人,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里,就怕什么时候突然没了,就再也见不到大伯。” “若是这般,她到了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的。” 皇上一听,就知道这的确像惠妃娘娘会说出来的话。 他甚至知道惠妃娘娘是因废太子的突然逝世,才大着胆子要弘昼求情的,虽说惠妃娘娘身子不错,但幽禁中的老大说什么时候没了就没了。 皇上微微颔首,道:“好,你明日就与惠妃说一声,就说,朕答应了。” 皇上如今也是快七十岁的人,当年让他盛怒不已的事如今回想起来好像也不算大事儿,总不会叫惠妃娘娘含恨而终。 弘昼连声道:“多谢皇玛法,我替惠玛嬷谢谢您了。” 翌日一早,弘昼就早早赶去了翊坤宫。 惠妃娘娘位居四妃之首,如今皇后之位空悬,她也不必早起与人请安,也不必伺候皇上,每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但因昨夜心里有事惦记,也是一早就起来了,眼神更是频频落于门口,与身边宫女道:“……若是弘昼得了信,不管成也不成,总会来与本宫说一声的。” 即便老大刚出生不久就被抱出宫养着,一直到了七八岁才接回来,但对一个母亲来说,永远都是牵挂着自己孩子的。 惠妃娘娘正用着早饭,就听宫女通传说是弘昼来了。 这下,惠妃娘娘连用早饭的心思都没有,连忙站起来要迎出去。 弘昼很快就喜气洋洋疾步走了进来,含笑道:“惠玛嬷,告诉您,皇玛法答应啦!” “您可以去见大伯啦!” 只是他怎么想都没想到,他这话音刚落下,惠妃娘娘竟泪如雨下。 弘昼微微愣了愣,忙道:“惠玛嬷,您,您怎么了?这是多高兴的一件事啊,您哭什么?” 惠妃娘娘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道:“本宫,本宫马上就要见到保清了。” “当年保清与往常一样进宫与本宫请安,那时候本宫是万万没想到那是我们母子最后一次见面,到了下午,他就被皇上下令软禁起来,我们母子已十来年没有见面了,只怕如今他都已经白发苍苍。” 说着,她更是握住弘昼的手,正色道:“弘昼,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这些年,她面上虽装的是云淡风轻,并未在皇上和旁人跟前提起过老大,但心里却是记挂的很。 还记得老大刚幽禁的头几年,她不知道使了多少银子,想要那些大臣和妃嫔帮着她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 只是银子花了,她仍没有见上老大一面。 昨日与弘昼说那样一番话时,她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即便弘昼一口答应下来,但夜里仍一次次告诉自己——就算弘昼得皇上喜欢,却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的话,皇上不一定会听的。 故而如今她听说马上能见到老大,这叫她怎么能不高兴? 弘昼被惠妃娘娘这喜悦的泪水冲击的哭笑不得,但心里仍是替惠妃娘娘高兴的,忙道:“惠玛嬷,您别哭啦,您不是心心念念想见大伯吗?”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您就今天去见大伯好啦,这时候还早,刚好您可以要内膳房或者翊坤宫的小厨房准备些大伯爱吃的菜。” 说着,他更是手忙脚乱替惠妃娘娘擦起眼泪来:“您可别哭啦,若是再哭,眼睛就该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到时候大伯见到您了也会担心的。” 惠妃娘娘连连点头:“好,本宫不哭了。” 可就算她如此说着,但这眼泪还是隔了好一会才止住。 今日的惠妃娘娘可没时间再与弘昼说些紫禁城中的奇闻异事,一大早弘昼就兴致勃勃替她出起主意来,一会道:“惠玛嬷,我觉得您不光可以给大伯带他爱吃的菜,还可以给他带些可以放的点心,这样大伯看到点心就能想起您了,心里肯定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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