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也没几步路,很快就回来了。” 弘昼瞧她衣裳单薄,也道:“额娘,您先回去吧。” “舅母又不是什么外人,她可好啦,我一人送她就够了。” 说着,他扶着隆科多福晋的手就往外走。 耿侧福晋只好先回去了。 隆科多福晋任由着弘昼扶着自己,笑道:“……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忍不住想耿侧福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来见过几面,并未说上话,可依稀能看出来她是个性格脾气好的,若不然,也教不出你这样的孩子来。” “今日相处下来,发现耿侧福晋的性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些。” “她突然被福晋叫过来,不急不躁,反倒是绞尽脑汁想话题同我说话,生怕怠慢了我。” “若是换成了旁人,定是会推脱不来的。” 内宅之中的门道可深得很。 她不知道是福晋当真身子不舒服,还是因当年李四儿屡次刁难过福晋,如今李四儿已死,所以福晋便将这笔帐算在她头上的缘故,这才没有露面。 但不管是两种缘由中的哪一种,福晋的做法都不对。 若身子不舒服,早在她没有登门之前就该差人去说一声。 若因李四儿和隆科多的原因不待见她,那她只能说福晋的气量未免太小了些,仗着如今是太子妃就开始拿乔起来,如今福晋就已是这般模样,来日还不知道张狂成什么样子。 相较之下,耿侧福晋的纯善,柔顺,无心眼就显得难能可贵起来。 弘昼重重点点头,道:“我额娘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说着,他看了眼隆科多福晋,笑道:“您也是个很好的人。” 隆科多福晋满脸皆是慈爱的笑。 弘昼是个聪明人,方才一进屋就已察觉到了不对,如今更是低声道:“舅婆,今日您可别将嫡额娘的行径放在心上。” 他知道很多时候的嫌隙就是由这等小事一点点产生的,他更知道今日隆科多福晋前来雍亲王府定是隆科多逼迫的,但四爷与隆科多的嫌隙已经产生,想要和缓不是那么容易。 同样,他也不愿自己与隆科多福晋因旁的事儿渐行渐远:“按理说我们府上遇上这等大喜事该阖府高兴才是,可我瞧着嫡额娘这几日脸色难看得很,大概是真的病了。” “并不是嫡额娘故意不尊敬您。” 隆科多福晋笑了笑,低声道:“我知道。” 有些话她本是不该说的,也是不愿说的。 毕竟今日前来雍亲王府并非她本意,但她看在弘昼的份上,想了又想还是开口道:“我们两家向来有些来往,福晋是个什么性质,我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因出身大族,从小就是这般性子,心直口快,一向没什么坏心。” “幸好今日她遇上的是我,我知道她性情如何,可来日若是遇上别人,旁人也知道她没有坏心吗?” “太子如今刚被皇上立为储君,根基不稳,朝堂上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太子府,若是有人借机生事闹开了,只怕得不偿失。” 说着,她自嘲笑了笑,道:“或许还有可能是福晋觉得李四儿从前冲她甩过脸子,如今李四儿不在了,想要冲我或冲佟佳一族找回颜面,想着她就算冷落我们,我们也是一声不敢吭。” “这一点,福晋的确想的没错,可她却是没想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迟早会有人知晓的。” “如今的福晋是太子妃,以后的福晋会是一国之母,若是只有如此气度,难免会被人议论,甚至笑话的。” 往前数上一二十年,佟佳一族在朝中可有佟半朝之称,当年为隆科多选的福晋自是家世,气度,眼光一流。 弘昼听闻这话是连连点头,连忙道谢道:“您说的极是。” “我知道您是好心,寻常人可不会与我说这些话。” “您放心,若有机会,我会劝劝嫡额娘的。” “纵然如今阿玛被立为了太子,可仍是全家上下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半点不能松懈。” 隆科多福晋这才走了。 弘昼一回去缓福轩,见着缓福轩内耿侧福晋有梅儿伺候着捏肩,可见是累的够呛。 大年初一福晋便说身子不好,点名要耿侧福晋帮她料理些太子府内无关紧要的小事,所以这几日耿侧福晋是忙的够呛。 若换成从前就忙过这些的人做起这些事情是信手拈来,可耿侧福晋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富贵闲人,整日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吃吃喝喝与钮祜禄格格吃吃喝喝说说闲话, 这几日耿侧福晋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今日难得得闲,竟在被福晋叫过去与农科多福晋说话,这可真是苦差事。 弘昼见状,亲自帮耿侧福晋捏肩起来。 一旁的常嬷嬷见状劝道:“侧福晋可莫要叫苦,如今福晋已贵为太子妃,府中虽还有李侧福晋在,可大家都知道李侧福晋以后再难出源自们,这太子府上下太子和福晋,就是您最尊贵,以后苦些,日后全是您享福的时候!” 耿侧福晋甩动着腕子,连连点头:“嬷嬷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弘昼听闻这话却是下意识皱皱眉,他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还要记得当年福晋在除夕宴上奏请皇上将耿侧福晋立为侧福晋这事儿,这份恩情,他们母子直到如今还记着。 只是人都是会变的。 如今太子府上下人人提起耿侧福晋是赞不绝,再加上弘昼的关系,人人对耿侧福晋更是有巴结之意。 众人不是傻子,知道四爷与福晋关系不好,自然懂得择良木而栖。 福晋想必也是感觉到了…… 弘昼替耿侧福晋捏着肩,思绪飘的老远老远。 只是很快他就觉得自己猜对了。 临近元宵节,太子府愈发忙碌,而福晋的身子并未有半点起色。 如此一来,耿侧福晋是愈发忙了,每日天不亮就起身,一直忙到深夜才歇下,每日堪堪只能睡两个时辰,不出十来日,她整个人就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 弘昼想了想,打算去给福晋请安。 他并非全然为了耿侧福晋,更多是为了四爷,照着福晋这般性子,迟早是会出大事的。 要知道耿侧福晋虽如今性子变了许多,但骨子里仍是柔顺怯弱的,若是他教耿侧福晋如何回绝福晋,耿侧福晋定会听的。 一大早,他就打开库房包了些补品,这才朝正院走去。 他刚到正院门口,喜嬷嬷就满脸含笑迎了出来:“五阿哥来了?您可是来瞧福晋的?” “可真是来得不巧,福晋昨儿原本是身子好转了些,可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今早上头疼的愈发厉害。” “您就请回吧!” 百善孝为先。 这几日弘昼每日都与弘历前来给福晋请安,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说辞。 这一次弘昼并没乖乖离开,只含笑到:“嬷嬷,不碍事的,若是嫡额娘歇下了,我等一等就是了。” “说起来我已经好几日未曾见到嫡额娘,今日过来总要见一见嫡额娘,陪嫡额娘说几句话才能放心。” 喜嬷嬷听到这话也只能前去复命。 里间的福晋正在看书。 她听闻这话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翻了页书,到:“从前我就觉得弘昼聪明,没想到他的主意是愈发大了。” 说着,她淡淡一笑:“也不知是他本性如此,还是得皇上与王爷看重才会如此,如今知道我‘病’着,他竟如此咄咄逼人,我看啊,迟早有一日这府里再无我的立足之地。” 喜嬷嬷低声道:“福晋,如今您该称呼爷为太子了。” 她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开口道:“况且奴才看着耿侧福晋仍是十分乖觉懂事的样子,并无不该有的心思,您啊,莫要想太多。” 但福晋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接话。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她才道:“好了,叫弘昼进来吧。” 很快弘昼就跟在了喜嬷嬷身后走了进来,一进来就道:“嫡额娘,您身子好些了没?” “我叫瓜尔佳嬷嬷给您包了些补品,还有宫中带回来的蜂蜜,您闲来无事用这蜂蜜泡水喝,能够止咳。” 福晋脸上浮现些许笑意来:“弘昼,多谢你了。” 弘昼并未在福晋面上看到病态,反倒只能看到淡漠,这般神色,就好像明知自己病入膏肓之人想将所有人都拉到九泉之下陪她似的:“嫡额娘,咱们是一家人,您这样客气做什么?” “嫡额娘,您的病怎么还没好?人生病了可是很难受的,就怕小病拖成了大病……” 他说话向来没什么章法,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可就是这样说话,莫名叫人很是放松。 说着说着,他的话头就飘的远了,道:“……我额娘这几日可用心啦,每天晚上只睡两个时辰,还与我说生怕哪里做的不好,给病中的您添乱了。” “嫡额娘,其实叫我说咱们王府,哦,不,咱们太子府也不缺管事,有些事情不如安排给管事们操心,这样大家都省心是不是?” \"您与我额娘处了这么多年,也该知道我额娘不是什么十分聪明的人,这些日子您在病中替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了。\" 福晋听闻这话脸上连淡漠的笑容都没有,犀利的眼神落于弘昼面上:“这话是你额娘叫你来说的?” “不是。”弘昼看着福晋的面色,知道福晋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连忙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我额娘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她哪里会说这些话?” “这是我自己想的,所以来找您说的。” 他的语气要多诚挚就有多诚挚,正色道:“嫡额娘,您知道我这几日听说了些什么吗?有些人背地里嚼舌根子,说您仗着如今成了太子妃,就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寻常福晋夫人前来,您要额娘去招待她们也就罢了,舅婆前来也是这般。” “还有人说您这是故意装病拿乔,故意磨挫我额娘,叫我额娘知道谁才是太子府内院的女主子……” 这话可不是他瞎说的,而是他专程命小豆子府中内外打听过的。 有的时候下头的人眼神如炬,更能看出上头主子们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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