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那只叫‘英雄’的蟋蟀就趴在笼子里不得动弹了。 弘昼想着自己初次告捷,不免得意洋洋起来:“看,我就说你话说的太早了吧!” 他粗略算了算,方才他就拿出了五十两银子的赌金来,再加上周围的那群人下注,这一笔他少说可以赢两百两银子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对面那男子脸色微微一黯,却是伸出手将笼子里的‘柚子’捉了起来,笑着道:“什么说的太早了?” “如今可是我的蟋蟀赢了!” 说着,他不光将弘昼下的五十两银子收入囊中,更对着身后的随从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咱们赢的银子都收起来?” 弘昼惊呆了。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够不要脸,却是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比自己更不要脸。 好在他很快缓过神来,一把就将自己那五十两银子抢了过来,扬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这么多人都看着了,你那只蟋蟀已经死了,你手里的那只蟋蟀是我的!” 周遭的人纷纷附和。 那肤色黝黑的少年却是环顾周遭一圈,皮笑肉不笑道:“真有这回事吗?” “我倒是想问问到底谁能作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方才坐在他身边的那几个随从都站了起来。 他们不站不要紧,一站起来却是人高马大的,足足比寻常人高了两个脑袋,一拳下去,似乎能将人给捶死。 方才说话作证的那些人便不敢吱声了。 那少年面上笑容愈盛,道:“凡事要讲究人证物证俱在,你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凭什么说我手上这只蟋蟀是你的?” “这天底下的蟋蟀都长得差不多,我看分明是你见着我的‘英雄’赢了,所以想要占为己有!” 弘昼是怒极反笑,忍不住道:“怪不得方才我听见有人说你这只蟋蟀是战无不胜,说你已经在这里赢了足足两个月,敢情是自己的蟋蟀死了,就将别人的蟋蟀占为己有啊?” 他看着那少年身后的几个彪形大汉,冷笑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我与你说最后一遍,将我的‘柚子’和赢的银子都还给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那少年却像是听到笑话似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候有店小二上前打圆场:“我说这位小少爷,还是算了吧。” “您怕是不知道这人是谁了,他可是年羹尧年大将军的小儿子年寿,他的额娘更是英亲王的后代,辅国公苏燕之女……” 弘昼看着眼前的年寿,这才知道为何从未见过这人。 毕竟年羹尧从前先是在四川任职,后来又去了西北,他没见过年寿也很正常。 偏偏年寿听见店小二这话,面上的表情愈发倨傲,拽的像二五八万似的。 弘昼冷笑一声道:“你老子是年羹尧又如何?天子脚下,难不成还能白抢别人东西不成?” “我再与你说最后一遍,将我的蟋蟀和赢的银子都还给我,不然我可不会罢休的……” 谁知年寿却是半点没将他放在眼里,他这话还没说完,转身就带着几个彪形大汉要走。 弘昼生气了。 他是真的生气了,当即就将那台子一掀,呵斥道:“什么狗玩意儿!” “我连你老子都没放在眼里,还会将你放在眼里吗?” 年寿是年羹尧嫡幼子,向来被他额娘爱新觉罗氏捧在掌心,不管在四川也好,还是后来去了西北也罢,都被人捧的高高的。 如今他听见弘昼这话,厉声呵斥道:“你个狗杂种,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弘昼见这人竟敢喊自己狗杂种,岂不是也将皇上和四爷一并骂了进去,更是气上更气,抓起一旁的茶盅就朝他脸上砸了过去。 随着年寿面上,身上沾满了茶沫,他挥着拳头就过来了。 弘昼也是毫不客气。 很快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小豆子是个机灵的,瞧见那几个彪形大汉冲着自己一个过来,纵然吓得腿肚子直打颤,却不忘抓起一旁的茶壶浇了过去。 这茶壶里装的可是滚烫滚烫的开水。 小豆子以一人之力与那几个彪形大汉斗的是难舍难分,毕竟二楼人多,光是茶壶就放了好几个,唯恐开水不够用。 他站在桌前,拎起一壶又一壶开水朝那几个彪形大汉身上泼,为弘昼阻截了那些彪形大汉。 弘昼也没辜负小豆子的努力。 纵然他比年寿小上一些,也不如年寿壮实,却是打人专打年寿的死穴,又是剜年寿的眼睛,又是抓年寿的头发。 惹得年寿是毫无招架之力,哎呦哎呦直叫唤,更是嚷嚷道:“你……你是娘们不成?既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光使些阴险的招数?” 弘昼手上的动作半点都没停下的意思:“你还好意思说我使的招数阴险?” “我就算再阴险,也是行得端坐得正,没抢人东西!”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但弘昼倒好,却是抓人光抓脸。 在他看来,年寿这等人根本不要脸,他还给人留什么面子? 趁着年寿看不见的空当,他更是一个翻身坐在了年寿身上,更是死死将他的手脚扣住,任凭年寿如何发力,都动弹不了。 一来二去的。 弘昼主仆竟以微弱势力险胜。 弘昼自然也受伤了,且不提年寿是不是小人,但他在西北几年,在拳脚方面还是有些许讲究的,打的都是弘昼的背,腿这些地方。 年寿是个要强的性子,如今还欲扑上前去,却见着连弘昼手上都提起两壶开水,大有一副你若是敢过来我就泼你的架势。 年寿指着弘昼的鼻子道:“你到底是哪家的?” 弘昼压根不搭理他,转身就走。 方才两人又扯又拉的,他已将蟋蟀从年寿身上抢了过来,那些赢了的银子,他也不要了,懒得再与年寿继续纠缠。 下楼梯时,他还不忘振振有词与小豆子道:“今日我就暂且放过那年寿,没道理狗将我咬了一口,我还非要咬回去!” “当年年额娘去世之前,将她所有的嫁妆银子都留给了我,就算是看在故去年额娘的面子上,我也懒得与他一般见识!” 小豆子连声应是,可旋即像想起什么似的,迟疑道:“阿哥,我还以为是因为太子爷快回来了,所以您着急赶回去了……” 弘昼扫了他一眼,嗔怒道:“你这人真是的,非得将话说这么明白吗?” “给我留点面子不行吗?” 他们主仆是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四爷回来之前回去了。 今日弘昼也不知是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不好。 他前脚刚回去,后脚就被四爷喊到了外院书房。 四爷看着浑身脏兮兮的他,皱眉道:“今日你去做了什么的?衣裳怎么脏成这样?” 弘昼虽不愿撒谎,却也知道今日之事是不能说的,含糊道:“……我今日在校场练习骑马了。” 说着,他更是道:“阿玛,您今日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四爷道:“过些日子就是万寿节了,你可有想好给皇阿玛准备什么寿礼吗?” 一提起这件事,他就觉得脑袋疼。 不光是万寿节,像德妃娘娘的寿辰他一样很是烦心,毕竟这两人年纪大了,又身份尊贵,每每送出去的寿礼他们都不稀罕。 他想着弘昼鬼主意多,所以便将弘昼喊来问问。 弘昼却是一脸惊愕:“阿玛,您这样着急做什么?” “距离万寿节还有些日子,至于送给皇玛法什么寿礼,我还没想过了!” 四爷是愈发心烦,挥挥手叫他先下去。 弘昼刚转身,谁知道藏在他怀里的的蟋蟀就叫了两声。 四爷狐疑看着他:“这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声音。”弘昼面上的笑容已有几分牵强,忙道:“阿玛,定是您最近太累了,听错了!” “您这些日子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这话说完,他撒丫子就跑了。 等着他气喘吁吁回去后,这才认真打量起斗盒里的蟋蟀。 他是越看越满意,更是隔着盒子点了点蟋蟀,笑道:“你可比年寿那只蟋蟀好看多了,幸好我将你抢了回来,不然过几日年寿又拿你出去赌钱,只怕你这小命就保不住了!” 今日之事他回想起来是心惊动魄,赌钱的时候觉得有意思极了,但回过神来想起这事只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他便找到小豆子,将斗盒连同蟋蟀一起交给小豆子:“好生照看‘柚子’,以后那等地方我们还是别去了。” 说着,他更是叮嘱道:“今日之事若是叫阿玛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的。” “这件事你谁都别说,就烂在肚子里。” 小豆子是连连点头。 弘昼原以为自己这件事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翌日一早他正在书房念书时,年羹尧福晋就登门了。 若换成寻常人登门,福晋大概是不会见的。 可年羹尧福晋一来是宗亲,身份尊贵。 二来年羹尧如今虽被皇上调回京城,却因才能出众,仍在朝中担任要职。 三来则是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多世家大族就是沾亲带故的,福晋的亲妹妹就嫁给了年羹尧福晋的堂弟,她自然是要给年羹尧福晋几分面子的。 等着福晋略收拾一番到了偏厅时,只见着年羹尧福晋是心急如焚,一开口更是道:“……今日我过来是给您赔不是的。” 原来年寿昨日虽落败于弘昼,却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见弘昼带着小豆子离开,并未阻拦,只叫人偷偷尾随弘昼,看看他到底是哪家的。 他原本想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派人守在弘昼家门口,再报仇就是了。 谁知道他派出去的人是吓得屁滚尿流回来了,说眼睁睁见着那主仆两人去了太子府。 这下年寿吓得是三魂丢了两魂半。 他也知道这里不是西北,不是他阿玛一人说了算的,也知道他阿玛因与老八等人来往过密,最近处境很是艰难,所以便将这事儿偷偷告诉了年羹尧福晋。 年羹尧福晋听了这话却是吓得一夜都没睡着,一大早就带着一堆礼物前来找福晋赔不是,到了最后更是掉下眼泪来:“……说起来都是我教子无方,这孩子被我宠坏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15 首页 上一页 2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