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绿豆糕,他都足足吃了一盘子。 他原本听到绿豆就头疼,如今是一想到和绿豆相关的东西都头疼。 弘昼眨巴眨巴眼,很快就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他从炕上一跃而下,就要去找皇上。 刚走了几步,弘昼就发现皇上正在与大臣们说话,皇上面容威严,声音严肃,和在他面前是完全不同的模样:“……毛奇岭已死,从前种种朕不再追究,朕念及他曾任翰林一职,着礼部按律送去丧仪。” 下首的大臣连连应是。 等着大臣下去后,皇上这才扭头看向弘昼:“你醒了?” 其实方才弘昼一过来,他就看到了弘昼,见这孩子乖乖站在旁边,很是欣慰。 弘昼脆生生道:“是了,皇玛法,我醒了,我要回去啦!” “等着过些日子我再进宫来看您,您一定要好好的。” 皇上哑然失笑:“好。” 他又道:“如今天都快黑了,可要用些吃食再走?” 弘昼摇了摇头道:“皇玛法,不必了,我今日中午吃的很饱,一点都不饿,等着回去之后再用也是一样的。” 满人每日并是用一日三餐,而是每天用两顿正餐并三顿点心。 他扬起笑容来:“若是回去晚了,额娘会担心我的。” 啃了一下午绿豆糕的四爷很累很疲惫,只觉得这小崽子只顾着担心耿格格,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可见着皇上都已微微颔首,四爷只能硬着头皮道:“还望皇阿玛保重龙体,儿臣这就带弘昼回去。” 皇上又道:“过些日子就是皇额娘的寿辰了,到了那日,你将府中几个孩子都带进宫给皇额娘请安吧。” “皇额娘向来是个喜欢清净的,可就算再喜清净之人,到了寿辰那日也巴不得热闹些。” “皇额娘还没见过弘昼和弘历,若见到他们肯定喜欢的。” 四爷觉得浑身的疲惫褪去不少,宛如吃了黄莲的一颗心总算泛了些许的甜意。 紫禁城中向来规矩森严,平素皇孙们很少能进宫走动,若真有个什么事儿,也多他们这些皇子们带着年长的皇孙进宫一趟,至于弘昼这些小毛毛头,也就除夕这一日浩浩荡荡进宫给皇上等人磕头而已。 皇上与皇太后等人坐在上首,看着下头乌压压的一众皇孙们,连谁是谁都不知道,半点印象都没有。 皇上是当真喜欢弘昼,所以想将他几个孩子带进宫露露脸吗? 但不管答案是与不是,这对四爷来说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他连声应是:“儿臣记下了。” 皇上的眼神再次落在弘昼面上,眼神中满是慈爱:“过些日子你就能再进宫了,朕等着你。” 弘昼一想到过些日子就能再吃这么多好吃的,再见到皇玛法,甚至还能见到老祖宗,顿时头点的宛如小鸡啄米似的,应了一声后就牵着四爷的手喜滋滋下去了。 等着出了神武门大门,吃饱喝足休息好的弘昼是精神百倍,也不要人扶着,径直就踩上小杌子往马车上爬,还不忘扭头催促四爷:“阿玛,您快些,今日您怎么慢吞吞的?” 一整日心悬在嗓子眼的四爷是怒火中烧,当即就像拎肥猫似的一把将他衣裳领子提了起来,顾及到此处是紫禁城门口,声音压的低低的:“你进宫之前,瓜尔佳嬷嬷是怎么教你的?” “我与你额娘是怎么教你的?我们口口声声说要你莫要闯祸,可你倒好,在乾清宫大声喧哗起来!” 从小生在紫禁城,长在紫禁城的四爷不仅自己没做过这等事儿,也没听说过谁有这般大的胆子。 他是越想越生气,冷声道:“幸好皇阿玛今日不与你计较,若是真计较起来,我看你怎么办……” 若换成旁人,见到自家阿玛怒火中烧的,早就吓坏了。 可胆大包天,正悬在半空中的弘昼却挥舞着自己的短腿和胖胳膊,余光看到苏培盛等人都看着自己,觉得丢脸极了。 弘昼当即就嚷嚷起来:“连皇玛法都没训斥我了,皇玛法夸我是个好孩子!” 四爷见他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是愈发来气,当即就扬起巴掌来。 他纵然是皇子,可与寻常百姓无异,心平气和时觉得不该动手打孩子,可孩子顽劣起来,脾气就压不住了。 眼瞅着巴掌越来越近,弘昼手脚挥舞的更加有劲儿,更是扬声道:“阿玛,您不能打我!您答应过皇玛法的,今日之事不会怪罪我的!” 说着,他的声音是越来越大:“若是您揍了我,就犯了欺君之罪。” “等到我下次见到皇玛法,我就要与皇玛法告状,说您不听他的话,要他揍您!” 一时间,四爷这巴掌竟不知道该不该落下去。 若换成寻常人家,这熊孩子揍也揍了。 但四爷清楚,他们可不是生在寻常人家啊,这事儿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也许不会计较,但他那些兄弟们却会借题发挥,小题大做。 四爷想了又想,还是将胖猫儿似的弘昼放了下来。 气鼓鼓的弘昼连自己衣裳都没来得及整理,冷哼一声就登上了马车。 马车里。 弘昼与四爷是一人坐一边,谁都不搭理谁。 弘昼气的连看都不想看四爷一眼,坐在窗户边看风景。 饿了一日,累了一日,担惊受怕了一日的四爷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靠在马车壁上直打盹儿。 此时此刻,别说耿格格担惊受怕,雍亲王府上下所有人都惴惴不安。 福晋等人虽对弘昼不算喜欢,却也知道他们的兴衰荣辱都记挂在四爷身上,若四爷与弘昼在宫里头出了事儿,他们这些女眷是一个都跑不掉。 福晋更是记得清楚,从前四爷进宫与皇上请安,顶多过了晌午就回来了。 可今日一直到天擦黑四爷都没回来,不光人没回来,连个平安信都没送出来,难道真的是出事儿?福晋看向红着眼的耿格格,纵然心里担心,却还强撑着安慰她。 钮祜禄格格更是陪在耿格格身边好一通安慰,几个女人是越想越怕,索性派人在门口守着,说远远瞧见雍亲王府的马车回来了,连忙告诉她们一声。 福晋等人千盼万盼,总算听到了信儿,连忙迎了出去。 她们刚行至二门处,就见着四爷与弘昼皆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特别是四爷,一张脸是青中带灰,灰中带白,进宫一趟宛如生了一场重病似的。 吓得福晋连忙迎了上去,低声道:“王爷怎么这会子才回来?可是宫里头……出了什么事儿?” 四爷摆摆手,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来:“没事,赶紧叫厨房做些吃的吧。” 弘昼也拽着耿格格的手就要往缓福轩方向走,更是道:“额娘,咱们快回去。” 耿格格很少在弘昼面上看到这般神色,当即心里一个咯噔,就与四爷认错起来:“王爷,今日可是五阿哥又闯祸了?都是妾身的不是,是妾身没有教好五阿哥的缘故……” 弘昼很是不满,正色道:“额娘,您怎么能这样想我?皇玛法今日都夸我是个好孩子,我哪里又闯祸了?” 说着,他就喋喋不休说了起来:“皇玛法是天子,人人都说皇玛法不会有错,既然皇玛法都说我是个好孩子,那我自然是个好孩子。” 这话说的福晋等人是面面相觑,既然皇上没有不高兴,这闹得又是哪一出? 四爷却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了,只想着明日再好好与弘昼算账。 微微叹了口气,他则与耿格格道:“没事,你不必担心。” 说着,他就看向福晋道:“今日你们都跟着担心了一整日,早些回去歇着吧。” 弘昼冷哼一声,拽着耿格格的手就回去了。 今日他在乾清宫是吃饱喝足又睡好,回来之后自然是精神百倍,喋喋不休与耿格格说起今日发生的事儿。 耿格格光是听他说上一说,就已觉得心惊胆战,好几次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到了最后更是明白四爷为何脸色会如此难看。 若换成她这性子进宫,不说被吓死,只怕几次都会被吓晕了过去。 这下,耿格格也难得对弘昼严肃起来:“弘昼,今日的确是你做错了……” 这话刚开了个头,弘昼就歪着头,奶声奶气问道:“可是额娘,既然我错了,为何皇玛法还夸我是个好孩子?难道是皇玛法错了吗?” “可天下人都说皇玛法是天子,是不会有错的!” 耿格格都觉得有些疼了,有气无力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 常嬷嬷见弘昼还要步步追问的架势,忙道:“是啊,五阿哥,您用些吃食就睡吧,今日格格担惊受怕了一整日,早就累了。” 弘昼便叮嘱耿格格好好歇息。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往日这个时候弘昼都已经准备洗洗睡了,但今日他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与耿格格说了声,捧着沙漏就往如意室跑。 钮祜禄格格正在给弘历说故事,与耿格格给弘昼说的那些牛鬼蛇神,家长里短的故事不一样,她给弘历说的皆是启蒙且具有教育意义的故事。 今日钮祜禄格格与弘历说的是司马光砸缸,“……所有人见这小娃娃掉进水缸里都吓坏了,纷纷跑开,唯有司马光临危不乱,心知去找大人也来不及,便举起一旁的石头将水缸砸了个洞。” “水缸里的水哗啦啦流出来,最后这小娃娃也被得救了。” 弘历很喜欢听钮祜禄格格说故事,每每到这个时候,他就觉得额娘很温柔,如今笑着道:“那小娃娃真是顽皮,简直和弘昼一模一样。” 说着,他更是正色道:“我是弘昼的哥哥,若弘昼犯了错,我也会守着他,不会丢下他的……” 他这话还没说完,也站在门口听故事的弘昼不高兴道:“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皇玛法说了,我可是个好孩子。” 弘历扭头一看,这人不是弘昼还能是谁? 这兄弟两人自出生后就呆在一处,在襁褓中都时常见面,自打他们记事后更是每日都要见面的。 弘历今天整整一日都没看到弘昼,还是怪想他的,当即就跑过来抱住他:“弟弟,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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