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更知道,弘时一定不会好好对橘子。 对四爷来说,对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来说,连奴才的命都不会放在心上,更别说一只猫儿的命了。 弘昼觉得拯救橘子一事事不宜迟。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弘昼就想出了对策。 临近傍晚,弘昼听小豆子说弘时又带着礼物去了诚亲王府,带上从弘历那里拿的五张大字去了外院。 弘时自六岁时就搬去了外院,如今在外院有个自己的小院。 弘昼虽已经三岁多,却还是第一次来找弘时,只觉得这小院被弘时收拾的像模像样,墙角两棵腊梅肆意开放,一红一黄,相得益彰,满院子都是腊梅的清香。 而在腊梅树下有个笼子,笼子里正关着冻的瑟瑟发抖的橘子。 橘子一看到弘昼过来就像看到救星似的,冲弘昼喵喵直叫。 养过猫儿的都知道,猫儿是怕热不怕冷,今日天上虽没落雪,可寒风瑟瑟,笼子里就丢了一床破毯子,冻的橘子鼻涕都掉下来了。 弘昼一看到这一幕,难受极了。 好在他知道今日是为何而来,强迫自己不去看橘子,只找了个小太监前来问话:“三哥了?三哥今日给我布置了作业,我拿我写好的大字给三哥看。” 弘时出门带了两个贴身的小太监走了,被留下来守门的小太监并不得看重,面对着近来颇得皇上喜欢的弘昼是半点不敢怠慢,恭恭敬敬道:“回五阿哥的话,我们家主子去诚亲王府了,不如您晚些时候再来?” 他这话音还没落下,弘昼身后的小豆子就冷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主子难得来一趟,连杯热茶都没喝上,你就要我们家主子回去?有你这么当差的吗?” “今日这么冷的天儿,若是将我们家主子冻出个好歹来,你担待的起吗?” 那小太监连连赔不是。 弘昼则道:“没事儿,我就在院子逛一逛。” 说着,他就逛到了笼子跟前,将笼子打开,将橘子抱在了怀里。 那小太监是欲言又止,低声道:“五阿哥,您这样可不行,主子吩咐过的,谁都不能动这只猫儿……” “我知道的。”弘昼将橘子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擦去它的鼻涕,道:“我知道三哥是为了我好,我也不会叫你为难,只是自橘子到我身边后还没跟我分开过,我陪它玩一会吧。” 那小太监想着这也是人之常情,不好拒绝。 弘昼先是抱着橘子在院子里玩,后来到廊下玩,最后更说院子里太冷,要去弘时书房里等着。 小太监不好拒绝,更是喊了嬷嬷前来给弘昼上茶。 这是弘昼第一次进弘时书房,弘时书房虽比不得四爷书房宽敞大气,却也整洁干净,最引人注意的是书桌旁一整面瓷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弘历喜欢收集印章,弘时则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瓷碗。 就连弘昼都听说了,每每弘时生辰时,四爷等人送他的皆是四处搜罗的瓷碗。 如今弘昼略数了数,一整面多宝阁上大概有五六十个瓷碗,有汝窑缠枝纹的,有甜白釉的,有松胚柴窑的……形状各异,应有尽有,瞧着很是养眼。 弘昼本就是冲着这一面瓷碗而来,当即就低声与橘子道:“橘子,待会儿门一开,我一拍你的屁股,咱们就跑好不好?” 他也不管橘子听没听懂,手使劲一推,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就接二连三响了起来,只怕就连院子外头的人都听得见。 很快有小太监匆匆推门进来,忙道:“五阿哥,这是怎么了……” 弘昼面露惶恐,低声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橘子干的!它平日里很听话的,肯定是今日被冻坏了,就瞎胡闹起来。” 说着,他轻轻在橘子屁股上拍了一把,哽咽道:“这,这三哥还没有回来,我就先走了。” 他撒丫子就跑了。 也不知道橘子是方才听懂了他的话,还是见他跑了,所以也紧随其后的缘故,一人一猫皆迈着小短腿,跑的是快极了。 一直跑到了缓福轩,弘昼更是连忙将橘子抱进房里,更是吩咐小豆子这几日好生照看着橘子。 小豆子拍着胸脯答应下来:“您放心好了,这几日橘子在哪儿奴才就在哪儿,定不会叫人将橘子捉去的。” 可说到这儿,他面上也浮现几分担忧,今日他也是在场的,那可是一整面瓷碗啊,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最起码能买下一百个他了:“若是三阿哥将这事儿告诉王爷,王爷要您将橘子交出来怎么办?” 弘昼却是信心满满,道:“不会的。” 说着,他更是耐着性子解释道:“阿玛是多聪明的人啊,若三哥将橘子抱走好好照顾橘子,这事就算闹到阿玛跟前,谁也不会说他的不是,只是那么冷的天,他却将橘子关在院子里,就这样关着,橘子定活不到明儿早上的。” “你说,若你心里有鬼,你敢将这件事告诉阿玛吗?” 小豆子摇了摇头:“奴才不敢。” “这就是了。”弘昼一想到方才那一幕就解气,更是命小豆子去打听打听,若弘时回来了告诉他一声,他还要看更解气的一幕了:“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将这事儿告诉阿玛的。” “再说了,待会儿我还要给他赔不是的,他一个当兄长的,哪里好与我这等小娃娃一般见识?若是这般容人之量都没有,哪里能当世子?” 小豆子飞快跑走了。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弘昼就带上自己的小金库去了外院。 等他到了弘时院子时,弘时正站在书房门口气的浑身发抖,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弘时从小就爱好各等瓷碗,开心时看看自己一多宝阁的瓷碗,不开心时候也看看自己一多宝阁的瓷碗,就连前些日子四爷当众不肯立他为世子时,他回来后也是看看自己这一多宝阁瓷碗才好受些……如今,这些瓷碗都没啦? 弘时从小到大就没这么生气过。 弘昼要的就是这般效果,有道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就是要弘时尝尝被人夺去宝贝的滋味。 他迈着小短腿上前,正色道:“三哥,对不起。” 弘时低头看向弘昼,若一个人的眼神能够杀死人的话,弘昼如今已死了百次千次了。 弘昼却不以为惧,低声道:“我知道都是我和橘子的不是,只是平素橘子都是很乖的,想必今日是受冻的缘故,所以才会性情大变。” “我知道三哥你最宝贝的就是这些瓷碗,这些瓷碗也是价值不菲,喏,三哥,这是我赔你的,这里头装的都是我的宝贝。” “我知道这些东西赔你的瓷碗肯定是不够的,但,但……我就只有这么多了。” 他这话说完,弘时还是冷冷看向他,是一言不发。 还是弘时身后那小太监将弘昼手上的匣子接了过去。 这小太监就是今日从弘昼手上将橘子抢走的那人,名叫小篷子,装的是一肚子坏水,见弘时久久不说话,便擅自将弘昼手上的匣子接了过去,更低声与弘时道:“主子莫要意气用事,这事儿若闹到王爷跟前,只怕您也讨不到好。” “王爷本来最近就对您不是十分满意,还不如趁此机会落个友爱兄弟的名声。” 说着,他更是掂量掂量了手中匣子的分量,低声道:“奴才掂量着这匣子里头的东西不少,总该值些银子的。” 弘时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难受的,强撑着道:“弘昼,算了,你还小,我不与你一般计较。” 话虽如此,但他却在心里狠狠将弘昼记了一笔。 他接过小篷子手上沉甸甸的匣子,打开一看,脸色却是愈发难看了。 这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五颜六色的石头,玩旧了的拨浪鼓,灶王爷形状的不倒翁……甚至还有一个萝卜形状的泥人,他粗略扫了一眼,全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弘时彻底绷不住了:“你送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没一样值钱的!你收的那么多宝贝了?” 弘昼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狐疑道:“三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送的都是我最喜欢的玩具。” 说着,他拿起匣子里的拨浪鼓:“你看,这个拨浪鼓,打从聂乳娘在的时候我就开始玩了,原先每日聂乳娘都会用它哄我睡觉。” 说着,他又拿起了匣子里的灶王爷不倒翁:“还有这个不倒翁,我和哥哥有个一样的,先前我们最喜欢比谁的不倒翁摇的时间更久些……” 他絮絮叨叨说着,仿佛每一个礼物都舍不得似的。 其实吧,他倒是也没说错,这些礼物他曾经是挺喜欢的,如今却是玩腻了,想着赔礼道歉总得拿些东西吧,便将自己玩腻的玩具一收,全部打包给弘时送了过来。 如今弘时一听他说话脑门子都是疼的,将匣子往他手里一塞,道:“拿着你这些破烂,滚蛋吧。” 得勒,弘昼连这些‘破烂’都不想给弘时,匣子一拿,就回去了。 谁知好巧不巧,弘昼刚回去缓福轩,就见着小顺子等人候在廊下。 这是四爷来了? 弘昼将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捧着匣子走了进去请安:“阿玛。” 四爷面上仍带着几分疲色,想必尚未从中年丧女的伤痛中走出来,如今微微点头,只觉得有些不对:“弘昼,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弘昼囫囵将方才的事道了出来。 他当然是捡了重点来说,委屈巴巴道:“……虽说是橘子不小心撞翻了三哥的多宝阁,可阿玛,橘子向来乖巧,若不是冻狠了或下坏了,哪里会这样子?” 说着,他是更委屈了:“我是诚心给三哥赔不是,还带了好多我喜欢的宝贝,可三哥却说要我拿着我的‘破烂’滚蛋。” 他凑到四爷身边,低声道:“阿玛,方才三哥的样子真的好可怕!” 四爷没有接话。 在他最开始听说猫儿将弘时的多宝阁撞倒之后,就想着开了库房再送给弘时些好东西,但听到最后,他却是皱皱眉头道:“弘时当真这样说的?” 弘昼头点的宛如小鸡啄米似的,可怜道:“对,若是您不相信,可以问问小豆子。” “若是您连小豆子也不相信,可以将三哥喊来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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