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年侧福晋,如今是有孕在身,像钮祜禄格格等人却是心思太深……他觉得还是耿格格好,为人纯善,没那么多心思。 苏培盛连忙冲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等着四爷到了缓福轩时,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看到一脸睡意的耿格格,耿格格素着一张脸,神色清明,看着并不是从床上起来的。 一开口,耿格格更是道:“王爷怎么回来了?您,您也没提前说一声。” 这话一出,她就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觉得是自己四爷不在王府,自己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四爷愿意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哪里需要与她说一声? 好在四爷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并不计较,只吩咐苏培盛要大厨房送些吃食过来,更是对着耿格格解释道:“……今日皇阿玛病了,我是临时赶回京城的,刚从宫里头出来,还没来及的用晚点了。” “你不必拘束,若是困了,就先去歇着吧。” 话虽如此,但耿格格哪里敢去歇着?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她跟在四爷身后,小心翼翼走进了里间。 里间内。 弘昼裹着小毯子,嘴里塞的满满地,嘴角还挂着油渍,含糊不清喊了一声:“阿玛。” 四爷低头一看,只见桌上摆着满满当当地菜,有蒜爆鸡、冷切卤牛肉、跳水青瓜……瞧着是色香味俱全,一下就将四爷地馋虫给勾了出来。 他地眼神落在桌上地酒盅上,皱了皱眉,看向耿格格:“你在喝酒?” 耿格格低着头,轻声应是。 弘昼瞧着耿格格像有几分不好意思似的,咬了一口卤牛肉,正色道:“阿玛,额娘不能喝酒吗?” “今日我和额娘闲着没事做,所以在吃夜宵了。” “阿玛,您要不要也喝几杯?” 他知道,这个时代皆是以夫为天,男人喜欢什么,女人就要做什么,可这样对女人却是很不公平的。 就像耿格格,平素本就不得宠,日日夜夜似在为四爷而活,等着四爷来。 这让他很是看不惯。 所以在他的鼓励和怂恿下,耿格格渐渐找回了自己,闲着无事就开始小酌几杯。 听耿格格说来,弘昼这才知道原来耿格格未出嫁时就好这一口,那时候她在家中不受宠,喝酒喝的晕晕乎乎的,仿佛天上的神仙一般……今日月明星稀,正是喝酒的好时候,恰好弘昼现在作息颠倒,白日里在学堂睡多了,晚上回来就怎么睡不着,所以母子两人就用起宵夜来。 耿格格喝酒,弘昼喝的是酸梅汤。 两人突然听闻说四爷来了,俱是一愣,耿格格吓得连忙要将这地方收拾干净,可弘昼却道:“额娘,阿玛又不是傻子,反倒是阿玛还聪明得很,一进来一股子菜味,难道阿玛闻不出来吗?” 耿格格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所以就有了方才四爷进来的那一幕。 如今四爷对上弘昼那真挚的目光,点点头,坐下来吩咐苏培盛道:“叫大厨房再添几个菜吧,这几个菜不太够吃。” 弘昼低头一看,他与耿格格才开始了,桌上有五六个菜,怎么就不够吃了? 他再一看,四爷脸色不大好,这是打算借酒消愁的架势? 他低声道:“阿玛,您可是不高兴?” 四爷没有接话。 一旁的耿格格有四爷在场,拘谨了许多,轻声接话:“弘昼,王爷才从宫里出来,皇上病了。” 啊? 这下弘昼只觉得冷切卤牛肉一点都不香了,连忙道:“阿玛,皇玛法要紧吗?” “好端端的,皇玛法怎么会生病?莫不是近来换季,所以皇玛法着凉了?” “太医们怎么说?皇玛法这病可要紧?” “阿玛,我明日想进宫看看皇玛法,可以吗?” …… 他向来话多,如今一着急,话就更多了。 四爷看着他满脸着急,微微愣了一愣。 方才他那些弟弟,甚至包括他,无一人面上有这般担忧之色,皇上呢,是不是也看得出来他们不是真的担心? 四爷是豁然开朗,如今他最要担心的是皇上龙体,而非其他。 想及此,他正色道:“自然是不行的,皇阿玛正在养病,你如此聒噪,进宫做什么?岂不是会耽误皇阿玛养病?” 他见弘昼嘴巴瘪的都能挂起一个油瓶了,安慰道:“等着皇阿玛病好之后我再带你进宫。” 可弘昼听闻这话,却是并不满意,低声道:“可就是人生病的时候才需要人关心啊,皇阿玛一个人躺在床上多无聊啊。” 他抬头看向四爷,正色道:“虽阿玛你们每日都会进宫与皇玛法请安,但你们在皇玛法跟前都小心得很,说句话之前都想半天,皇玛法与你们说话哪里开心的起来?” “可皇玛法与我在一起就不一样了,每次皇玛法和我在一起,笑的都开心极了。” “这人心情好了,病就能快些好。” 说着,他更是看向耿格格,试图将耿格格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额娘,您说是不是?” 四爷一来,耿格格就束手束脚的,如今低声道:“我可不知道。” 四爷被弘昼逗笑了,夹了筷子冷切卤牛肉,道:“那过几日吧,再过几日我就带着你进宫。” 他察觉到自打自己进来,耿格格就再没动过酒盅中的酒,道:“怎么不喝了?之前我就记得你的酒量好像不错,每次王府设宴,你都能喝上几杯的。” 耿格格有些羞赧,喝酒与贪酒可不是一回事,像她这样大半夜拉着儿子一起喝酒的,别说雍亲王府里没这样的女人,只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女人。 偏偏弘昼却补刀道:“对啊,额娘喝酒可厉害了,就像我喝水似的。” 他扫了耿格格一眼,露出骄傲的神色来:“我听额娘说她从小就爱喝酒,十四岁那年和外祖喝酒,把外祖都给喝趴下了。” 耿格格恨不得再次拿手去捂弘昼的嘴。 谁知四爷却好奇起来:“哦?真的?既然这样,那咱们便来喝一喝。” 偌大一个雍亲王府,不少女人都是能喝些酒的,可要么是酒量不好,要么是四爷与她们在一起不自在,并无与她们一起喝酒的兴致。 故而有些时候四爷空有把酒言欢之心,却找不到对象。 如今四爷相邀,耿格格不好拒绝,便开口道:“梅儿,你将我珍藏的竹叶青拿来吧。” 说着,她更是冲着四爷解释道:“王爷,竹叶青这酒虽不算珍贵,却入口醇厚,酒味儿足,不像平日里设宴时妾身们喝的酒,要么是寡淡无味,要么是果味更重,没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四爷就知道碰上行家了,是兴致更高。 小夜猫子·弘昼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样子,眼瞅着四爷与耿格格你一杯来我一杯往的,更是暗地在心中替耿格格加油叫好。 耿格格也并没有辜负他的希望,酒过三巡,四爷说话就不复平日清明,倒是耿格格还是眉目清朗的样子。 四爷虽喝的晕晕乎乎,却也能察觉到弘昼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戏谑,更听见弘昼凑在耿格格耳畔低声道:“额娘,阿玛酒量还没您的好了……” 这可把四爷气的哟,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肥屁股上:“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明日你还去不去诚亲王府了?” 弘昼刚想辩解两句,谁知道就听到四爷又道:“若你还这般顽皮,那我,那我……就不带你进宫了。” 弘昼很想念皇上,更是担心皇上的身子。 如今一听这话,他就嘟囔道:“那我就去乖乖睡觉好了,反正就算我去睡觉了,阿玛也喝不过额娘。” 弘昼一走,向来不舒服的四爷又拉着耿格格喝了起来。 喝到最后,四爷连自己喝了多少都不知道。 翌日起床,四爷只觉得头疼欲裂,喝了醒酒汤才好了一点,可偏偏见耿格格像没事儿人似的,便道:“你酒量倒是好,咱们下次再试试。” 他已在心里将耿格格划为“酒友”行列。 匆匆用过早饭,四爷洗了澡换了身衣裳,他就匆匆进宫了。 他直奔乾清宫而去,一过去就请人通传,说是前来探望皇上。 昨日四爷受到弘昼启发,如今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一门心思担心皇上龙体,至于旁的杂念,暂且都放在一旁。 魏珠很快就迎了出来,道:“雍亲王见谅,皇上龙体不适,方才才喝了药歇下,您就请回吧。” 四爷含笑道:“无妨,敢问公公皇阿玛昨日吃的可还好?今日太医可来看过了?说皇阿玛的身子可有好转?” “今日皇阿玛早膳用的怎么样?若是皇阿玛不肯用早膳,公公则帮着规劝一二,可不能任由着皇阿玛的性子来。” 其实,他并不算是一个会关心人的人。 在紫禁城中长大的孩子,大多都是如此,任何时候都谨记“规矩”二字,便是真心关心皇上,也不敢流露出来,生怕落得一个“窥探天子,其心不轨”的名声。 可如今他与弘昼相处的时间久了,竟连说话都一两分弘昼的影子。 魏珠面色含笑,正色应是。 等着魏珠进去转达给皇上时,正坐在桌前看书的皇上半晌没回过神来,良久道:“这个老四,看着是冷心冷面的一个人,没想到也只有他在关心朕啊!” 他虽老了,可谁人是真心谁人是假意,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就像老九,今日一大早就提着两盒子人参来了,跪在乾清宫门口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抓,连声音都比往日里大上两分,生怕自己这份“孝心”他听不见似的。 怎么,老九觉得他这是缺这两盒子人参吗? 至于别人,也是与老九差不多的。 故而四爷的泽这番嘘寒问暖落在皇上耳朵里就很受用了。 这几日,四爷每日都过来。 到了第三日早上,四爷又过来了一趟,细细问过魏珠关于皇上的病情,叮嘱几句后则拿出自己准备的香囊:“……这是我原先头疼时用过的方子,里头装的都是些薄荷叶、艾草等草药,是药三分毒,便是太医开的汤药喝多了也对身子无益,若是头疼头晕可以试试看这香囊。” “公公拿这香囊给太医看看,若是皇阿玛能用,可以试上一试。” 魏珠连声应是,拿着香囊就进去了。 四爷刚转身没走几步,就听见魏珠的声音:“雍亲王留步,皇上请您进去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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