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的凝视

作者：随便火火状态：完结时间：2024-02-27 13:10:03

　　“看来唐总是还没考虑好，那我就先说个你会感兴趣的话题。”

　　“哦？说来听听。”唐守德坐正了身子，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沈熹微悠悠开口：“三十年前，M 区，以顾氏和秦氏为首的几大家族，接连遭遇商业间谍，被做局设套，进而陷入前所未有的经营危机，重创了根基，原本还能苟延残喘的维系着，却不曾想被横空出世的外来企业趁机恶意吞并，以至于最终落得个崩塌瓦解，家破人亡，这个异军突起的外来企业，便是你的唐氏集团了...紧接着，唐总就带领唐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 M 区商圈，又打通了政界，成为首屈一指的龙头企业，而后，没用多久，你又以同样的方式，占据了 C 区、E 区、F 区甚至 H、L 两区，最终来到了 A 区，成为鲸城不可撼动的存在...”

　　唐守德挖了挖耳朵，百无聊赖道：“沈副队就是来讨论唐某的战绩的？我这点商业贡献还不值得歌功颂德。”

　　“说这些，当然是为了引出后续的重点，”沈熹微眼眸微垂，话音一转，变了味道，“据说，唐总能有今天的战绩，是因为背后有倚仗。 “

　　唐守德眸光微闪，没有开口，而是等着对方继续。

　　沈熹微：“至于这倚仗是何方神圣，很惭愧，我们还未能调查出来，不过，我倒是知道，执行官的存在。”

　　唐守德大概猜得到这个信息室曾国林透露给监管局的，但作为黑莲的人，曾国林知道多少又透漏了多少，便不好猜了，毕竟他也判断不出黑莲对主神了解多少。

　　防御 NPC 与检修人员的人生轨迹相结合，让他拿不准沈熹微现在说的话究竟是带着猜测试探自己还是当真知晓更多。

　　这就是个薛定谔的知否。

　　不过他更倾向于沈熹微在炸他，这丫头就是个诡计多端的小狐狸，蛛丝马迹都能让她编出一套确有其事。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不该知道。

　　作为唐守德的阿 K 敛了敛心神，继续推拉。

　　“执行官？呵——”他笑了，那笑声透着几分嘲讽，余下的是令人猜不透的深意，“所以呢？你是准备问我执行官是谁，再问执行官上面的是谁？”

　　她看着他，直视着他的双眼。

　　“所以唐总愿意坦诚相告吗？”

　　唐守德他耸耸肩，“我可是什么都没说，故事都是沈副队讲的，我有什么真诚不真诚的，不过嘛...”他眯着眼，闪动的眸光多了一份探究，却只瞬间，又恢复如常，“以沈副队的能耐，想必很快就能将故事补完整。”

　　沈熹微冷了面，“既然都成了弃子了，还表现的这么忠心守口，那又为何要通过黑莲的人告诉我们执行官的存在？”

　　唐守德换了个坐姿，目光看向拘留室的门外，一只‘巡逻兵’正趴在窗口处朝里面张望着。

　　“我有吗？你确定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答案？如果是，那便是吧...”他再次说了番不着边际似是而非的话。

　　沈熹微眉心微蹙，她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眼门的方向，大白的出现没有带给她任何异样之感。

　　她转回头，逼视着对方，“唐总不用一次次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无论你承不承认，你目前的处境，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对方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倒不如与监管局合作。”

　　唐守德露出古怪的表情，似笑非笑，“沈副队这是又诈我又吓我啊！只不过唐某没什么好说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唐某待了这些天，也该申请律师会面了，劳烦沈副队安排一下吧。”

　　沈熹微带着冷意的眼神看向唐守德，嘴角压着愠意，随即起身离开。

　　唐守德扬起嘴角，直到目送沈熹微离开，才松懈下来，露出一脸的木然，不自觉的摩挲着手腕上的衔尾蛇文身，眼中闪过躁动不安，不觉喃喃自语。

　　“你们是不会懂的，他要的可不单单是这些......”

　　......

　　其实如果一切如常，他也不愿意闹出这般动静，但头顶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落下了......

　　——

　　主神的裂隙空间。

　　唐守德（阿 K）站在倒映着整个空间的水镜地面，仰望着高台之上的主神，不由得皱皱眉，眼里浮现出疑虑之色。

　　主神：“好久不见，阿 K。”

　　阿 K：“好久不见，您的状态好些了吗？”

　　不知为何，他觉得祂似乎更虚弱了些，原本粗粝的声音更加沉重，黑衣下的身体也比之前僵硬了几分，原本还算灵活的两臂，抬举之间也缓慢了许多。

　　可是，为什么？

　　以自己目前在游戏中的身份来说，影响力足以做到为祂提供充沛的能量才对，况且为了融合能量，祂一直在休眠，难道是融合过程出了差错？

　　还是说，祂并没那么强大，说什么抢占系统的控制权，能够让这个世界独立运转，都是些夸大言辞？

　　主神俯眼睨视着换了皮囊却未失野心的阿 K，遮挡在兜帽下的双眼微动，狭长的眸底凝出一丝暗芒，即便口唇僵硬，却不妨碍他隐隐勾起诡谲的弧度。

　　“嗯，我沉睡的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接下来，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阿 K 神色讶然，“您是说...游戏世界的独立运转？”

　　主神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手，随即，在祂面前凭空出现一块十六寸大小的波动显示屏，祂手指灵活地点击着屏幕，似乎在输入什么指令。

　　一声石击水面的咕咚声响起，阿 K 的左侧，距他两米之外的空场处，接连显现出拱门形状的波动屏障，一共六扇门，并排而列。

　　随着屏障波动缓缓归于平静，偌大的空间里，便出现了六个透明玻璃质感的门，门内看似是单人卧室的布局，六个房间里分别有一个穿着亚麻棉布居家服的人，三男三女，外表看，年龄从十岁到四十岁之间不等，此时这六人的神态各异，举止不同，但似乎都看不见玻璃门对面的景象。

　　阿 K 意识到这是单向观察，却不知所为何。

　　“这是？”

　　主神：“怎么？不认识了？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稍等...”

　　这就是故意的了。

　　祂伸出手指，戳了两下显示屏，阿 K 手腕上的衔尾蛇文身瞬间亮起一串银白光圈，频闪过后，被封禁的意识在脑海中复苏，阿 K 的头盖骨涌上阵阵酥麻，不适感让他险些踉跄摔倒。

　　他扶着头，身体猛晃了下，勉力稳住。

　　主神：“这回，你再仔细看看，不觉得他/她们很眼熟吗？”

　　祂暗哑的声音里夹杂着丝令人不快的笑意。

　　阿 K 闻言，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他带着忐忑走向那六个房间，仔细观察着里面的人。

　　从左到右，他走遍六扇门，看遍六间房，脸色逐渐惨白，胸口的起伏愈加明显。

　　他停驻在最后的房间前，惶恐淹没了理智，满眼的难以置信。

　　房间里的女孩，年龄 20 岁左右，手上比划着不同的手势，好像在研究新奇的东西，随即她似乎是得到了意外灵感，露出得意骄傲的小表情，紧接着她伸出左手打了个响指，然后又张开双手凭空弹起了钢琴，像是在跳舞，她笑得明媚灿烂。

　　......

　　他僵愣在原地，思绪回溯......

　　M.Horizon 的休息tຊ室内，贝多芬的《月光》循环播放了不知多少遍，又来到第二乐章，女孩的短发随着音符的悦动而轻颤着，口中的哼唱不断。

　　“已经百十来遍了，耳朵都磨出茧子了，你就不腻？”阿 K 烦躁的控诉。

　　“人人都晓得钢琴曲陶冶情操，怎么到你这儿越听脾气越大？”小乔瞥了眼自己的队友，嘴巴一开一合时，腮边的两朵梨涡忽隐忽现。

　　“拜托！再陶冶情操的东西也不能往吐了听啊？！”阿 K 吐槽，“你这么喜欢钢琴，怎么不去当钢琴家，学什么编程？”

　　“你以为我不想？”

　　“那为什么不？”

　　“没有天分呗，再喜欢也成不了气候。”

　　“嘁，那就努力呗，勤能补拙，不懂吗？”

　　小乔歪头，侧目看着他，“有些事情，不行就是不行，再怎么努力都是不行的......弹不出想要的感觉，那心情，比绝望更绝望。”

　　她张开双手，凭空弹奏着，脸上的神情既惬意又落寞，看得阿 K 不由得怔愣住。

　　......

　　阿 K 喃声唤道：“小乔？”

　　“呵呵...”刮石板似的的笑声从祂的喉咙里传出来，“你终于认出来了？你的另一个队友 Doris 也在，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可以说不分彼此了。”

　　戴着手套的指头滑稽的摆动着。

　　阿 K 一震，想要冲进面前的房间将‘小乔’拉出来，却被屏障阻止。

　　“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声色俱厉的质问，满腔怒意的敲击。

　　高台上的主神不为所动。

　　“这六个人，每人的身体里都含有一部分小乔和 Doris 的意识，目前看来，他们融合的很好嘛。”

　　祂似乎在引以为傲地向高台下震怒的野兽介绍自己的成果。

　　“看来我这个实验很成功，有把你震惊到。”祂双手交叠，撑在扶手上，“他们，原本只是一些 NPC 数据，而现在，已经带着全新的意识苏醒，便不再是单纯的 NPC，而是带着现实人类的意识存活在这个世界中的...新住民，他们的行动将为这个游戏世界提供新的运转能量。”

　　主神的话，让阿 K 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游走，他强忍惊惧，紧咬牙关。

　　“所以，我的队友回不去了是吗？可当初你说他们是安全的，是自愿留在游戏世界，想要永远生活在这里，也实现了心愿！”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我又不是慈善家，我费尽心思创造的这一切，当然要做盈利的生意，不是跟 Doctor.M 一样来给你们圆梦的！”主神尖锐的回斥，“更何况你现在装什么队友情深，当初你同我可是谈好了条件，我也给了你应有尽有的一切。”

　　“你答应过会让我们见面的。”

　　“见面？这不就是见面吗？而且我早就告诉过你，他们留在这里，但不会保留自主意识，这可不是欺骗。”主神嗤笑。

　　“...那些玩家，也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为了拖延外界关闭服务器的时间而将他们暂时留在这里，对吗？”阿 K 满眼的仓惶，脸白如纸，双手攥紧都止不住气得发抖，“你、你一直都在利用我，这根本不是合作！你利用我给你提供能量，不止是维系你的空间，还让你有能力做这个意识切割的实验，怪不得，你休眠了这么久，反而更加衰弱，你在耗费能量创造你的新住民，这就是你说的能够完全摆脱服务器的方法？你简直疯了！”

　　“我疯了？呵呵，没想到你的眼光那么短浅。”祂的不屑是黑袍都掩盖不住的，“这才是永生，这才是新世界，难道你不想跟我一起掌控这个世界，主宰这里的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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