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奚辙不顾形象地躺在土地上休息了一会,她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蓝天白云,感受着温风拂过耳畔,鼻息间尽是新鲜的自然之气。正当她舒适地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倏然觉得外露上的手臂上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触感是黏腻的湿润的。 她缓缓侧首望向手臂,然后一下子跳起来,非常疯狂地甩动着手臂,试图将那不知道的绿色虫子甩下去。 甩动了大概几百下后,范奚辙面目狰狞地悄悄睁眼瞥了一眼手臂,发现虫子不见了,又心有余悸地往自己的衣裳上看了看,确认虫子已经离开她身上了,这才放下心来。 她快速地拿起箩筐准备下山,就在她欲转身之际,山上忽然出现一道身影,一道男人的身影。 她马上警惕地蹲到了地上,目光紧紧地打量着男人。 那男人一股子蠢样,一双贼眼贼溜溜地四处瞥着。 她知道此人绝不可能是玉褰寨子里的人,因为寨子只有一群女人,一群伟岸强壮的女人。 她立马猜到了这个男的怕是正在跟玉褰寨子开战的那个寨子的人。 她轻飘飘地“啧”了一声,难掩讽意,这群男人真是下贱,只会使这种阴招。 不过她马上又紧张起来,今天寨子里的青年女人应该都跟着玉褰出去了,现在寨子里就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和一群孩童,如果这男人真的溜进了寨子看到了寨子里的情况,再回去带一堆人回来…… 后果不敢设想。 这个男人可能就是个探路的,说不定在他身后不远处就躲着一堆如他一般蠢笨的男人。 范奚辙焦灼地咽了咽口水,舌头抵了抵后槽牙,想到了箩筐里放着的信号炮,心中犹豫要不要使用。假如她使用了,那么她一定会被这个男的发现。 她皱着眉头,艰难地考量是自己的命重要些还是寨子里的人的命重要些,她看着那个男人迈着大步子,快速地下山。 ……算了,皇帝姊姊一直都跟她说,百姓是社稷之基,一定要将百姓放在心中,摆在最重要的位子,视其如己身,尤其是少年孩童,更是社稷之光。 寨子里孩童们清澈勇毅的眼眸浮现也在范奚辙的脑海中。 她一咬牙,将导线一拔,信号炮里的烟花立刻呼啸着冲向天空,发出“嘭”地一声。 那个男人的眼神一瞬间就看向了范奚辙的藏身之处。 范奚辙在拔出导线的同时就丢下箩筐,并捡起了一根略粗壮的木枝,奋力的不知方向地冲了出去。 不过自然不是往男人的方向冲,她觉得自己暂时还不敌他。 而男人也在第一时间追了上来,使出全力往前面跑的范奚辙听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声音和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大脑出现短暂空白,她狠狠咬着后槽牙,用力掐了自己一把,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了。 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后悔了,她不该多管闲事的,这些人的命关她什么事,她救了她们现在谁来救她? 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看着手中粗壮的木枝,绝望之迹心中冒出一个想法。 硬刚算了,毕竟人都是脆弱的,皮肤被坚硬的东西一扎便能穿透。身后男人的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拿,不过不排除他在身上藏了武器,但是看他那副蠢笨样也不一定藏了东西,而她手上拿了武器,平常也看过游叙教小芳她们防身的武术,她不一定打不过身后的男人。 紧紧攫住她心脏的恐惧感退去。 她胸腔内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比第一次玉褰时跳动的频率还要快。 她回头看了男人一眼,眼神盯准了男人的脖子,她此时非常希望手中的木枝可以穿透男人的脖子。 男人离她越来越近了,手扬起,想要抓住她的肩膀…… 范奚辙转身,将手中木枝尖锐的一头狠厉地对准男人的眼睛。 她不喜欢男人的眼睛。 男人眼中的轻蔑让她感到无比的愤怒。 “啊……!”男人躲避不及,弯着腰痛苦地捂住流血不止的眼睛。他竟小瞧了范奚辙,因为范奚辙看起来是那样的弱小,白皙的皮肤和纤瘦的四肢都让她看起来毫无攻击力。 男人模糊间看见范奚辙唇瓣颤抖着微弯。真是个疯子,竟然还在笑,他慢慢后退。 范奚辙当着男人的面捡起那根刺进他眼睛的木枝,上面的血液混杂着细细土渣。 男人害怕了。 现在换他疯狂地往回跑,他的身体失去平衡的左右摇摆,最后一脚踩空,滚下了斜坡。 范奚辙走到男人摔落的地方,远远的漠观着已经双眼紧闭不知生死的男人。 “我还以为这就是我的命中大劫呢。”她嗤笑一声,嘴唇不见血色。 她此生最讨厌被人不尊重以及被看不起。 听到远处传来锵锵有力的脚步声,她抬眸看见山上出现了一群高大悍猛的女人。 晕倒前的最后一秒,她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寨子里还偷偷留有青年女子,留了后手,孩童们很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领慧是对人的尊称 第25章 二十五两银子 毫无疑问地,玉褰她们寨子大获全胜,而隔山那个弔子寨中的贱男们被她们打得落花流水,全都被赶下了山。要不是上面皇帝下旨令要确保各地区的治安,再加上她们是土匪更不得太猖狂,玉褰绝对会给这弔子寨表演一个什么叫“血流成河”。 只是将他们打得皮开肉绽,赶下山了而已,玉褰自认为已经对他们非常非常仁慈了。 而弔子寨中仅剩的女子都被她们带回了自己的山。 玉褰望山而立,高大的背影充满生生不息的力量,即使白雾蒙蒙也能看清她舒展剑眉间蓬勃的凌云豪气。 “真的是,又多了一座寨子哈哈哈哈。” —— 范奚辙被人抬了回去,她辛辛苦苦摘的草药没有被人忘记也带回了寨子。 胡珈兰的母亲单独给范奚辙做了饭,每隔半时辰就会去温热一下,确保范奚辙一苏醒就可以吃上热乎的饭菜。 寨子里的医者检查了范奚辙的身体,并无大碍。 范奚辙昏沉沉地不知躺了多久,终于在当日晚上醒来了,她睁开眼看着屋中的梁木发了会呆,随后又迷糊地坐了起来,双手揉了揉额角,不舒服地皱着眉,她感觉头有些痛、心里泛恶心且肌肉酸痛。 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像今日白天那般疯狂的疾跑在之前是绝对不曾有过的,在汴京时她又十分喜爱坐撵子,连走路都是极少的。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打算下床倒一盏水喝时才发现她的床边围着一群人,这可把她吓了一大跳,声音嘶哑带着惊吓:“你们都围在我床边干嘛?!” 游叙接话:“自然是因为担心你。” 而一旁的陆回芳双手递上了一杯茶水,她开心地抬起头,澄黑的眼睛里满是景仰与崇拜,“师母您终于醒啦,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胡珈兰的母亲也问道:“范领慧,您要吃食吗?” 胡珈兰举着敷了草药的手臂,另一只手摊开的掌心中放着一环草编腕绳,绳身镶嵌着竹叶:“师母送给您。” 玉褰走到她的床边掀开了她的被子,替她捶脚,见她有躲闪的动作,便强硬地将她按住:“这样可以缓解酸痛,我很有经验,寨子里的媎妹大多都体验过我的手法。” 范奚辙怀疑自己还在做梦,还是一场非常美好的梦,这些围绕过来的接踵而至的源源不断的关心让她有些飘和不好意思。 她刚想抿唇,旋即回想起自己今日的行为,就咧嘴道:“我今天很勇敢吧。” 陆回芳立马献上夸赞:“对!我听了一天游叙姊姊讲述您的英勇事迹,师母您好厉害啊。” 范奚辙觉得有点怪怪的,游叙怎么会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于是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游叙。 游叙微微一笑,无声张口:“我根据当时战况编的……” 战况是指那个蠢货男一脚踩空而摔下斜坡,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的情况吗? 她们不会是以为她和蠢男大战一场,将蠢男打下去的吧。 算了,这样以为就这样以为吧。 反正她之后一定也会拥有不凡的身手。 她高扬起头,这一刻脸上因苍白而显露的病气荡然无存,她用矜贵之态将之前常用的自称给说了出来:“本郡主以后也要跟着小芳她们一起学武术。” 她今天着实很高兴,此举与“好了伤疤忘了疼”有异曲同工之妙,她这压根忘了当时的惊险,只记得自己打败了敌人。 游叙神情从容地望着她,微微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范奚辙不解:“为什么不……” 游叙:“你应该跟着我练,而不是和小芳她们,她们练得太基本了。” “……好。”范奚辙内心狂吼,什么叫太基本了啊。 “你一旦确认开始跟我练武艺了可就不能反悔了,哪怕你日后中途回了汴京,我都得跑到汴京去将你教完,我的手下不能有一名逃兵。你确定要跟我学了吗?” “……让我再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二十六两银子 天渐凉,秋光晴朗。窗外天色灰蒙蒙一片,阑风伏雨秋纷纷,风雨斜斜掩了丛丛树色,大霈敲响錡窗,霈沿着青檐淌珠入函,亦串成玉珠坠落丹墀,跳珠不断。 范奚辙偷偷掀开一点儿窗子,湿凉的风便吹渡进来打在她的脸上。 这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让她很喜欢。 经过几月的时间,她的屋子已经被她全然大改造了。 范奚辙面带满意之色地环顾她的居所一遍,是如此的简易而不失干净。这屋内檀香氤氲,南窗放置着一张木桌,朝着窗子,窗头摆着几盆花,其中尤以晚香玉开得最为亭亭玉立,桌上置着一个小木箱,里面放着的全是她上课时所需的备案。 屋内还有一小案,小案上有一本摊开的《诗经》,案角倒是置着几本打发时间的话本子,上头压着一枝不知在哪儿采的白鹤芋,雅趣十足。 她现在倒是觉得这种身处尘网之外的生活很惬意,之前她下结论下得过早了。 而且经过这几月的锻炼,她明显感觉到手臂有力量多了,整个人走起步来也十分的矫健,与之前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坐在椅子上,翻开话本子看了一小会,之后走到门口观察天色,觉得已经到了下午上课的时辰,于是抱着一本书,又拿起一把梅青色的伞就踏了前往学堂的路。 * 范奚辙一进学堂,台下的学子们都大声地对她问好: “范领慧好!” 她怔愣,笑着问道:“你们这是干嘛?”之前都是唤她师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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