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人走出很远去,才松了口气,虽说掌长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放鹅,但这些修士们、还是会担心被训斥。 有人低声说道: “章长老每天不和人说话,会不会觉得无聊啊?” “想啥呢,章长老应该只是不乐意和咱们说话,他有自己的朋友~” “顾掌门这一代原有六人,如今只有三位,除了唐辛长老外就是章长老了,他应该不简单!” “其余三人呢?”
第602章 番外(五)祝无邀视角结局 黎城之战那一日。 祝无邀站在付山面前。 无锋剑握在手中,缓缓垂落到身侧,随着剑刃划过虚空,属于化神期的威压散开。 付山未有惧色,她嗤笑道: “挣脱天命束缚者,可化神,但你来到了这里,又如何算得上逃脱天命?” “我不想逃了。” 祝无邀这样说道, 当黎城的消息传来时,她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她想到了曾经为自己起的那一卦—— 「邀」 黎城在等她。 来到黎城,这里有一枚铜钱、在等着她。 故事已经成为定局,若她不来,将错失许命之物,身为异世游魂,被灵笔缝合、隐藏、得存于世,到了还道于天时,没有许命之物,她的灵魂将因失去定点而离散,依然逃不开一个「死」字。 祝无邀逃不开为自己起的卦。 在她拼尽幻世身、在十死无生处救下叶小舟,得来那枚铜钱时,大道圆满。 当承载着侥幸幻想的泡沫破碎,凛冽的飓风迎面吹来时,生死之间,勇者无畏。 她回眸看向黎城,然后说道: “如你所言,勿累万民,且随我来。” 付山的那一句「勿累万民」,究竟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无人得知,她看了一眼那被众人护下的、垂亡的红裙女,紧追在祝无邀身后离去。 阵随人去。 黎城风暴平息,唯留满城秋意。 十万大山拦去祝无邀去路,身后传来付山的一句—— “此地可为你埋骨处。” 此言方落,祝无邀已身处大阵之中,她停下遁术,脚踏于大地之上,回身时剑意凝聚、对着身后紧追而来之人斩下。 灵笔的声音在神识中响起: 「幻世身皆已耗尽,唯余你一人。」 幻世身尽数灭去,所以,她再无法试错,每一剑,只有生或死。 寂灭之意凝于剑上,斩向身前的风暴,她的落叶剑早已大成,成于斩杀沈安之时,此重境界名唤—— 大雪。 是埋葬一切的大雪。 夹杂在风暴之中的尘埃与灰烬,使所有波动的灵气乱流归于沉寂,世间喧闹的一切、归于消亡。 昔日两人交手时,静默被更为喧闹的风暴掩盖。 而今时,化神期的祝无邀再次斩出这一剑,以无尽的寂静与沉默、劈开了不息的风暴。 前方的道路被肃清,祝无邀没有半分犹豫,她凌空踏步冲向前方。 高悬于空中的付山稳而不乱,手中沙盘灵芒流动,血脉、山河,整个南方尽在方寸之间。 天地灵气被调动。 在大阵中风暴平息的瞬间,山谷之中的风吹来,江河掀起了滔天的浪,江河高山之伟力、倾压在大阵上,倾轧在大阵中、那一人的肩上。 喧嚣。 祝无邀的耳边传来无休止的喧嚣声。 是她救过的、见过的、路过的、未曾相逢的,南方万人之声,正在寸寸剿灭她的神识。 可化用天地生灵的苍生铜炉阵,苍生与山河拦下了一人。 耳边喧闹,心中静极。 幻世身已尽陨,但远方有戚所违一剑镇在南地、护佑万人,这座大阵亦无法被全力催动。 刮骨的罡风从脸侧呼啸而过,使祝无邀的面容愈发冷肃沉默,她往前再进一步,丹青绝抄的青山图纹明闪不定。 仅仅一步,仿若踏上青山般艰难。 也就是这一步,大阵之中,似乎某座山峦的威压、轰然散去。 祝无邀。 南方,是布满了她脚印的南方,先寻季月章,后寻许命之物,多少日夜兼程。 一方法印悄然落下——落子结缘。 若青山有灵,可识故人否? 若江河有意,可识故人否? 千年前归属在巨阙版图下的桐州,正如在那里时,巨阙派修士曾拘山河为己用、以截杀祝无邀。 祝无邀却拜山还灵,只因「山有灵、不可欺。」 阔别千年的山河旧主。 近年新识的山河旅人。 南方,不是缚山者的南方,而是拜山者的南方,祝无邀早已走遍了南方的山河、见过了南方的苍生。 在喧嚣之下,在冗长的岁月中,在那日复一日的前行中,静下来—— 俱是旧识。 祝无邀深吸了一口气,凛冽的寒风灌满胸腔。 她想起来了绵延千里的山路,想起了路遇的河流,那起伏不定的脉络在心中浮现,几乎本能般、在飓风袭来的同时,祝无邀微微撤步、然后跨向右方。 山谷中的风,与她擦肩而过。 祝无邀不懂阵法。 她只是,用双脚丈量过南方的天地。 因害怕擦肩而过,所以,她在南方走了很久,于是今日,识得阵中山河。 没有一步路是白走的。 昔年山中饮泉水时,于峭壁间跃上山岩时,祝无邀从未想过,今时阵中,青山与故人相拜。 她似乎重新踏上了山路,成为大山之中、独行的赶路人。 祝无邀轻轻闭上双眸,耳辨风声、识山河、见众生。 于是,付山见到了一个不懂阵法的人、是如何破阵的。 不是一个天赋异禀者的灵光乍现,没有才华纵横之辈的意气风发,绝非天眷之人的运气使然,只是因为—— 她认识。 于是,积跬步以至千里。 不仅认识阵中的山河,甚至,祝无邀识得阵中的血脉。 以落子结缘作引,由化神期的祝无邀施展出来,辨析明微,勾勒出了山河众生的模样。 拜山河者,山河皆为坦途;见众生者,众生为其让路。 苍生铜炉阵,祝无邀用了数十年走出来。 威压被逐一辨明、化解,山河早已被她踏在脚下,剿灭神识的喧嚣声变得有了条理、能够被听清,祝无邀似乎听见了捡冬枣的小孩儿在问—— 「姐姐,一文钱是什么。」 是她用半生走遍江河、修得大道圆满时,静静等在结局处的那枚铜钱;是她庇护的苍生、结缘的友人,开出的……足以让她赴死的价码。 付山听见祝无邀说道: “不畏苍生,不敬山河。 “这一卦……骄狂者当亡!” 被寂灭之意充斥的剑意、从大阵中斩出,凝聚着陌路之人的悲意,却尝试着—— 为众生开出生路。
第603章 番外(六) 在剑气斩开大阵、即将临身的瞬间,付山脚下阵法灵芒乍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祝无邀察觉到身后灵力波动,立刻回身斩去,却见到无锋剑恍若破碎,在付山周身的空间中、被分为无数段。 剑刃碎片,在付山周身嵌套的阵法中游离,玄黑鳞闪、似长蛇环绕。 随着环绕周身的阵法转动,无锋剑的剑气被无限细分、碾碎。 阵修擅长远战。 这是修真界中的共识,放在付山身上却不适用。 沉寂千年,蛰伏于骨血中的阵法,随着付山每一次呼吸、缓缓起伏了千年。 她与阵共生。 就像祝无邀的灵魂与躯体,被灵笔缝合般。 那些交错的阵法、在天道碎片的作用下,使血与骨勾连,使身体的各个部位组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付山的身躯。 一只手蓦然从身后探来,抓向祝无邀的脖颈。 那是白骨,随着探出虚空、进入现世,逐渐被附着上血肉,她气血耗尽的身躯,如同摇摇欲坠的巨阙派,削瘦、却蕴藏着仍可一战的力量。 祝无邀猛地回身,那无数碎鳞、随着抽剑的动作排列重组。 却被枯瘦的手掌稳稳接住。 付山身在南方,双脚站在大地上,可调用山河之力。 无锋剑向下,割破了付山的手掌,一滴鲜血落在地上,扩散为燥郁的血雾。 翻涌如热浪,仿佛在沸腾,正在燃烧、升腾。 似付山心中永不止息的烈火、炙烤着苍生,将祝无邀苦囚其中,火浪扑面而来,暴烈,蒸腾着血肉之躯、仙人灵力。 祝无邀持剑冲杀,看到了那枯寂寡欲、却又升腾着无穷野望的双眸。 舍身一战。 山崩般的威压、江河倒倾,又分明是白骨森寒,血涌如瀑,祝无邀为之心惊。 就在两人交战正酣时,她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察觉到了暴动的预兆。 血雾杂乱无章,灵笔陡然显形。 「宋柯子死了,祝无邀,舍弃我、还是留下我。」 天道无情,不会被恶意玷染。 可试图染指天道者,却不可幸免。 在血雾发生暴乱的同时,祝无邀没有半分犹豫,伸手拽住了灵笔、从身体中,将那密密麻麻、交织的因果线拽出。 她如同血色中生长的大树,在天地之间抽枝展叶,瞬间舒展开无数枝条,那样的生机勃发。 留下灵笔,可以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却不再是祝无邀。 而是一个被恶意侵蚀神志、化神期的魔物。 那无数的因果线,仿佛将血雾切割为碎块,如同被收起的线轴,被悬于空中的灵笔吞噬殆尽。 于是树木枯萎。 在灵魂崩碎的前一瞬,怀中那枚象征着「因果圆满」的铜钱骤然亮起,即将离散的灵魂、瞬间聚合在一起。 她取回了自己的命。 随着幻世身尽数灭去,随着此界的因果被剥离,唯余一个真我,那桩始终悬在头顶的、最大的因果轰然落下。 白发散开,如同雪崩。 祝无邀不知是谁杀了宋柯子,断去了付山的活路,也断了去她的活路。 如此的恰当其时。 要将所有不应存于世的,一网打尽。 拳与拳相撞,臂与臂相接。 掀起的气浪冲翻了隆起的山峦,激散了枯朽的剑气。 付山的声音似有恨意:“你要拽我一起死。” 却在对上祝无邀的双眸时,转为愕然,继而狂笑: “你不知道,你也在不甘!” 修补的身躯,一个枯耗气血,一个大限将至,两个当今世上最强之人,竞被同时推上了绝路。 灵笔正在与血雾缠斗。 莹白的、血红的,似骨血交融,散落的天道碎片在融合、彼此吞噬,祝无邀与付山在厮杀。 她劝服着自己心甘情愿去赴死,去奔赴着这个必死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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