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场游戏,祁亚已经知道这个无限逃生游戏会侵蚀人心神的事。 上上场的古堡,那个小千的队友临死前也说,谁都不能相信。 玩家全死,唯一存活,这不正是在丧尸末日里那个二五仔最爱干的事吗?宁央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诡计,这显然是深谙其中之道。这是一个成就…… 而成就,往往能奖励道具,解锁系统功能。 一如在丧尸末日里挥金如土带她上飞空艇的宁央。 “我知道了。”祁亚闭上眼,努力将动摇的心境平复,“我们先活下来吧,出去之后我会亲自问他的。” 祁亚默默咬紧了牙,抬手愤愤地挥了一拳窗户。 嘭的一声闷响。 窗户没碎,又同古堡中暗室的墙壁一般坚硬虚无的触感,力道仿佛泥牛入海。祁亚确定这是系统布下的禁制,不让玩家试图脱离。 但房间里有一声极其隐约的嗤笑声。 并不是祁澈,而是来自床底下的小男孩。 这房间就那么大,祁亚不信邪捞不出来,她抬手就把床板掀了起来。只见小男孩侧躺在最里头,一直睁着眼看他们。 “神经病!不要过来!”小男孩又喊。 祁亚直接将他拎出来,哪还有一点老师的样子,冷眼逼问:“你知道我们出不去对不对?“ 被提在半空中的小男孩奋力挣扎:“坏人,大坏蛋,神经病!快放我下来,你这是虐待儿童!我要告你们,报警把你抓起来!” 是报警,而不是告诉父母。 对于这个孩子而言,第一求助对象竟然是毫无关系的警察,却不是近在咫尺的父母。祁亚大致有了判断,她轻手轻脚的将小男孩放下,去厨房拿了饭过来。 小男孩从早上起就没吃什么东西,连纸都吃的香,这会儿竟然对饭菜大为反胃。 只是让他看一眼,他就要吐了。 “你家的饭菜有什么问题吗?”祁亚去门口玄关处拿来自己打包的油炸大虾,“这个你总该爱吃?” 金灿灿的油炸大虾已经闷得软了,香味少了许多,看上去很是油腻。 小男孩直直地瞪着,变扭道:“给我吃?谢、谢谢你。” 他接过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铺开一张旧试卷,拿起筷子剥皮。吃的倒是有模有样,极其斯文。 小男孩生的好看,微长的黑发在阳光下泛出金色的发梢,肌肤白皙,的确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俊俏娃娃。 “你能告诉姐姐,你都知道些什么吗?”祁亚蹲下来坐在他身边,柔声询问:“别怕,一点点说。” 小男孩的筷子停了停,只说不知道,继续吃。 “那你吃完就要上课。”祁澈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生气,“否则等你妈妈处理完你爸爸的事回来,看见你还没读书,又要生气了。” 小男孩彻底停了筷子,抱住肩膀瑟瑟发抖,祁亚才发现他着实瘦弱伶仃。 “先让他吃吧,吃饱了也好问,哪有趁人吃饭的时候谈要求的,又不是哥哥你们的生意场。”祁亚摸摸小男孩的脑袋,从被她踹得稀碎的门房门出去。 祁澈沉思道:“小男孩肯定知道些什么,就算不是他杀的人,他也是帮凶。” “沉默者即为帮凶吗?”祁亚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除了窗户和门都打不开,别的任何线索都没有。 最后,她停在了入门处的玄关。 那里摆满鞋子,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一进门就会被自动忽略。 “哥,这家的账本缺了个欠债本。那女主人连菜金都能精确到毛,不可能不记问别人借了多少债。”祁亚指了指这个鞋柜,“你看看是不是在这里?” 祁澈不喜欢做这种事,但他仔细想想这一路走来,他抱着这是死局无法可解的态度,一直是祁亚在努力找线索。 虽然线索没有找到,但祁亚也有苦劳。他的确是该做一点。 “就是密室逃脱,也不会毫无线索地把重要道具藏在犄角旮旯里考验玩家捡破烂的能力。”祁澈说着屏住呼吸,打开这个鞋柜。 鞋柜有一股明显的霉味,打开时灰尘很大,显然是很久没开了。 家里人多,但每个人的鞋子不多,平日里穿的就那一两双,全都摆在地上。 祁澈发现在鞋柜的最下层垫了一张广告单,压了一个小本子。 他伸手拿时说:“小七知道自欺欺人吗?例如小孩子藏成绩单,大人藏账单,恨不得忘记就当做不存在。这往往是他们认为无法面对且无法解决的事。” 一本棕色的本子抽出来,祁澈打开,一条条赫然是借款。 “摆在床头柜那些最顺手易得的地方,是他们想要见到的,认为有希望的事。”祁澈抖了抖这本纸质泛黄的账单,带祁亚到窗边看:“摆在这种地方的,就是让他们感到绝望的东西了。” 祁亚只看一眼就能感到浓浓的绝望。 从第一页开始便是三姑大姨的借款,小的几十几百,多的几千上万。甚至连村里看地的大爷都借了一遍。 祁澈若有所思:“这些都是十年前欠的账了,都是给他们自己花的。” “他们搬来这里不是为了给小孩更好的学习环境,而是躲债。”祁亚挠了挠头,“可欠了那么多钱又有个大孩子要养,是什么给他们的勇气生二胎?一定是有了新的收入,新的依靠。按着男人那个拿命换钱的法子,根本过不了几年。” 就像现在,孩子还没上初中呢就出事了。 哪怕没有意外,每天起早贪黑地干各种脏活累活,觉也不睡,不到40就该干不动了。 “只能是小男孩了。”祁澈说:“要不就是彩票。” “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祁亚忍俊不禁,这可怕的游戏因为祁澈的存在也轻松不少。 她赶紧去琴房找小男孩的奖状,一页页仔细翻找后,找到了八年前的一次歌唱比赛。市内的小黄莺比赛,幼儿园独唱一等奖,奖金300元。 在八年前,这可是一笔巨款。 之后奖状的日期就离的很近了,跳舞唱歌画画,还有诗词朗诵和表演,小男孩上小学后各个考试比赛三好学生。 只有荣誉的是一堆,有钱物奖励的是另一堆。 “他们全都指望小男孩读书成材赚钱。”祁亚默念着,发现一个最奇怪的地方。 之前只是单看一张还没有看出来,现在全部放在眼前,这些奖状上面竟然全部只写了林同学,没有一张上面有小男孩的全名。 总不能他姓林名同学? “小七!” 疑惑时,窗边的祁澈忽然低声喊祁亚:“女主人回来了!哪里不对劲!” 祁亚立刻走到窗边一看,屋外的天空成了夕阳西下,红得像是血一般的云霞落在女主人头顶的白花上。她左手别了一块黑布,头顶白花,右手牵着小儿子。 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却被邻居拦住。 分明窗户都被锁死,祁亚却能听见邻居们一声声的逼问:“你家男人怎么啦?工地上睡迷糊摔下来死啦?” “这赔不赔钱啊?你家欠我的那三万块还能还吗?” “我听说工地老板给了你家五万块了事,那我家可欠了四万八呢,我女儿就要嫁人,你得把赔款全给我!” “不行!我家儿子还娶媳妇呢,我家的那一万一少,先还我家的!” 女人被团团围着,眼神格外呆滞。 她身上布满油污的围裙被扯下,露出一身老土的蓝灰色长裙,围裙底下赫然暗红色的粘稠血液。 女人抬头看向家的方向,与祁亚的视线撞得正着。 “哥!”祁亚瞬间全都明白了,所谓的无解杀人,根本就是这女人不在场,只要不合她的意就把人弄死:“你快逃!” “什么?”祁澈只觉得大事不妙。 但既然有了危险,肯定就有解除办法。 祁亚立刻将窗帘拉上,拉祁澈到小男孩的房间,祁亚说:“林同学,你被监视了对不对?你知道你父母要你比赛赚钱还债,想逃却逃不掉,所以知道窗户是锁死的。那些死掉的老师都是你母亲杀掉的对不对?你想让我们滚,就是在告诉我们逃!你对你父母不信任,就是因为他们通过杀死老师来逼迫你读书,不读就杀一个,杀到你不敢不读为止。” 小男孩仍吃着虾,不敢回答。 祁澈觉得这在逻辑上说不通:“那母亲望子成龙,这样只会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她只想孩子成为印钞机呢?”祁亚极其心酸地假设了一个可能:“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觉得对大儿子有所愧疚,所以生了个小儿子来弥补。这不就是普通人最常见的自欺欺人和偏心吗?” 只一瞬间,血霞变幻暗淡,女人带着小孩赫然出现在了玄关。 “老师,今天教的怎么样?”女人凄惨地笑着,保持着最后的尊敬,“我家孩子很聪明的,是个神童,谁都说他将来能赚大钱。你们一个个都是名师,都是我花了大价钱托人请来的,怎么能这么没有师德,不好好教呢?“ 她开口时头顶的白花摇摇欲坠,小儿子手里的恐龙玩具坏了,登时嚎啕大哭。 “不哭不哭,等你哥哥拿个第一回来,咱们家就有钱了,给你换个新玩具。”女人将小男孩抱进怀里温柔安抚,往前踏步时墙壁都在渗血。 暮色黄昏的昏暗时刻,祁亚将看过的账本全部算了个清楚。 他们家请完这四个已经没有钱了,最近唯一的收入就是小男孩下周的比赛奖金。那是一个省级全能全科的比赛,第一名足足有两万块。 他们在屋子里翻箱倒柜那么久,却连一个钢镚都没找到。 家里就只能吃剩下来的米面。 那她中午买排骨的钱呢?祁亚闭眼,心神探向厨房。 那些东西竟然是人身上的碎块,只是在白天看上去是普通的排骨。难怪尸体破碎成那个鬼样子…… “这场游戏根本没有解!”祁澈努力往祁亚身前站,怒骂:“不教小男孩就没有工资,完不成任务是死。教他,他又不愿意继续当赚钱工具,根本无法完成!” 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连带着小儿子一齐怒骂:“你知道爸爸为了你多辛苦吗?我们为了你连肉都不舍得吃!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你到底学不学?不学我就将这老师杀了,再给你请个新老师!你自己数数,这个月有多少个老师因为你不听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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