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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余烬

作者:峨盐   状态:完结   时间:2023-08-23 01:10:12

  “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

  边柏青示意余津津张嘴,逗她:

  “你这么难受,还捧我。快吃,吃了更有力气吹,我可爱听了。”

  余津津大口吞了寿司:

  “青青哥哥,你在集团里还没听够追捧?”

  边柏青又递新蘸了甜酱油的寿司来:

  “那不一样,集团里是靠我吃饭,那是员工的吹捧。你可是副主任,属于领导级别的捧我,如沐春风。啊——张嘴。”

  是的,如沐春风。

  余津津的眸底有点湿润。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腮角,没什么肉,但依旧使劲拽拽,造成嘟嘟的肥美错觉,给他脸上增添了一种短暂的可爱。

  她靠在他胳膊上,闭着眼,嚼东西。

  边柏青回头,见她恹恹的,单手抚住她脑袋,劝:

  “病成这样,真叫人心疼,别去上班了,回家睡觉。让阿姨给你弄阿胶。我争取晚饭不在外面,早点回家陪你。”

  余津津眼皮不抬:

  “不行。还有三天就全勤了。再说,上任后,我在查广告部的小账了,算了,不讲了,提到工作,我想扇同事,受不了浪费资源。”

  倒不是为了微薄的全勤奖,她完全可以自己填全勤,现在有这个权力,但有点强迫症,受不了工作中突然出现任何一个中断。

  余津津忽然坐直身子,暴怒:

  “为什么明明不是浪费我的钱,但我看到他们乱报发·票,我特别受不了,我是不是有病?”

  边柏青笑了,靠在椅背上,静静看她发疯,评:

  “可爱。”

  余津津指指自己表情,提醒他:

  “我这是愤怒。”

  “习惯就好,领导那么容易当?”

  “我跟你取取经,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原因吗?”

  边柏青认真思索了下,答:

  “有一部分因素。还有,和当事人格局、品行有关。如果只是为了过放肆的瘾,胡作非为,这个瘾,其实很短暂,别人也不可能由之妄为,一定会有相应的制约,最后达到某种平衡。这种人,很多,很普遍。像你,就不止是为了官瘾,虽然我和你不共事,但接触过工作状态的你,很优秀。”

  他正式的腔调忽然转低,变柔:

  “私下的你,更好。别人看不到,只有我知道。”

  夸的余津津直害羞,忘记了身体上的不适,她捂捂脸:

  “还是得当领导啊,连边总都开始谄媚我了。阿谀奉承真养人!忽然就感觉自己红光满面、延年益寿了。”

  边柏青笑意盈盈,抚住余津津的后颈,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低声:

  “余副主任,今后,我尽量找你午餐,好不好?”

  “为什么?”

  “我爱你。”

  他正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答。

  一个平静的午后,他磁性又宽和的嗓音,说爱她。

  上次,是他醉酒的时候,她不敢当真。那时认识太过短暂。

  两次,余津津都不知道到底怎么接话,有点不知所措。

  她无法回一句:我也爱你。

  ——太像互捧。

  “你衣服不错。”

  “你鞋子也不错。”

  虽然她心底门清,她爱他。

  但一旦将爱出口,好像消解了爱的郑重,变得随意。

  激素,忽然波动,余津津在心底对着边柏青破口大骂:

  姥娘爱你,想跟你结婚,你呢,张个嘴叭叭两句不要钱的爱,我不是傻逼!不听!回去还偷你的钱!你那些表也不错,指不定什么时候都给你卖了!

  痛经就是这点好——叫人脑子空濛同时,心中透亮。

  每个月都被提醒一次:

  牢记你女人的身份与处境。

  于是,妈的人生经常像面镜子,晃进余津津的心里。

  为避免陷入边柏青织造的爱情剧中,余津津搪塞:

  “边总,结账,我痛经,回办公室发作官瘾,转移注意力去。”

  完全不理会他那句“我爱你”后的等待。

  也装看不见他眼神里的期许,一点、一点坠落。


第69章

  好像心思到了哪里,就容易在哪里触到失望。

  可能是抱了希望的缘故。

  知道边柏青眼中闪过缺憾,余津津心底也涌过一丝轻微、隐幽的报复快感。

  想起朝他求婚被拒。那么被爱,就要有恃无恐。

  ——而余津津的失望,是在看似攀升的事业中。

  做普通职员时,以为那种集体的糊弄、懈怠是因为同事们不行。

  她倒是上台了,发现从领导层就这风气。

  比以为的散漫,还要不积极。

  尤其是整个部门靠天青集团,提前完成了今年广告任务,四处弥漫“歇着”的风气。

  台上的顽固动不了,台下的整治难推行,不上不下,比只做普员时更加无力。

  做螺丝钉,起码派的活是具体的,拧上螺丝帽不掉就成。

  而不上不下的位置,是员工也找,领导也找,死对手李主任也找。

  边柏青可以帮她垒台阶,怎么迈步子,迈左脚还是右脚,还要她自己来。

  一连几天,余津津跟边柏青一起吃饭,脸上都挂着怏怏的不快乐。

  边柏青以为她身体不适,换着花样找饭店和菜式。

  可能实在没有办法了,边柏青忽然:

  “要不,明天我找辆直升机,带你去广州吃早茶吧?也不会耽误你上班。”

  给余津津听愣了,几秒后,她问:

  “你说的直升机是飞机?”

  “对。”

  “从桉城起飞,到广州,吃顿早茶,再回来?”

  余津津划拉着俩手指头,一个表桉城,一个表广州。

  非常难以置信。

  边柏青点了下头,完全不像吹牛逼,像在说“出门打个的”那么随意。

  “上次你那么想吃早茶,带你去了本地茶楼,可我看你也没什么热情。可能是没有那种就餐气氛吧。”

  余津津嚷了声:

  “为个气氛和凤爪,坐着直升机?你哪儿找那玩意儿去?那又不是出租车!”

  边柏青笑了一声,可能觉得她不相信的表情很好笑。

  “飞机只是个交通工具,跟车子一样,有什么好惊讶。而且只是小型机。我那些朋友,都玩那个。”

  余津津摇摇头:

  “我现在有点搞不懂,你到底生活在哪个圈层。”

  他像聊天气,倚在餐凳靠背上,呵呵笑了两声:

  “我刚回桉城的时候,想买一架来着。被爸训了,嫌我太高调。叫我在国外玩的时候再放肆。有段时间成人男子击剑赛,全国跑,我还得蹭朋友的直升机。”

  知道他壕,但他并没有一只手戴五个戒指,也没有衣服镶着金边。

  甚至,她有次点香薰,把他的衣角烧了个小洞,他依旧在家穿着。

  倒是他淋了雨的那些奢侈品衣服,随手就扔在了垃圾桶。

  那种巨大的财富落差生活方式,余津津身处其中,还是会感到惊奇。

  适应,是一个过程。

  余津津突然开始要东西:

  “哥,给我钱,给我房子。”

  “好。”

  余津津一活跃,边柏青也来了情绪,从椅背上俯身过来。

  他握住她的双腕,盯着她的眼睛,眼底含笑:

  “还要什么?”

  余津津望着他的双眸,碧清的底子,眼神诚挚。

  她情不自禁伸手,摸他的脸颊。

  边柏青足够真恳的样子,让余津津以为,现在提结婚,他似乎也会答应。

  但,她是余津津,哪个男的能叫她沉沦到底线都不要啊?

  一次被拒,不可能再从自己嘴里重复第二句。

  再说了,不婚,不也是这哥的底线吗?

  别硬碰硬。

  她对自己说。

  于是,余津津对着边柏青撒糖精:

  “我要你健康长寿,一生顺遂,平安到老,无病无灾,财富翻番。投胎已经是个大少爷的命,就一直幸运下去。”

  跟拜年似的。

  果然,边柏青跟过大年似的,脸色微红,本就清澈的眼底,泛涌着说不出的动容。

  他的喉结吞了吞,对她郑重眨了眨睫毛,略严肃点了点头,使劲把她搂在怀里。

  长的臂弯,密不透风,像个坚实的堡垒,只属于她。

  他娘滴,拿捏。

  她本来在偷乐,但因为他的感动,也真的感动起来。

  她那些话,又不是彻底的敷衍,基本是真情,不过是用了戏谑的心态。

  ——不忿他不婚而已。

  这样相抱一分钟,余津津已经不再感动了,偷乐也变偷骂了:

  都这样了,这孙子都不改口,主动说“我们结婚吧”。

  所以说!

  糖精,骗骗男人就够了,不要把自己也骗了。

  情绪忽然又变成——恨不得杀他两刀,解解恨。

  午餐分别,变成总是余津津忽然先提出离开。

  已经好几次这样了,边柏青还是没有习惯在男女关系中变成被动方。

  他总是望着她坚决的样子,眼中一震。

  每次,边柏青都要牵着余津津的手,送她上车。

  余津津总是更为坚定道别。

  他变得察言观色,谨慎小心,攥攥她的手,承诺:

  “今晚,我尽量不在外面应酬。”

  其实不这样承诺还好,余津津生理期的情绪很一般,听到“应酬”更是有点恼火。

  ——暂且不纠察“应酬”包含的内容,仅仅是望见和他在一起的后路,忍受白天夜晚寂寞,似乎是个必修课。

  他很忙,很忙。

  这样迁就她生理期,一连几天陪她午饭,大约应该也只有这一次,就这样,吃饭时还总有电话进来找他,时时打岔。

  不是找他批示的,就是抱怨约他费劲的其他什么总。

  那些总们听见边柏青和女友在一起,更加抱怨:

  你们晚上回家总在一起,中午也腻在一起。年轻真叫人受不了!

  呵呵,晚上,边柏青也有大半时间不属于余津津。

  等啊等,困糊涂了,边柏青才醉着回来了。

  他也会像午间分别这样,小心翼翼,趴在她身后,低语:

  放心了,只是和男人吃饭,他们唱歌我都不参加,更没有其他任何。

  爱情里发明的那些“忠贞”的口头约束,以边柏青的客观条件,呵呵,一条头发丝牵头牛。

  信,忠便在;不信,牛还是牛,头发丝不头发丝的······

  余津津会坚决睡去。

  不接话,装作听不到。

  他妈的,生气是他老婆该干的事儿,我只负责贪他的,偷他的,经期过后睡他的。

  女人,一旦想开了,压根不是男人嘴巴子里追求的“格局”,直接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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